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天还没亮，滨海港码头，就已经人山人海。


    通往镇海号停泊处的道路，被堵得水泄不通。


    黑压压的人头攒动，一眼望不到边。


    这些人，大多是二三十岁的青壮年，一个个皮肤黝黑。


    他们中有的人，甚至是连夜从几十里外的乡镇赶来的。


    王虎和李大壮带着十几个兄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用绳子拉出一条通道，维持着现场秩序。


    “都别挤！排好队！一个个来！”王虎扯着嗓子大喊，声音很快就被鼎沸的人声所淹没。


    上午九点整。


    杨浪在几十名早已选定的核心船员的簇拥下，出现在了镇海号高高的甲板上。


    他穿着一身干净的蓝色工作服，双手负在身后，俯视着下方黑压压的人群。


    当他出现的那一刻，原本嘈杂的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个年轻得有些过分，却已经成为滨海县传奇人物的年轻人身上。


    “兄弟们！”


    “感谢大家能看得起我杨浪，看得起我们浪潮渔业。广告上说的话，我就不重复了。我只在这里，当着全县父老乡亲的面，再说三句话！”


    “我杨浪说话，一个唾沫一个钉！广告上承诺的每一个字，都算数！谁要是觉得我做不到，现在就可以转身离开！”


    现场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动。


    “我这次招的，是能跟我一起出海打江山的兄弟，不是来我船上养老的大爷！怕苦的，怕累的，怕死的，现在也可以离开！”


    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但依旧没有人离开。


    他们的眼神，反而变得更加炙热了。


    “我只要最优秀的人！所以，接下来的筛选，会很严格！被淘汰的，也别灰心，以后我们浪潮渔业还会继续扩大规模，机会有的是！现在，报名开始！”


    随着他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好的报名和考核工作，有条不紊地展开了。


    资格审查由李大壮负责，严格核对身份证和户口本，不是滨海本地的，年龄不符合的，直接在第一轮就被刷了下去。


    体能测试由王虎负责，引体向上、百米冲刺、负重折返跑……


    简单粗暴，却能最直观地反映一个人的身体素质。


    体能不达标的，连上船的资格都没有。


    最关键的一关，由杨浪亲自面试。


    他没有问那些花里胡哨的问题，他只问三个问题。


    “家里有几口人？父母身体怎么样？”这是在考察一个人的家庭责任感。


    “如果有一天，在海上遇到了海盗，船上有枪，我让你开枪杀人，你敢不敢？”这才是一道真正的，决定性的考验。


    有的人在听到这个问题时，会犹豫，会害怕。


    这样的人，哪怕身体再好，杨浪也会毫不犹豫地淘汰掉。


    而有的人，在听到这个问题时，眼神里会迸发出一股狠厉的光芒，毫不犹豫地回答：“浪哥，只要你一句话，别说杀人，豁出我这条命都行！”


    这样的人，才是杨浪真正想要的！


    筛选工作，从早上一直持续到傍晚。


    杨浪的嗓子都快说哑了，但他始终保持着高度的专注，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最终夕阳西下之时，一份沉甸甸的名单，终于出炉了。


    杨浪精挑细选，最终确定了八十个人。


    夕阳的余晖，将整个滨海港染成了一片温暖的金色。


    临时搭建的训练场上，尘土飞扬，空气中还残留着汗水与荷尔蒙混合的燥热气息。


    八十名精挑细选出来的汉子，站得笔直，组成了一个整齐的方阵。


    杨浪手里拿着那份新鲜出炉的名单，从队列前缓缓走过。


    当他看到名单上，那一个个名字后面备注的退伍军人四个字时，即便早有预料，也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发出了一声惊叹。


    六十名水手，竟然有五十五个，都是从部队里退役下来的！


    他笑了。


    发自内心的，欣慰的笑容。


    不愧是国家帮忙严选过的！


    这些兵，无论是纪律性、服从性，还是身体素质和心理承受能力，都远非普通渔民可比。


    他们就像一块块上好的精钢，只需要稍加打磨，就能锻造成最锋利的战刀！


    杨浪走到队伍的最前方，停下了脚步。


    整个训练场，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我看了你们的资料。”


    “绝大多数，都当过兵。那我问你们一个问题，都摸过枪吗？”


    “摸过！”


    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铁血煞气，瞬间就将周围那些看热闹的普通渔民给镇住了。


    杨浪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队列最前排，一个身材不算最高大，但眼神却异常沉稳锐利的年轻人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我叫陈东！”那年轻人跨前一步，声音洪亮。


    “什么兵种？”


    “报告！原东南军区海龙特战大队，侦察兵！”


    海龙特战大队！


    杨浪的心脏猛地一跳。这个名字，即便是前世，他也如雷贯耳！


    那是从全军精英中选拔出来的，刀尖上的舞者，王牌中的王牌！


    捡到宝了！


    他强压下内心的激动，继续问道：“侦察兵那你应该精通各种枪械了？”


    “报告！从五四式手枪到八五式狙击步枪，国内外主流轻武器，我都会用！也会拆解保养！”陈东的回答，干脆利落，充满了强大的自信。


    “好！很好！”杨浪忍不住赞叹道。


    他知道，有这样一个专业人士在，这次公海之行的安全系数，无疑又大大增加了一层。


    也正是因为这份专业，让队伍中一些心思缜密的老兵，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陈东回答完问题后，并没有立刻归队，而是犹豫了一下，壮着胆子问道：“杨总，我能问个问题吗？”


    “问。”


    “您招我们，又是要退伍军人，又是问我们会不会开枪，您是想带我们去干什么？”


    这个问题，也是在场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他们虽然渴望高薪，但他们也都是从纪律部队里出来的，骨子里对法律有着天然的敬畏。


    他们不怕拼命，但怕走上邪路，怕干那些违法的勾当。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杨浪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