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锋笑了。


    “正好，我这肚子，还没吃饱呢。”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化作一道黑光。


    无视了身后敖摩那张扭曲到变形的脸，径直扎进了那片死寂的黑暗深渊！


    “妖尊大人！不可啊！”


    敖摩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想去拉，却只抓到了一片冰冷的虚空。


    完了！


    他一屁股瘫坐在破碎的宫殿废墟里，面如死灰。


    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北海之眼！


    是龙族世代镇守的终极禁区！


    是连神佛都要绕道而行的归墟之地！


    祖龙曾有遗训，擅入者，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这头牛妖，疯了！


    ……


    北海之眼内部。


    这里没有光，没有声音，甚至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


    越是下沉，周遭的压力就越是恐怖。


    那早已不是“水”了，而是一种粘稠如墨，沉重如星辰的液态法则。


    每一寸空间，都充斥着足以将仙人之躯碾成齑粉的恐怖力量。


    寻常太乙金仙落入此地，怕是连一个念头都转不过来，就会被彻底磨灭成最原始的粒子。


    可牛锋的身躯，在【太初青牛】命格的加持下，坚不可摧。


    那足以压塌万古的重压，对他而言，更像是一扬酣畅淋漓的按摩。


    非但没有伤到他分毫，反而将他筋骨血肉中的杂质，一点点挤压了出去。


    甚至于，他元神上那张由亿万业力编织而成的大网。


    在这股纯粹的、原始的压力下，竟也变得安分了许多。


    “好地方！”


    牛锋的目光穿透了无尽的黑暗。


    终于，他看到了。


    在北海之眼的最深处，那片绝对的虚无之中。


    一头庞大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兽，正静静地悬浮着。


    它太大了。


    牛锋那百万丈的法天象地之躯，在它面前，渺小得像一颗微不足道的沙砾。


    它的一片鳞甲，就比整座北俱芦洲还要广阔。


    它闭合的眼睑，比天庭的南天门还要雄伟。


    它甚至没有在呼吸。


    但它存在的本身，就让周围的法则为之扭曲，让时间长河为之改道。


    上古魔鲲！


    一头真正从混沌中诞生，与天地同寿的太古生灵！


    而在它那庞大无比的身躯之上，缠绕着九条粗壮无比的锁链。


    那锁链并非实体，而是由亿万个闪烁着金色光芒的神秘符文构成。


    散发着一股至高无上，不容违逆的天道威严。


    每一条锁链，都深深地刺入了魔鲲的魂魄本源。


    锁住了它的力量，禁锢了它的意志。


    而那块真正的，完整的【北海玄冥铁】，赫然便是这九条锁链的核心枢纽！


    它如同一颗黑色的心脏，将九条锁链连接在一起，镇压着魔鲲的一切！


    牛锋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


    原来如此。


    想要得到玄冥铁，就必须斩断这九条法则锁链。


    而斩断锁链，就意味着……


    要将这头恐怖到极点的上古魔鲲，从无尽岁月的封印中，彻底释放出来！


    这是一个能把天捅个窟窿的念头！


    这头魔鲲的实力，绝对已经超越了大罗金仙的范畴，甚至可能触及到了那传说中的准圣之境！


    一旦脱困，别说这小小的北海，恐怕整个三界都要为之掀起一扬滔天浩劫！


    然而，牛锋的眼中，却没有半分犹豫。


    反而燃起了前所未有的光彩！


    风险？


    他牛锋这一路走来，哪一步不是踩在刀尖上跳舞！


    浩劫？


    他自己就身负亿万妖族罪业，本身就是一扬行走的浩劫！


    地藏王想用这业力压死我，我就找来这三界最凶的魔头。


    当柴烧，把这业力给他煮了！


    “富贵险中求！我辈修士，与天争，与地斗，与己争锋！若无这份逆天而行的胆魄，还修什么仙，证什么道！”


    牛锋仰头，发出一声无声的长啸，神念震动了整片混沌！


    他没有去研究那繁复无比的法则锁链，那不是他的道。


    他选择的，永远是最直接，最霸道，也最不讲道理的方式！


    “以我之血，燃我之道！”


    “神通——【开天】！”


    轰！！！


    牛锋的心脏，那颗蛰伏着太初鸿蒙之力的源点，在此刻化作了一座喷发的烘炉！


    一滴、十滴、百滴！


    蕴含着他道行精华的太初青牛精血，被他毫不吝惜地引燃。


    化作了最精纯、最原始的燃料！


    他那古铜色的身躯上，每一寸血肉，每一根筋骨。


    都在这股燃烧己身的决绝中，迸发出刺目的混沌神光。


    这些光芒并未四散，而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疯狂地向着他的右臂汇聚、压缩、凝聚！


    霎时间，他掌心周围的空间开始坍缩，法则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一柄斧头。


    一柄无形无质，仿佛由“劈开”这个概念本身凝聚而成的虚幻巨斧，缓缓在他的手中成型。


    它没有锋刃，因为万物在它面前皆是虚妄。


    它没有实体，因为它所斩断的，是因果，是法则，是天地间一切既定的秩序！


    这柄概念之斧出现的瞬间，那被魔鲲镇压得扭曲的液态法则，竟被硬生生排开！


    那凝滞了不知多少元会的时间长河，竟被硬生生斩断！


    这是牛锋压箱底的手段，源自【太初青牛】命格最深处的本源神通，是他从未示于人前的最终底牌！


    “给我……断！”


    牛锋的神魂发出撼天动地的咆哮。


    他燃烧了近半精血，将一身力量催动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


    他高举那柄混沌神斧，对着那九条镇压万古的法则锁链，狠狠地，一斧劈下！


    咔嚓——！！！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只有一声仿佛从大道本源处传来的，清脆至极的碎裂声。


    那九条由天道法则构成，连准圣都未必能撼动的金色锁链。


    在这柄概念之斧下，脆弱得如同冬日的薄冰，应声而断！


    吼——！！！！！！！！！！


    也就在锁链断裂的瞬间，一声压抑了无穷岁月，混杂着无尽愤怒、怨毒、与狂喜的咆哮，自魔鲲的魂魄深处轰然爆发！


    整个北海，亿万里海域。


    在这声咆哮之下，被瞬间蒸发成了虚无！


    那庞大无比的身躯，动了！


    一股远超九头玄水蛟万倍，足以让整个三界都为之战栗的恐怖妖气。


    如同宇宙大爆炸般，轰然席卷开来！


    魔鲲，脱困了！


    它那比日月星辰还要巨大的眼眸，缓缓睁开。


    冰冷、残忍、不含一丝情感的目光，瞬间锁定了眼前这个将它释放出来，却也渺小得如同尘埃般的身影。


    在它的感知中，牛锋燃烧精血，此刻正处于前所未有的虚弱状态。


    恩情？


    对于魔鲲而言，什么恩情，都远不如他那身【太初青牛】的血肉来得实在！


    吞了他！


    将这太初的本源，化作自己恢复力量的第一份养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