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渊会对林玄骑着乌骓如此惊讶，全因，这烈马不止难得，便是回鹘所在的塞北草原上，都极为罕见。


    乃是由塞北高马与苦寒之地的黑马混血而成。


    往往，每十胎，才能有五匹成活，而这五匹中，能继承父母双方血脉的，更是少之又少。


    一万匹中，能出现一匹乌骓神马，便已是幸运至极。


    而这乌骓，更是同时继承了父母双方的野性，极难驯服。


    便是久经沙场的回鹘人，想驯服这样一匹烈马，都需要耗费好几月，如同熬鹰般打磨其意志，消磨性子。


    否则，一旦上马，便有可能被狂奔乌骓甩下马，最轻都会断掉几根肋骨，重则丧命！


    林玄一个在外人眼中的一个昏庸太子，居然能够让这种烈马臣服？


    这着实超出了裴渊的意料。


    他第一个念头，并非林玄擅长驯马，而是猜测，林玄便是大周苦等多年的真龙天子。


    毕竟，也唯有那等真龙天子，才能驯服这等由神龙降世而来的神驹。


    “臣，羽林中郎将，见过太子殿下！”


    裴渊虽对乌骓很是喜爱，还是收回视线，冲林玄行礼。


    “起来吧。”


    林玄翻身下马，牵着马匹直入军营。


    这匹他人眼中的野性难驯的神驹，在林玄面前格外温驯，与寻常家马并无分别。


    仅是这一点，便足以让裴渊啧啧称奇。


    “不知殿下，来羽林卫可有事？”


    短暂接触，裴渊收起几分不屑心态，语气虽不算恭敬，却也不再无视。


    只是，仅凭驯服一匹乌骓，便想让整个羽林卫倒戈，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乌骓再如何野性难驯，终究只是畜生，和这装备精良，威名赫赫的羽林卫不能相提并论。


    “自然，是想来看看，本王自己的部下。”


    林玄扫视正在操练的羽林卫，眼眸间闪过失望之色。


    眼神消失虽快，却还是被裴渊抓住，他的心中，掀起一抹不满。


    羽林卫可是大周最为出色的军队，在这为眼中，却不值一提？


    看来，我还是太过高看这位太子殿下了。


    “既如此，肖远，整军！”


    裴渊心中冷哼，他要让这位太子殿下看看，大周真正的精锐之师，到底有多强大！


    “诺！”


    伴随裴渊命令下达，校尉快步离去，整备军队。


    当裴渊与林玄来到校场时，六千军队，排列成六个大小一致的方阵。


    看着裴渊立于高台，虽不认识他身侧的林玄，依旧放声大喊：“见过裴中郎将！”


    数千人声音，同时响起，如雷声滚滚，如涛涛洪流，格外惊骇。


    若是寻常纨绔世子，面对这等局面，定会被吓得两腿发软，脸色苍白。


    裴渊仔细打量身侧林玄，却见这位太子殿下，面色如此，颇有几分泰山崩于前，而不该色的气势。


    仅是这一点，便足够让裴渊暗暗点头，深感惊诧。


    可，这还不够！


    裴渊抬手，六个方阵陡然一变，迅速扩散，手持兵器演武。


    浩荡的呼呵声不停回响，在天地间久久不散，格外震撼。


    直到看见这一幕，林玄紧绷的脸色，才稍稍好看几分。


    此前，他觉得，羽林军早已不负当年威名，如今看来，倒也不算太差。


    这样的军队，若能前往沙场走一遭，或许能有大变。


    “太子殿下，如何？”


    裴渊颇为自傲看着林玄开口问。


    林玄点点头，面带笑意，“不错，裴中郎将，御下有方，羽林卫的确不愧是我大周的精锐之师。”


    “只可惜……”


    裴渊好不容易带起的笑意，瞬间僵住，“可惜什么？”


    “可惜，羽林卫终究不比当年先辈，空有威名，却远不如边军强悍。兴许，再过十年，羽林卫便会湮灭历史中了。”


    林玄长叹，既有对羽林卫没落的惋惜，更有对自家军队的失望。


    “怎么可能！”裴渊不服气的反驳，“羽林卫虽不曾上战场，可比之百战之师，绝对不弱！”


    林玄笑而不语，微微摇头。


    从气势上看，自然不弱，可真要交手，两个羽林卫都未必能拿下一个百战老卒。


    那些历经生死的老卒，极其强悍，不仅不畏死，更知如何杀人最快，最省力！


    而这，在战场上，便是存活的保证，是胜利的保证！


    “太子殿下这般看不起羽林卫，何必来此？”


    “既然，殿下该看的，都看完了，裴渊便不久留殿下。”


    裴渊很快想清楚，林玄这是故意找茬，好让自己上钩！


    我虽傻，可不是白痴！岂会轻易被诓骗？


    怎么说，我裴渊也是上过几年学堂，考过举人的！读书人的那些弯弯绕，我也懂！


    “意志不错，血气不足，若上战场，能活七成……不，五成便是大幸。”


    林玄没有回应裴渊送客，气定神闲地指点羽林卫。


    “胡说！往年，不是没有前线换防军队与羽林卫交手！他们，远不如羽林卫！”


    一些校尉同样不服气大喊，对林玄的批评根本不相信。


    “不信？大可以从狱中提十余名悍匪，若羽林卫能单对单捉对厮杀能活，本王便认错。”


    林玄冷笑，给出要求。


    裴渊听出林玄的弦外之音，能赢不代表能杀！


    同时，心中大为疑惑，仅是一面，林玄便能下这种定论？


    还是……他的背后有高人指点？


    裴渊在心中，更倾向于东宫府邸中，有位世外高人，而非林玄自己的本事。


    “殿下口气如此大，又能应对几个羽林卫？不如，由小的与殿下过两招？”


    肖远看不惯林玄一副挥斥方筹模样，分明就是没上过战场的纨绔子弟，也配提点羽林卫？


    身为羽林卫校尉的骄傲，让他敢傲视公侯，哪怕是太子又如何？太子也不能随意诬陷羽林卫！


    “肖远，退下！”


    裴渊脸色微变，呵斥下属，同时观察林玄神色。


    虽看不起这位太子，可惹急了这位，羽林卫同样讨不到好处的。


    “肖校尉所说，有几分道理，不过，本王只能胜三位校尉，若是杀……七个吧。”


    林玄轻笑，用最平淡语气说着。


    可这话，让在场羽林卫当头一棒。


    嚣张！太嚣张了！不能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