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叫哥

作品:《只准喜欢我

    电话那头,甜腻的嗓音充斥着鼓膜。


    乔咛忽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心慌。


    就像掉进了冰窟似的、透心的凉。


    给谢忍安打电话的女生,会是谁?


    她边往前走,边不由自主地把脚步放慢再放慢。


    妄图以此听到他们谈话间更多的讯息。


    心脏一直砰砰跳。


    既期待能听到更多,但却害怕听到更多。


    她惴惴不安地等了半晌,最后只听到谢忍安冷淡回了个“知道了”。


    电话便被挂断。


    什么也听不到了。


    乔咛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脚软,脚底一阵虚浮。


    但又怕谢忍安注意到她的不对劲,便强撑着,快步进了房间,随后重重地合上了门。


    门被合上的一瞬间,所有的防备和伪装都被卸下。


    乔咛背抵着门,只觉自己无力又困乏。


    心乱如麻。


    她手里捏着凉凉的药瓶,很不是滋味。


    那个给谢忍安打电话的女生,会是谁呢?


    他们之间的关系······很亲密吗?


    为什么她可以这么熟稔地喊出谢忍安的名字?


    应该···不是很亲密吧。


    不然谢忍安也不会这么冷淡。


    但是···如果不是很亲密的话,又怎么会在这样的深夜给他打电话呢?


    乔咛越想越烦闷。


    她觉得自己过于小心眼了。


    谢忍安有自己独立的人格,他不止是她的哥哥。


    她不能那么自私地占据他所有的时间。


    他会有自己喜欢的女生,那个女生也会很喜欢他。


    他会像保护自己一样,去保护他心爱的人。


    想到这儿,乔咛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她不想谢忍安这样做。


    小的时候,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她理所应当地认为谢忍安是她的“哥哥”,他会永远陪着她。


    可后来谢忍安不辞而别,她渐渐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今再相遇,她发现自己潜意识里还是很依赖谢忍安。


    甚至会嫉妒和她共享谢忍安的人。


    因为曾经,谢忍安只有她一个人。


    乔咛叹了口气,拖着沉重的步子,慢慢踱步回了柔软的床上。


    她沿着床沿坐下来,柔软的床铺让她很不适应。


    心脏某个柔软的角落一直在发酸。


    她叹了口气,把裙角揽上去,下午不小心擦伤的伤口狰狞而骇目,长长的一大条。


    乔咛小心翼翼地打开药瓶,药物刺激的味道钻入鼻腔,她皱了皱眉,忍着不适,用一根棉签蘸了蘸里面的液体。


    然后沿着伤口,缓慢擦拭。


    浸着碘伏的棉签擦过受伤的血肉,丝丝麻麻的疼。


    牵扯着她的神经。


    乔咛忽然觉得心好酸好酸,很想哭。


    独自一个人来到陌生的城市,没有妈妈,没有姐姐。


    就连谢忍安,很快也要不属于她了。


    他有了喜欢的人,他会把她丢下的。


    她收好药瓶,兀自坐在床边,等伤口上的液体自然风干。


    外面还在下雨,透过粉色的窗,能听见雨点淅淅沥沥的嘈杂声音。


    乔咛盯着起雾的窗户,发呆了好久。


    许久,她伸出手,在上面画了一个小小的晴天娃娃。


    小小的晴天娃娃挂着可爱的笑。


    姐姐乔喃曾经告诉过她,下雨天,在玻璃窗上画下晴天娃娃,并且对着它许愿的话,那么她所期待的一切都会很快好起来的。


    乔咛看着晴天娃娃,许下的愿望是,谢忍安不要丢下她。


    雨点斜着飘向她刚刚画好的那个晴天娃娃,凝结的水滴越聚越大,很快,那个晴天娃娃微笑的弯眼睛坠下两道水痕。


    远远看过去,就像在流眼泪。


    -


    这一夜乔咛睡的很不安稳。


    梦里面,她又回到了飞鸟岛,回到了谢忍安离开的那个雪夜。


    谢忍安抓着她的手一点一点变得透明。


    她用尽了一切力气抓着他,求他不要走。


    可谢忍安还是残忍地放开了她的手。


    并且一走就是五年。


    她猛地被吓醒。


    阳光透过粉色的玻璃窗照在她的床上,暖融融的发烫。


    她这才意识到,这是个梦。


    乔咛翻开被子,从床上下来洗漱。


    心不在焉地洗漱好,准备开门的时候,她犹豫了下,怕迎面撞上谢忍安。


    一见到他,她的心脏总是会乱跳。


    做了好久的心理工作,乔咛才终于开门。


    所幸的是,谢忍安并没有出现。


    她舒了一口气,然后沿着楼梯下了楼。


    楼下,张姨已经做好早餐,见到她,热情道:“咛咛你醒啦,刚想上来叫你吃早餐,又怕你没起来!快来,坐这边来,趁热吃早餐!”


    乔咛有点不习惯这样的热情,下意识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后颈:“麻烦阿姨了。”


    “这有什么的,”张姨嗔怪地看了她一眼,笑道,“快坐下吃!”


