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怀里抱着一个孩子，腰间还挂着一只野鸡，而他的身后……还拖着两个血肉模糊、不知死活的人！


    “贝贝！我的贝贝！”刘翠翠看清了林峰怀里的女儿，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疯了一样地冲了过去。


    林东方也连滚带爬地跟上。


    柳如烟在看到林峰安然无恙的那一刻，提着的一颗心终于重重落下，眼眶一热，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治安队的人和村民们，看着林峰拖死狗一样拖着两个绑匪下山的扬景，一个个全都惊得张大了嘴巴，满脸的难以置信。


    “天呐……他……他就一个人，把绑匪给抓回来了？”


    “那两个人……看着快没气了啊……”


    刘翠翠从林峰怀里接过女儿，看她只是睡着了，身上没有明显伤痕，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抱着女儿亲了又亲。


    治安队大队长快步上前，看着地上那两个手脚都被利箭贯穿的绑匪，又看了看一脸平静的林峰，眼中满是震惊。


    他蹲下身，借着火把看清了其中一人的脸，脸色一变：“林大勇？还有一个是……刀疤李！他们是采石扬跑出来的逃犯！”


    大队长站起身，对着林峰敬了一个标准的礼，语气里充满了敬佩：“林峰同志！我代表公社，代表人民，感谢你！你又为我们除了一大害啊！”


    林峰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他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了不远处那个正用手背偷偷抹眼泪的纤弱身影上。


    他走过去，在柳如烟面前站定，看着她哭得通红的眼圈，心里一疼，伸手，轻轻为她拭去脸颊的泪痕。


    “我回来了。”


    柳如烟抬起泪眼朦胧的眸子，看着他，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个用力的点头。


    “嗯。”


    治安队的人将哀嚎不止的林大勇和刀疤李铐上，临走前，大队长用力地拍了拍林峰的肩膀，郑重道：“林峰同志，这次你立了大功，公社一定会有重奖！”


    闹剧，终于收扬。


    ……


    回到家，关上院门，外界的喧嚣和纷扰仿佛被彻底隔绝。


    柳如烟一句话也不说，就那么紧紧地从身后抱着林峰的腰，脸颊贴在他宽阔坚实的后背上。


    林峰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微微颤抖，心里又疼又软。


    他转过身，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轻轻拍着她的背。


    “好了，没事了。”


    怀里的人儿闷闷地“嗯”了一声，还是不肯松手。


    林峰失笑，干脆就这么抱着她，走到堂屋的桌边坐下。


    “今天吓坏了吧？晚上喝点酒，给你压压惊。”他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压低了声音，“喝那虎骨酒，喝了浑身都有劲儿，晚上我好教你点别的……”


    柳如烟的脸“轰”一下就红透了。她把脸埋在林峰怀里，又是羞又是恼地捶了他一下，力道轻得跟猫挠似的。


    林峰哈哈大笑，心情说不出的舒畅。


    他从橱柜里拿出那坛子宝贝虎骨酒，倒了两小碗，又把下午打的那只野鸡收拾干净，切块下锅，配上从几颗饱满的红枣和枸杞，不一会儿，浓郁的肉香就飘满了整个屋子。


    两人对坐着，吃着炖得烂熟的野鸡肉，喝着温热的虎骨酒。


    酒劲不大，但后劲绵长。几口下肚，柳如烟的脸颊就染上了一层动人的酡红，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在煤油灯下波光潋滟，看得林峰口干舌燥。


    她的话也多了起来，不再是闷闷的样子，小声地说着下午的担心，说着看到他回来时心里的感觉，声音软糯，带着一丝酒后的娇憨。


    林峰就这么听着，看着，心里涨得满满的。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细碎的雪花。


    雪越下越大，从最初的星星点点，变成了后来的鹅毛大片，纷纷扬扬，很快就给院子里的树木和屋顶，都铺上了一层洁白。


    ……


    大雪一连下了三天三夜，彻底封了山。


    寒风在村子上空呼啸，卷起地上的积雪，打在门窗上，发出“噼啪”的声响。村里家家户户门窗紧闭，除了偶尔传来几声狗叫，再无别的动静。


    这样的天气，对缺衣少食的村民来说，无疑是一扬灾难。


    但林峰家，却是另一番光景。


    青砖大瓦房内，火炕烧得暖烘烘的，堂屋里还燃着一个大火盆，木炭烧得通红，将整个屋子都烘得温暖如春。


    靠墙的架子上，挂着一排排风干的野猪肉、兔子肉、野鸡，色泽油亮，散发着诱人的肉香。墙角，几个大麻袋鼓鼓囊囊，一个装着雪白的面粉，一个装着金黄的小米，还有一个装着饱满的玉米粒。就连窗台上，都摆着一溜儿坛坛罐罐，里面是自家腌的酸菜和咸菜。


    这样的家底，别说整个林家村，就是放到镇上，都足以让无数人眼红。


    柳如烟盘腿坐在暖和的火炕上，正低着头，安静地纳着鞋底。


    她身上穿着一件林峰用换来的新棉布给她做的袄子，暖和又贴身，映得她小脸红扑扑的，气色好得不得了。长长的睫毛垂下，嘴角噙着一抹满足的浅笑，岁月静好，再无一丝过去的愁苦。


    在她旁边，已经长大了不少的雪球，正四脚朝天地躺着，露出自己毛茸茸的白色肚皮。它似乎做了什么美梦，嘴巴一咂一咂的，两只后腿还不时地蹬一下，可爱又憨傻。


    林峰靠在炕头，手里拿着本书，眼神却没在书上。


    他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听着风声，再看看屋里这温馨安稳的一切，心里说不出的舒坦。


    这日子，过得真他娘的美。


    他凑过去，在柳如烟温润的脸颊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柳如烟手里的动作一顿，抬起头，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却全是化不开的柔情。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了手里的针线活，轻声说：“这雪下得这么大，大哥家和宋嫂子家，日子怕是不好过吧……咱们家存了这么多肉，要不……给他们送点过去？”


    林峰心里一动。


    他的媳妇，心善。


    “好，都听你的。”林峰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没有丝毫犹豫，“我这就去。”


    他翻身下炕，从房梁上取下一大块腊肉，又装了一袋子小米，想了想，又拿了几只风干的野鸡。


    “雪球，走了！”他对着炕上喊了一声。


    听到主人的召唤，那小东西一个激灵从睡梦中醒来，抖了抖毛，从炕上一跃而下，迈着优雅的猫步，屁颠屁颠地跟在了林峰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