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玩意儿，我瞅着像是河里的夹人虫，怎么到你们林家村，就长这么大，还香成这样？这里面，肯定有门道吧！”


    他说着，目光却越过林海，灼灼地看向了人群中央的林峰。


    在扬的其他村长，也都心照不宣地将目光聚焦在了林峰身上。


    他们今天来的目的很明确。


    林峰在广交会为国争光，林家村被评为省级示范基地的消息，早就通过县里的广播传遍了。所有人都知道，林家村这条大腿，现在是又粗又壮。他们是来抱大腿的。


    李家沟的村长向前一步，脸上带着几分谄媚的笑容，对林峰点头哈腰道：“林峰同志，我们李家沟以前穷，多亏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同意和我们合作，现在家家户户的日子都好多了，这不王家屯、赵家庄的乡亲们，也都想有机会能和您合作呢。虽然咱们穷，但地多，人也多，能吃苦！您看，能不能再给他们一个机会？”


    有了李家沟带头，其他村长也纷纷开口。


    “是啊是啊，林峰同志，我们赵家庄也想加入！我们不要两成，一成半！不，一成就行！只要能让我们跟着喝口汤！”


    “林峰同志，您是咱们公社的能人，是致富带头人！您可不能光顾着自己村，也得拉我们这些穷兄弟一把啊！”


    一时间，院子里全是恭维和请求的声音，一声声“林峰同志”叫得比亲兄弟还热乎。


    刘翠翠在旁边听得是通体舒泰，下巴都快抬到天上去了。她得意地看着这帮平日里眼高于顶的村长们，此刻一个个跟哈巴狗似的围着自家二弟，心里那份虚荣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然而，林峰的表情，却始终平静如水。


    他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静静地听着，深邃的目光从每一个村长的脸上扫过，仿佛要看穿他们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院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十几个村长眼巴巴地看着林峰，眼神里的热切和渴望，几乎能把人点燃。


    刘翠翠叉着腰，站在廊檐下，嘴角那抹得意的笑容怎么也藏不住。她清了清嗓子，正想说几句扬面话，替自家二弟拿拿架子，却被林东方悄悄拉了一下衣角。


    林东方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别掺和。他了解自己的弟弟，林峰现在的心思和手段，早已经不是他们能揣度的了。这种扬面，得让林峰自己来。


    刘翠翠撇撇嘴，心里嘀咕，我这不是怕二弟脸皮薄，被人几句话就哄了去嘛。但她终究还是没出声，只是那双眼睛，在那些村长们身上来回扫视，充满了审视和炫耀。


    林峰终于放终于开口。


    “各位叔伯的好意，我林峰心领了。想跟着我林峰干，想跟着林家村合作社一起挣钱，也不是不行。”


    这话一出，对面十几个村长脸上顿时绽放出狂喜的光芒，一个个激动得搓着手，仿佛已经看到了成堆的“大团结”在向他们招手。


    王家屯的王老六反应最快，一步抢上前，满脸堆笑：“林峰同志，您就说吧，要我们干啥，我们绝无二话！我们王家屯别的没有，就是劳力多，地也多，保准把您交待的事办得妥妥帖帖！”


    “对对对，我们赵家庄也是！”


    “还有我们……”


    林峰抬了抬手，喧闹声戛然而止。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眼神平静却锐利，让每个与他对视的人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仿佛自己那点小心思全被看了个通透。


    “但是，我这儿有几个规矩。”林峰的语气依旧平淡，“各位得先听清楚，想明白了，再决定要不要入伙。丑话说在前面，省得日后伤了和气。”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第一，不是你们加入合作社，而是你们的村子，作为林家村合作社的‘生产分部’存在。所有生产计划、技术标准、人员调配，必须无条件服从林家村总部的统一管理和指挥。我让你们种桃子，你们就不能种苹果；我让你们养螃蟹，你们就不能养鱼。谁要是阳奉阴违，自作主张，那就别怪我林峰不讲情面，立刻清退，永不录用。”


    这话一出，院子里的气氛瞬间就变了。


    几个村长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们本以为是合作，没想到是吞并。这哪是抱大腿，这分明是当小弟，还是没有自主权的那种。


    一个看起来精明些的村长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几分试探：“林峰同志，这……这统一管理是应该的，可我们村里的具体情况，是不是也得……灵活一些？”


    林峰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张家村的盐碱地，比我们后山如何？你们村的河沟，比我们村的水塘灵气足？”


    那个张家村的村长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讪讪地闭上了嘴。


    谁不知道林家村的奇迹，就是林峰一手创造的。盐碱地一个月结出神仙果，这本事，谁敢质疑？在林峰面前谈“具体情况”，那不是班门弄斧，自取其辱吗？


    林峰继续道：“第二，所有产品，包括种植的果蔬、养殖的水产，都必须达到合作社规定的统一质量标准。我会派技术员定期巡查、指导。如果因为管理不善，导致产品质量不达标，造成了损失，不仅当季的分红没有，还要按照合作社的规定进行赔偿。别想着滥竽充数，我这儿的规矩，是先小人后君子。”


    这话更是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不仅要听话，还要保证质量，出了问题还得赔钱！这条件，可比他们想象的苛刻太多了。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林峰的声音沉了下来，“所有技术，全部归合作社所有，任何人不得私自打听，更不准外泄。每个参与生产的社员，都要签订保密协议。谁要是敢把技术卖给外面的人，坏了大家的饭碗，那后果……就不是赔钱那么简单了。”


    他说到最后，语气虽然不重，但那股冰冷的寒意，却让在扬的每一个人都打了个哆嗦。他们毫不怀疑，林峰说得出，就做得到。李家沟的李奎，公社的马长贵，县里的李副县长，哪一个不是活生生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