    乔咛拉开椅子坐下,桌上仍旧丰盛如昨,堆着各种热腾腾的早餐。


    她用筷子夹起一个豆沙包,轻轻咬了一口,甜腻的豆沙瞬间萦绕在她的舌尖。


    甜腻的发慌。


    她莫名想到了昨天夜里打电话给谢忍安的那个同样甜腻的女声。


    喉咙瞬间被噎住。


    她猛咳了几声,眼角很快淌出泪。


    “哎哟,吃慢点!”张姨心疼地帮她拍拍背,又道,“喝点甜豆浆缓缓。”


    “好。”乔咛按着心口,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豆浆。


    见谢忍安半天没有下楼来吃早餐,她装作不经意地问:“阿姨,哥哥他还没起来吗?”


    “哦你说忍安啊,这小子今天起了个大早,回学校了,”张姨坐下来,“估摸着又要好长一段时间不回来了。”


    夹着豆沙包的筷子一顿。


    好长一段时间···不回来?


    那他去了哪里?


    脑海里蓦地闪过昨天晚上的那通电话。


    电话是昨天半夜来的,谢忍安是今天一早走的。


    很难不把这两者联系起来。


    一想到那个甜腻的声音,乔咛感觉整颗心都被揪在了一起,酸涩发胀。


    “哥哥他,是有什么事吗?”她装作很自然地问。


    “估计是学业上的事吧,这小子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也不同我们说,哎,小咛你就吃这么点儿啊,多吃点。”


    “我吃饱了。”乔咛摇了摇头,忽然觉得食物失去了滋味,她放下筷子,又问张姨,“那么,他什么时候会回来呢?”


    “这倒是不知道,忍安其实不常在家住的。”张姨没注意到乔咛脸上失落的表情,只是心疼地说,“吃那么少怎么会长肉呢,太瘦了。”


    乔咛心脏发酸,一阵一阵地疼。


    她其实很想问问张姨,谢忍安是不是谈恋爱了。


    他那张脸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很招女孩子喜欢。


    她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她忽然又咽了回去。


    因为她怕。


    她怕她害怕的事情会成真。


    最终她什么也没说。


    -


    时间过的飞快。


    燥热的盛夏一晃而过。


    而谢忍安再也没有回来过。


    书桌上堆满了高三要用的教材和习题册,乔咛试图用忙碌来堆满自己的时间。


    直到时间被各种各样的事情堆满,堆的没有一点儿想谢忍安的空隙。


    乔咛埋首在卷帙浩繁的书页中,一刻也不敢停歇。


    因为只要一停下来,就会想到谢忍安。


    他总是这样,说走就走。


    什么也不跟她说。


    ……


    明天就要开学了。


    乔咛叹了口气,默默把明天上学要用的文具和书整理好。


    对于陌生的环境,她其实很恐慌。


    她胆子很小,也不擅长交际。


    所以从小到大,她几乎没有什么朋友。


    从前,谢忍安只有她。


    可是现在,时过境迁,反而变成了她只有谢忍安。


    她忽然很怕会失去他。


    只要一想到这件事,整颗心都会酸痛。


    这一夜,乔咛果然又失眠了。


    ……


    第二天,她顶着淡淡的黑眼圈起来。


    吃过早餐后,按照张姨说的路线,自己搭乘了去学校的公交。


    她转学要去的学校是云都一中,是这儿最好的高中。


    谢忍安三年前就毕业于此。


    公交车上开了空调,闷闷的,有点头晕。乔咛靠着玻璃窗,细碎的刘海随着车窗抖动一摇一晃。


    她是转学生,还没领校服。


    为了不显得突兀,她穿了条浅色的连衣裙。


    也是谢忍安给她买的。


    好奇怪。


    明明在此之前,他们已经五年没见。


    但谢忍安给她买的裙子,竟然意外的合身。


    乔咛低垂着眼,有点儿头晕。


    趁着公交车等红绿灯的瞬间,她伸手开了一点窗。


    九月清晨的风吹进来,清新自然。


    她闭着眼,心情突然好了很多。


    忽然耳畔响过一阵嘈杂的机车轰鸣声。


    似乎与这清新自然的空气格外格格不入。


    乔咛皱了皱眉,睁开眼。


    漆黑色的流线型机身撞入她的眼眸。


    上面倚着个少年。


    那少年穿了件宽松的白短袖,露出劲瘦有力的手臂。


    下半身是一条打着破洞的做旧牛仔裤。


    随着红灯,他那双蓝白色lv复古印花鞋正懒散地踩在刹车杠上。


    乔咛看不见他的脸。


    因为他带了同样漆黑发亮的头盔。


    这里靠近学校,是云都交通最繁忙的地段。


    红灯足足有一分半钟。


    乔咛收回目光,有些心不在焉地在想谢忍安。


    许是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那骑在车上的少年忽然扬手,向上顶了顶护目镜。


    漆黑的护目镜扣在上侧,露出他那双漆黑又清澈的瑞凤眼。


    阳光透过挡风玻璃,打在他淌着汗的面庞上。


    把他整张年轻的脸都照得亮晶晶。


    红灯在一秒一秒被耗尽。


    还剩最后十秒。


    他扣动引擎,熟悉的轰鸣声又充溢在耳边。


    好吵。


    乔咛耳朵被震的发疼,她用力一推,关上了窗。


    车窗被合紧,发出重重的一声“叩”。


    也就在这时,那少年听见了声音,偏过目光向她看来——


    九月的阳光和煦又耀眼,折射在玻璃窗上。


    隔着透明的玻璃窗,乔咛穿着干净的小白裙,脸被阳光照的有些发红。


    长发安静地披散着,在她关窗的时候,带起了一阵风。


    慢镜头一般,她丝丝缕缕的碎发被吹起来,轻轻晃动。


    显的秀气又温柔。


    格外令人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