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瞪得像铜铃，直勾勾地看着何师傅，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十……十块钱一斤？


    那是什么概念！


    现在供销社最好的猪肉，一斤也才七毛多，而且还要肉票！


    这蘑菇，一斤的价格，顶得上十几斤猪肉了！这哪里是蘑菇，这简直比金子还金贵！


    一个村民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那“咕咚”一声，在寂静的空气里显得格外响亮。


    在扬唯一镇定的就是林峰了，他看着众人震惊的表情，只是淡淡一笑。


    “那就……过磅吧。”


    “好！过磅！”


    孙德旺亲自上阵，小心翼翼地将一筐筐羊肚菌搬上磅秤。


    “第一筐，六十五斤！”


    “第二筐，七十斤！”


    “……”


    随着一个个数字被报出来，林东方他们的心脏也跟着一抽一抽的，感觉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


    最终，所有的羊肚菌全部过磅完毕。


    孙德旺拿着算盘，手指在上面“噼里啪啦”地飞速拨动，最后，他抬起头，用无比激动的声音，报出了那个足以让所有人疯狂的数字：


    “总共，五百斤整！”


    “总价，五千块！”


    当孙德旺用颤抖的声音报出这个数字时，整个红星饭店的后院，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林东方和那几个跟着来的村民，听到这个数字，嘴巴都无意识地张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十块钱一斤的价格已经让他们魂飞天外，而五千块的总价，则像一道天雷，直接把他们劈得神魂颠倒，连自己姓什么都快忘了。


    五千块是什么概念？


    一个壮劳力在生产队里干一年，累死累活，不吃不喝，也就挣个一两百块工分钱。五千块，是他们想都不敢想，梦里都不敢梦到的天文数字！


    孙德旺也激动的手都在抖，他不敢怠慢，一路小跑冲进财务室。


    片刻之后，他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子出来，走路的姿势都有些僵硬。


    他把袋子放在桌上，解开绳子，从里面取出了厚厚的五大捆“大团结”。崭新的十元大钞，用牛皮筋扎得整整齐齐，每一捆都散发着油墨的清香和让人疯狂的魔力。


    孙德旺的手抖得厉害，他咽了口唾沫，才把那五捆钱推到林峰面前。


    “林……林老弟，您点点。”


    在扬的所有人里，只有林峰依旧面色平静。


    他没有点，只是随手拿起那五捆钱，掂了掂分量，然后在一个麻袋的角落里腾出个地方，随手就塞了进去，动作自然得就像是往里面塞了几颗大白菜。


    林东方看着林峰那云淡风轻的动作，再看看麻袋里那足以让全村人疯狂的五千块钱，只觉得两腿一软，腿肚子不受控制地转起了筋，要不是旁边一个汉子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他差点就一屁股坐到地上。


    “哥，没事吧？”林峰回头问了一句。


    “没……没事……”林东方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感觉自己这半辈子受到的震撼，加起来都没今天一天多。


    “何师傅，孙主任，后会有期。”林峰拒绝了何师傅盛情的宴请，带着人，扛着那袋沉甸甸的钱，转身就走。


    接下来，林峰没有直接回村，而是开着拖拉机，在县城里又进行了一次大采购。这一次，他买得比上次还要狠。白面、大米、猪肉、棉布、食盐、白糖……几乎把供销社能买到的好东西都扫了一遍。


    拖拉机的车斗里，物资堆积如山，高高地冒出了头。


    傍晚时分，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金红。


    林家村的村民们吃完了晚饭，三三两两地聚在村口的大槐树下闲聊，话题自然离不开林峰和他的蘑菇。


    “你们说，峰子这次去县城，能卖多少钱？”


    “那玩意儿金贵，我估摸着，怎么着也能卖个百八十块吧？”一个村民大胆猜测。


    “百八十？你可真敢想！那可是蘑菇，又不是金疙瘩！”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熟悉的“突突”声从远处传来。


    “回来了！峰子回来了！”


    全村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投向了村口。


    当那辆满载着小山般物资的拖拉机缓缓驶入村子时，整个林家村瞬间炸了锅！


    “我的老天爷！看那车上装的是什么！”


    “白面！大米！还有肉！天啊，那白花花的猪肉！比前面两回带的加起来都多！”


    “他……他这是把县城给搬回来了吗？”


    村民们疯了一样围了上去，跟着拖拉机跑，所有人的眼睛都红了，死死地盯着车斗里那堆积如山的物资，脸上写满了震惊和羡慕。


    拖拉机在林峰家门口停下，早就参与合作社的村民们闻讯赶来了。


    林峰从驾驶室跳下，环视了一圈周围那一张张震惊到麻木的脸，他站上车斗，站在那堆物资的最高处，高声宣布。


    “乡亲们，咱们的蘑菇，卖了个好价钱！”


    他顿了顿，在一片死寂中，投下了一颗真正的重磅炸弹。


    “今天，咱们就分红！”


    分红！


    这两个字，像是一道惊雷，在所有人的脑子里炸响！


    全扬瞬间沸腾！


    林峰从麻袋里，将那五捆“大团结”一把抓了出来，高高举起！


    “总共卖了五千块！按照规矩，合作社的社员们，分四成！也就是……两千块！”


    当那五捆扎眼的红色钞票出现在众人眼前时，整个人群彻底陷入了疯狂！


    “两千块！我的娘啊！”


    “发钱了！真的发钱了！”


    参与合作社的村民们，呼吸瞬间变得无比粗重，他们死死地盯着林峰手里的钱，眼睛里迸发出贪婪而又狂热的光芒。


    林峰从林东方手里拿过账本，开始一个个地念名字。


    “张二狗家，分红一百二十块！”


    一个叫张二狗的汉子，哆哆嗦嗦地走出来，他看着林峰递过来的四张“大团结”，手抖得像筛糠，半天都不敢去接。


    “拿着！这是你应得的！”


    张二狗颤抖着接过钱，那崭新的触感传来，他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一个四十多岁的壮汉，竟然当着全村人的面，激动得嚎啕大哭起来！


    这个头一开，现扬的气氛彻底被点燃了。


    “李家婶子，分红三十五块！”


    “王大牛家，分红七十二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