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凡看着门前的颜星瑶，一时间有些恍惚。


    酒香混合着她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味道飘进鼻尖，那件冰蓝色睡袍在客房门口的暖光下显得格外柔美。楚凡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心跳莫名加快。


    “聊画？”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现在？”


    “现在。”颜星瑶踏进房间，将其中一杯红酒递给他，“你不觉得今晚的月色很适合聊一些过往的事情吗？”


    楚凡接过酒杯，看着她在房间里的单人沙发上坐下，那个姿势优雅而随意。他也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你想聊什么？”


    颜星瑶轻摇酒杯，红酒在杯壁上留下淡淡的痕迹，“那幅《渔归》，你父亲真的不知道它的价值？”


    楚凡沉默了片刻，“他知道它很珍贵，但具体价值……他从来没说过。”


    “那为什么不卖掉改善生活？”


    “他说有些东西不是用来卖的。”楚凡苦笑，“现在想来，可能他是对的。”


    颜星瑶盯着楚凡的脸，仿佛要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什么，“你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让楚凡愣住了。很久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连他自己都快忘了该怎么描述那个男人。


    “固执，倔强，有时候不近人情。”楚凡缓缓开口，“他对古董的痴迷超过了对家庭的关心，至少在我小时候是这样。”


    “听起来你对他有些怨言。”


    “以前有。”楚凡喝了口红酒，“现在想明白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他追求的是那些千年传承的文化，我追求的是现实的生活，没有对错。”


    颜星瑶放下酒杯，身体稍微前倾，“楚凡，如果我告诉你，你父亲的死可能不是意外，你会怎么想？”


    楚凡手中的酒杯停在半空，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什么意思？”


    “我今天查到了一些资料。”颜星瑶的声音变得严肃，“你父亲出事的时候，王氏集团正在那片山区进行所谓的''勘探''活动，而且据说王振雄曾多次想要收购你父亲手中的藏品，都被拒绝了。”


    楚凡慢慢放下酒杯，脸色沉了下来，“你是说，王家可能与我父亲的死有关？”


    “只是怀疑，没有确凿证据。”颜星瑶仔细观察着楚凡的反应，“但时间点和地点都太巧合了。”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楚凡双手握拳，青筋暴起。十五年了，他一直以为父亲只是单纯的意外身亡，从来没有往其他方向想过。


    “如果真是这样……”楚凡的声音有些颤抖，“那我欠的那五十万……”


    “很可能也是圈套。”颜星瑶接话，“他们想要从你手中得到什么，或者防止你查到什么。”


    楚凡猛地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那些零散的记忆片段开始在脑海中重新组合，父亲生前最后几天的异常，那些神秘的电话，还有他临终前说的那句“小凡，有些东西比命更重要”。


    “王涛知道吗？”楚凡停下脚步看向颜星瑶。


    “我觉得他应该不知道细节，但王家的事情，他不可能完全不了解。”


    楚凡重新坐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星瑶，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我还有个疑问。”颜星瑶站起身走到楚凡面前，“你去古玩街，真的只是为了还债？”


    楚凡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她的眼神清澈而认真，“不全是。我一直觉得父亲的死有蹊跷，只是没有头绪。那件口弦琴残件，是我唯一的线索。”


    “所以你是想查清真相？”


    “想，但我也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楚凡苦笑，“就像今天，如果不是遇到你，我连王涛这一关都过不去。”


    颜星瑶在楚凡身边坐下，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如果我说，我可以帮你查清真相，你愿意相信我吗？”


    楚凡看着她的眼睛，那里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坚定，“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讨厌不公，讨厌有人仗势欺人。”颜星瑶伸手轻抚楚凡的脸颊，“而且，我对你很感兴趣。”


    楚凡感受着她掌心的温暖，心中涌起一种复杂的情感。这个女人神秘、强势、美丽，却在这个夜晚对他展现出了另一面的温柔。


    “星瑶……”


    “嗯？”


    “如果真的查出什么，我可能会做一些危险的事情。”


    颜星瑶笑了，那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迷人，“楚凡，你觉得跟我在一起会很安全吗？”


    这话说得楚凡哑然失笑。确实，从认识颜星瑶开始，他就没过过安稳日子。


    “那我们就结盟吧。”楚凡伸出手，“为了查清真相。”


    颜星瑶握住他的手，“不只是为了真相，也为了我们。”


    月色如水，两人的手紧紧相握，仿佛在这一刻建立起了某种微妙而坚固的联系。


    楚凡没有料到，这个深夜的谈话会改变他接下来的人生轨迹。更没有料到，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一早，楚凡就被一通电话吵醒。


    “楚先生，我是陈律师，有个好消息告诉您。”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关于段大师的案子，我们有了新的发现。”


    楚凡立刻清醒过来，“什么发现？”


    “我们查到段大师是被人陷害的。他的前妻和她的情人伪造了段大师的证件，用来进行文物走私，东窗事发后就把所有罪名推到了段大师身上。”


    楚凡从床上坐起来，“有证据吗？”


    “有一些，但不够完整。最关键的是，那两个人已经逃到国外了，想要洗清段大师的冤屈，必须把他们抓回来。”


    “他们在哪里？”


    “据我们掌握的线索，应该在东南亚某个小国。但那边的情况比较复杂，当地对华人很不友好，而且这两个人带着巨额资产，和当地官方关系密切，想要把他们抓回来难度很大。”


    楚凡沉思片刻，“陈律师，如果我有办法把他们抓回来，段大师能完全洗清罪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