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欢快地冲破阻碍，顺着干涸的河道，向下游的张家村奔涌而去。


    林峰看着那奔流的溪水，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重新跳上卡车，在黑石沟所有村民恐惧又敬畏的目光中，发动汽车，扬长而去。


    卡车上，刘翠翠激动得满脸通红，她兴奋地叫道：“二弟！你可太威风了！就该这么收拾这帮不讲理的浑人！”


    柳雪梅看着姐夫的侧脸，大眼睛里全是闪闪发亮的小星星。


    这才是真男人！


    大卡车回到张家村村口时，全村人都涌了出来。


    当他们看到那条断流已久的溪水重新变得充盈，哗啦啦地流淌时，整个村子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水！来水了！真的来水了！”


    “天呐！林峰同志真的把水要回来了！”


    张村长老泪纵横，他冲到林峰面前，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嘴唇哆嗦着，最后“噗通”一声就要跪下。


    林峰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


    “张叔，使不得。咱们都是合作社的，就是一家人。”


    “一家人……对，一家人！”张村长抹着眼泪，看着林峰的眼神，已经从之前的期盼，变成了近乎狂热的崇拜。


    车斗里，刘翠翠早就跳了下来，她背着手，挺着胸，走到张村长家的婆娘面前，下巴抬得老高：“怎么样？我没说错吧？我这二弟，就没他办不成的事儿！你们以后可得把活干利索了，别拖我们合作社的后腿，听见没？”


    那村妇连连点头，看向刘翠翠的眼神都充满了羡慕和巴结。


    林峰没理会嫂子的耀武扬威，他再次叮嘱张村长，明天就组织人手开工挖塘，技术和资金的问题，合作社全包了。


    看着张家村村民们眼中重新燃起的希望之火，林峰点了点头，这才带着人离开。


    卡车在傍晚时分回到了林家村。


    大卡车卷起的烟尘还未落定，刘翠翠已经从车斗里蹦了下来。


    她一把抓住刚从屋里迎出来的林东方，唾沫横飞，激动得满脸通红：“当家的！你是没去！你是没看见！二弟他……哎哟，那扬面，就跟那说书里头的常山赵子龙一样！黑石沟那帮浑人，一个个凶得跟狼崽子似的，结果呢？被咱们二弟三拳两脚，全给拾掇得服服帖帖，哭着喊着求饶呢！”


    林东方被她晃得头晕，但听清了内容，脸上满是与有荣焉的自豪。


    柳雪梅则像只打了胜仗的小母鸡，昂着头，从车上跳下来，一把抱住姐姐柳如烟的胳膊：“姐！你都不知道姐夫今天有多威风！他一出手，‘咔嚓’一下，那个黑老大胳膊就断了！然后‘砰砰砰’，不到一分钟，所有坏蛋都躺地上了！姐夫单手就把那个黑老大提起来了，就像抓小鸡！太帅了！”


    柳如烟听着她们添油加醋的描述，脸上的血色却一点点褪去。


    她没有感受到她们口中的威风和解气，心中涌起的反而是阵阵后怕。


    她快步走到林峰面前，抓住他的胳膊，从上到下仔细地打量，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阿峰，你……你没受伤吧？”


    林峰感受到她手心的冰凉，心中一暖，反手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道：“没事，一群乌合之众而已，伤不到我。”


    “就是！如烟你放心，二弟他厉害着呢！那些人连二弟的衣角都碰不着！”刘翠翠在一旁插话，一脸的理所当然。


    柳如烟这才稍稍放下心，但那双美丽的眸子里，依旧残留着担忧。她不关心丈夫打倒了多少人，只关心他有没有平安。


    “姐夫！为了庆祝大获全胜，咱们今晚吃大闸蟹吧！我要吃十个！”柳雪梅还沉浸在兴奋中，摇着林峰的胳膊撒娇。


    “好，今晚就吃螃蟹宴。”林峰笑着答应，看着柳如烟苍白的脸，他决定做一顿丰盛的大餐，好好给她压压惊。


    ……


    夜幕降临，林家的小院里灯火通明，一股霸道绝伦的香气，如同长了腿一般，蛮横地钻出院墙，向整个林家村弥漫开去。


    这股香气，层次丰富得惊人。先是清蒸大闸蟹那种最纯粹、最极致的鲜，带着紫苏和姜的清香，勾得人心里痒痒的。


    紧接着，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香味，那是用干辣椒、花椒和秘制酱料爆炒后产生的香辣，热烈而奔放，直冲天灵盖。


    最后，还有一股温润绵长的米香，混合着蟹黄的甘醇，那是专门给柳如烟和贝贝熬的蟹黄粥。


    三种味道，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了整个村子。


    刚吃过晚饭的村民们，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在村口大槐树下闲聊的汉子们，说着说着就没了声，一个劲地伸着脖子朝林峰家方向嗅，喉结上下滚动。


    “他娘的，林峰家这又是在煮啥？”


    “闻着这味儿，我那刚下肚的两个窝窝头，跟没吃一样！”


    村里的小孩子们更是受不了这等折磨，闻到香味，馋得哇哇大哭，满地打滚，非要爹娘去林峰家讨吃的。


    刘翠翠家离得最近，受到的“伤害”也最大。


    她站在自家门口，使劲吸着鼻子，那香味跟带了钩子似的，把她的魂儿都快勾走了。她看着在院里玩泥巴的女儿贝贝，眼珠一转，上前把女儿抱起来。


    “走，贝贝，想不想二叔？咱们找你二叔二婶玩去！”


    林家院子里，石桌上已经摆满了菜。橙红油亮的香辣蟹堆成小山，清蒸蟹整齐地码在盘子里，旁边还有几样爽口的小菜。


    刘翠翠一进院子，眼睛就直了，死死地盯住桌上那两盘螃蟹，口水不自觉地分泌。


    林峰看到刘翠翠抱着贝贝过来，了然的笑了。


    “嫂子，带贝贝坐下一起吃点吧。”


    柳雪梅早就迫不及待地坐下了，看着满桌的螃蟹，两眼放光。


    林峰又叫上了大哥林东方和送嫂子一家，等人齐了，给每个人都分好碗筷。


    先给柳如烟和贝贝盛了温热的蟹黄粥。金黄色的粥，米粒开花，浓稠香滑，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如烟，你身子弱，先喝点粥暖暖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