这套衣服一上身，初奚立刻感觉自己的肩膀沉了几分。


    她挺直脊背，下颌微微抬起，眼神透过额前晃动的珠帘看向镜中人。


    镜中的女子面容绝艳，却毫无温度，眼神冰冷睥睨，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祇，又像是盘踞在权力之巅的毒蛇。


    她不需要说话，仅仅是一个眼神扫过，旁边的服装助理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好！这个感觉太对了！”郑导不知何时也溜达到了化妆间门口，看到初奚这身造型和状态，激动地一拍大腿。


    “就是这个劲儿。”他转头对旁边的杨洁说，“杨编你看！感觉对了吧！”


    杨洁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没错！那种美丽之下藏着的疯狂和毁灭欲…呼之欲出！”


    第三套：太庙焚天。


    这套相对“简单”，却是最为震撼的视觉冲击。


    妆容在第二套浓妆的基础上，更加重了“破碎感”和“毁灭感”。


    眼妆晕染得更加深邃厚重，甚至刻意在眼睑下方画出类似泪痕的深红色痕迹。


    唇色不再是饱满的正红，而是被刻意涂抹得有些斑驳凌乱。


    原本一丝不苟的华丽发髻被拆散了几分，几缕发丝凌乱地垂落在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颊旁，发间那支纯金打造的华丽凤钗斜斜欲坠。


    服装不再是沉重的宫装长袍，而是一身刺目的大红嫁衣！


    那是她母后当年未能在封后大典上穿成的嫁衣！


    嫁衣的料子极其华贵，上面用金线和五彩丝线绣满了龙凤呈祥的图案，但因为年代久远，色泽显得有些黯淡陈旧。


    宽大的袖口和裙摆处，甚至有被撕裂和烧灼过的痕迹！


    初奚换上这身嫁衣，站在巨大的落地镜前。


    镜中的女子美得惊心动魄，却也绝望癫狂到了极致。


    鲜红刺目的嫁衣衬得她脸色惨白如鬼魅，凌乱的发髻和斑驳的妆容诉说着极致的痛苦和疯狂。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缓缓抬起手，指尖划过冰冷的镜面，眼神空洞，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那个同样穿着嫁衣走向死亡的母后，看到了自己即将被烈焰吞噬的结局。


    一股浓烈的悲哀和毁灭一切的疯狂气息，无声地弥漫开来。


    整个化妆间都安静了。


    连刚才一直在小声沟通的化妆师和服装师都停下了动作，屏息看着镜前的初奚。


    那种扑面而来的、毫不做作的绝望感和毁灭欲，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后续还有两套过渡时期的常服造型，相对简单些。


    等五套衣服、三个不同阶段的妆面全部定妆拍照完毕，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三点多。


    午饭是剧组发的盒饭，初奚和尤星冉都是随便扒拉了几口就继续投入“战斗”。


    饶是初奚体力过人，被折腾了这么久，穿着那身沉重复杂的朝服站了大半天，也觉得腰酸背痛。


    终于听到摄影师喊“收工”，初奚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初奚感觉自己被这几套动辄十几斤重的宫装抽干了最后一丝气力。


    腰封勒得她胃里空空荡荡，赤金点翠的步摇坠得头皮发麻。


    几乎是摄影师喊“收工”的瞬间，她立刻塌下绷直的脊背，把全身重量卸在旁边一张不知道谁搬来的塑料凳上，发出一声悠长又沉重的叹息。


    旁边同样刚解脱出来的尤星冉，正毫无形象地摊在另一张椅子上，小口嘬着她那个卡通猫咪保温杯里飘着枸杞的温水。


    听见初奚这声疲惫的叹息，她抬起眼皮，丹凤眼里带着点同病相怜的笑意，“怎么样，长公主殿下？这垂帘听政的滋味，够酸爽吧？”


    初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尤老师，我现在只想当个被废黜的庶人……最好是被发配去皇庄种地那种，躺着不动就行。”


    她捏了捏酸痛的后颈，“这钗环，这衣裳，简直比负重越野还累人。”


    尤星冉被她这比喻逗乐了，“种地？那你得先干掉谢惊澜，抢了她的寒鹰军，让他们给你开荒去。”


    两人正互相吐槽解压，郑导拍着手，精神抖擞地走了过来，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满意笑容。


    “好了，快去卸妆吧，4点钟在旁边小会议室集合，我们先简单顺一遍剧本，整体过一遍人物和脉络，明天再开始细抠。”


    郑导拍了拍手，宣布下一个任务。


    初奚和尤星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打工人不易”的惺惺相惜。


    剧本围读的小会议室里，气氛比定妆时要严肃正式许多。


    《凰权》的核心主创几乎都到齐了，导演郑锋、编剧杨洁、制片人陈总和李总、副导演、执行制片，以及几位主要演员。


    饰演幼帝的小演员还在上小学，由他的妈妈陪着，饰演几个重要配角的老戏骨也都在场。


    会议桌中间摊开放着几本厚厚的剧本。


    初奚选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翻开自己那份做了不少笔记的剧本，旁边坐着尤星冉。


    傅佩和小圆则坐在靠墙的椅子上旁听。


    “人都齐了，咱们抓紧时间。”郑导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今天主要任务是把整个故事线拉通，每个人物的发展轨迹、关键节点、人物之间的关系和冲突，大家心里先有个底。


    具体台词细节、情绪拿捏，我们明天再一个个场景、一句句台词地过。”


    他目光扫过在场众人，重点在初奚和尤星冉身上停顿了一下。


    “初奚，星冉，你们俩是核心冲突点，尤其要注意人物关系转变的层次和爆发点。


    其他人也一样，把你们对自己角色的理解，初步的感受，都可以提出来讨论。”


    他看向编剧杨洁，“杨编，你主持吧。”


    杨洁点点头，“好，那我们就从第一集剧本开始，按照场次顺序往下读，旁白部分由副导演王导来读，人物对话由演员自己读，大家尽量代入角色的情绪，但不用太追求表演效果，主要是理解。”


    围读开始。


    会议室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声音和演员们念台词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