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第一百零六章废墟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作品:《专心经营酒店的我成了万人迷!》 工程师赵海生没说话,只是推了推鼻梁上那副沾满灰尘、镜片裂了纹的眼镜。
他沉默地走到倒塌的货架旁,瘦削的脊背微微佝偻着,开始翻找下面可能被压住的、有价值的物资,也许是一盒没开封的罐头,也许是一瓶还算干净的饮用水。
他动作机械,带着一种听天由命的麻木,他那件原本蓝色的工装外套,早已被磨成了灰白色,肩头破了一个洞,露出底下同样污浊的毛衣。
小队的人沉默地咀嚼着那该死的、味同嚼蜡又带着金属腥气的过期蛋白棒。
每一次下咽都像吞下粗糙的沙砾。
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连张德彪那粗重的喘息也低了下去,只剩下牙齿碾碎硬物的咯咯声,听得人牙根发酸。
就在这时。
“哗啦!轰隆!”一声突兀的巨响猛地撕裂了沉重的寂静!那声音来自赵海生翻找的那堆废墟深处!
“海生!”林薇的尖叫像一把冰锥扎进周围人的耳膜。
劳荣德猛地抬头,心脏瞬间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只见赵海生倒在地上,身体痛苦地蜷缩着,双手死死捂着小腿。
一段锈迹斑斑、沾满暗红湿泥的粗钢筋,狰狞地从他指缝间刺穿出来!鲜血正迅速从他紧捂的手指边缘渗出,洇湿了裤管,在地上蜿蜒开一小片刺目的暗红。
他的脸在灰尘中扭曲着,嘴唇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眼镜歪在一边,镜片后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剧痛和惊骇。
“别动!千万别动!”林薇几乎是扑过去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
她跪在赵海生身边,双手悬在伤口上方,想碰又不敢碰,脸色比伤员还要惨白,迅速打开从不离身的医疗包,手抖得厉害,镊子碰在金属盒上发出急促的‘咔哒’声。
纱布、止血粉……动作快得眼花缭乱,但当她剪开赵海生被血浸透的裤管,看清那深深扎入皮肉、边缘带着可怕铁锈和污垢的伤口时,她的动作瞬间僵住了。
她的手指停在那狰狞的伤口上方,微微颤抖。
然后,她猛地抬起头,看向周围人,那双总是带着冷静和坚韧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冰冷的绝望。
“是破伤风……”她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冰渣。
“我们的破伤风针剂……最后一支……上周就用在了那个孩子身上。”她顿了一下,哽咽的补充道:“而且疫苗……需要冷藏保存的……那些还留在医院里的也早就失效了。”她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痛。
废墟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连一向大大咧咧的张德彪都屏住了粗重的呼吸。
只有赵海生压抑不住的、因剧痛而倒吸冷气的嘶嘶声,一下下敲打着他们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那锈迹斑斑的钢筋,仿佛直接扎进了他们所有人的心脏深处。
绝望,第一次如此赤裸裸、如此冰冷地扼住了他们的喉咙。
铅灰色的天空仿佛被沉重的绝望浸透,终于不堪重负。
冰冷的雨滴,起初稀疏,很快就连成了线,最后变成了瓢泼的灰幕,豆大的雨点狠狠砸在残破的混凝土、扭曲的钢筋和他们的头上、肩上,发出沉闷而持续的‘噼啪’声。
雨水迅速汇成浑浊的小溪,在瓦砾间肆意流淌,冲刷着一切,却只留下更深的污浊和更刺骨的寒冷。
他们缩在一个勉强能遮雨的、巨大广告牌残骸形成的夹角里。
赵海生躺在最里面,身下垫着大家凑出来的、唯一还算干燥的防水布,他紧闭着眼,眉头死死拧成一个疙瘩,身体在不自觉地微微抽搐。
伤口处的简易包扎早已被渗出的血水和雨水浸透,边缘晕开一片触目惊心的深褐色,每一次无意识的抽搐,都伴随着一声从喉咙深处挤出的、破碎的呻吟。
林薇守在他旁边,神经质地一次次去摸他的额头,手指冰凉。
她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一遍遍重复着几个破碎的词:“别发烧…千万别发烧…””那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却比外面的雨声更清晰地敲在每个人心上。
“呃…咳咳咳…....”一阵剧烈的、撕心裂肺的咳嗽声突然爆发,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是张德彪,他佝偻着壮硕的身躯,拳头抵在嘴上,咳得惊天动地,整个身体都在剧烈地痉挛,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咳了好一阵,他才勉强止住,粗重地喘着气,胸膛像破风箱一样起伏,他摊开抵着嘴的手掌,掌心赫然是一小团刺目的、带着血丝的浓痰。
他盯着掌心那团污秽,眼神有些发直。
林薇听见这声音身体猛地一颤,像被无形的鞭子抽了一下,她猛地低下头,双手紧紧攥住了医疗包粗糙的边缘,指节用力到发白,她的肩膀无法抑制地微微抖动起来。
张德彪什么话也没说,周围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沉入深渊的灰败和死寂。
现在不比以前了,即便是小病,也会要人命。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收回手,低下头,死死地盯着自己沾满泥泞的靴尖,他不再咳嗽了,只是那粗重的喘息声里,带上了一种让人心头发凉的、绝望的哨音。
雨,还在下。
狭小的空间里,绝望如同实质的浓雾,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
赵海生断断续续的痛苦呻吟,张德彪那带着死气的粗喘,林薇压抑的微不可闻的啜泣……在冰冷的雨幕里交织、碰撞,构成了一曲走向终焉的、令人窒息的哀歌。
饥饿,那早已熟悉的、如同附骨之疽的冰冷钝刀,此刻在胃里翻搅得更加凶猛。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空瘪腹腔的痉挛。
劳荣德靠着冰冷的、布满水珠的金属广告牌残骸,寒意透过湿透的衣料,几乎要把人的脊椎冻僵,意识像是被浸在冰冷粘稠的泥沼里,每一次试图清醒都无比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