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野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点戏谑，看得王艳兵心里直发毛。


    “第一，兵不厌诈，战场上没人会跟你讲公平。”


    “第二，我只是踢了个罐子，是你自己眼神不好踩上去的。要怪，就怪你自己学艺不精。”


    说完，他看了一眼王兵那黏糊糊的样子，皱了皱眉，脸上毫不掩饰地写满了嫌弃。


    “过来。”


    王艳兵不动。


    陆野也不废话，直接从一个狼牙队员手里拿过一捆绳子，走到王艳兵面前。


    “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王艳兵警惕地看着他。


    “士可杀不可辱！我告诉你，我王艳兵……”


    话没说完，陆野已经手脚麻利地用绳子在他身上捆了好几圈。


    最后在胸前打了个结，绳子的另一头，攥在了自己手里。


    就像……就像牵狗一样。


    “你！”


    王艳兵的屈辱感达到了顶点。


    “教官，你这是侮辱我的人格！”


    陆野拉了拉绳子，像是在测试牢固度。


    “别误会。”


    他淡淡地开口。


    “我只是嫌你脏，不想碰你。”


    “另外，这是为了防止你身上的糖浆污染公共交通工具，属于必要的防疫隔离措施。”


    说完，他拉着绳子，就这么拖着王艳兵往外走。


    王艳兵一个踉跄，被拽得往前扑去，满身的糖浆和砂糖让他走得歪歪扭扭。


    每一步都充满了狼狈。


    糖厂外，一架直升机和一辆军用卡车早已等候。


    陆野把那七个人赶上了卡车。


    “司务长会把你们送回原部队，你们的档案，也会在今天之内被打回去。”


    七个人面如死灰，一言不发地上了车。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被绳子牵着的王艳兵身上。


    王艳兵以为自己也要上卡车，心里还想着，总算能结束这屈辱的旅程了。


    然而，陆野却拉着他，径直走向了那架直升机。


    “你……你带我去哪？”


    王艳兵有种不好的预感。


    陆野没理他，只是对飞行员做了个手势。


    两个狼牙队员走过来，解开了王艳兵身上的绳子，然后……拿出了更粗的钢缆和锁扣！


    在王艳兵惊恐的目光中，他们把他结结实实地捆在了直升机的起落架下方。


    “我操！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王艳兵疯狂挣扎，但无济于事。


    陆野登上直升机，在舱门口，低头看着被吊在下面的王艳兵，嘴角勾起一抹恶魔般的微笑。


    “你不是不服吗？我带你兜兜风，让你好好冷静一下。”


    “嗡——！”


    直升机的螺旋桨开始高速旋转，卷起巨大的气流。


    卡车上的七个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直升机缓缓升空。


    而他们的战友王艳兵，就那么像一串腊肠一样，被吊在飞机下面，随着气流疯狂摇摆。


    风吹得他眼睛都睁不开，满身的糖浆变得更加黏腻。


    混着灰尘和草屑，糊住了他的脸，他的衣服，他的一切。


    “啊啊啊啊！陆野！我日你大爷！”


    王艳兵的怒吼声，很快就被巨大的轰鸣声所淹没。


    ……


    直升机上。


    陆野打开了他的战术电脑。


    屏幕上，代表着所有选拔人员的红点，依旧在地图上缓慢而有序地朝着预定目标移动着。


    一切看起来都正常无比。


    但这是陆野做的障眼法。


    在行动开始前，他就已经悄无声息地入侵了这次选拔的指挥系统。


    现在指挥部看到的，只是他想让他们看到的数据。


    而所有人的真实位置，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陆野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点，将地图放大。


    一个红点，正在快速地朝着下一个城市移动。


    红点旁边标注着信息：何晨光。


    他查过何晨光的资料，这是天生就该吃狙击手这碗饭的人。


    陆野关掉电脑，对飞行员下令。


    “去蓝天市火车站。”


    ……


    蓝天市，火车站出站口。


    何晨光压了压头上的鸭舌帽，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走出了车站。


    他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夹克，脸上抹了点锅灰。


    看上去就像一个刚进城找活干的农民工，毫不起眼。


    他成功躲过了沿途好几个检查站。


    现在，他感觉肚子饿得咕咕叫。


    “先找个地方，填饱肚子，然后继续赶路。”


    何晨光心里盘算着。


    他的目标很明确，他要成为这次选拔的最终胜利者。


    要加入红细胞突击队，成为那里的主狙击手！


    他一边想，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突然，他的脚步顿住了。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出站口广场边，一个倚着栏杆的男人。


    那个男人穿着一身休闲装，身材挺拔，气质卓然，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最重要的是那张脸！


    何晨光的心脏猛地一缩！


    陆野！


    他怎么会在这里？！


    何晨光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跑！


    然而，就在他准备转身溜走的时候，他发现了一点不对劲。


    陆野的目光并没有锁定任何人。


    他只是很随意地扫视着出站的人群，眼神悠远，像是在等什么人，又像是在单纯地发呆。


    他没有发现我？


    何晨光的心跳慢慢平复下来。


    一个大胆的念头，不可抑制地从他心底冒了出来。


    所有人都怕他，躲着他。


    那我……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想到这里，何晨光非但没有跑，反而整理了一下衣领。


    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朝着陆野大步走了过去。


    “大哥，问个路呗？”


    何晨光脸上堆着憨厚的笑，露出一口白牙。


    刻意压着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带着点乡土气。


    他走到陆野面前，距离不过两米。


    这个距离，他有绝对的自信，如果对方突然发难，他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陆野闻声，终于将那悠远的目光收了回来，落在了眼前这个“农民工”身上。


    他的眼神很平淡，从上到下扫了一眼何晨光。


    何晨光心里咯噔一下，但随即又镇定下来。


    自己这身伪装，可是跟炊事班的老班长请教过的。


    从衣服的磨损到脸上的锅灰，再到走路的姿势和说话的口音，都经过了精心设计。


    沿途那么多检查站都蒙混过关了，陆野怎么可能一眼看穿？


    “大哥，你看我干啥？”


    何晨光继续演着，挠了挠头，一脸的淳朴。


    “这火车站附近，哪儿有厕所啊？憋死我了都。”


    陆野的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厕所啊……”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眼神却飘向了何晨光那双虽然沾了点泥，但依旧干净利落的军靴。


    “厕所不好找，不过我知道有个地方，你肯定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