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浪知道火候到了。


    他沉吟了片刻，缓缓开口：“既然霍先生和梁老板这么有诚意，那我也不能不识抬举。这样吧，酬金两百万！”


    “两百万？”


    “没错，这两百万，只是捕捞那条深海帝王鲑的费用。在航行和捕捞过程中，我船上所有其他的渔获，都归我个人所有。你们不能干涉。”


    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去公海，光捕一条鱼太浪费了。他要借着这次机会大捞一笔！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显然梁金成在和霍先生紧急商议。


    过了足足半分钟，梁金成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这一次，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钦佩。


    “好！杨老板，果然是快人快语！就按您说的办！两百万，外加所有额外渔获！我们现在就给您打一百万的定金，事成之后，再付另一半！”


    “合作愉快。”


    杨浪挂断电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站在镇海号的船头，眺望着远方蔚蓝的大海，心中豪情万丈。


    有了霍先生提供的武器，这次公海之行最大的安全隐患就被排除了。


    而两百万的酬金，外加可能价值更高的额外渔获，足以让他的浪潮渔业完成最原始、也是最血腥的资本积累！


    几分钟后，王虎和李大壮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浪哥，什么事？这么急？”


    杨浪看着自己最信任的两个左膀右臂，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准备召集人手，我们又要出海了。”


    “这么快？”王虎有些惊讶。


    “这一次，我们要去个远地方。”


    “我需要六十个人水手！二十个机组人员，只要年轻力壮，不怕死，敢拼命的！你告诉他们，这次出海，不是闹着玩的，可能会有危险。”


    “但是！”


    他话锋一转：“只要是这次被选上船的，就跟我们浪潮渔业签订正规的劳动合同！有底薪，有提成，受伤了公司养，死了公司负责给他全家养老！告诉他们，我杨浪不带兄弟们玩命，我带兄弟们挣一个一辈子都花不完的前程！”


    这番话听得王虎和李大壮热血沸腾。


    正规的劳动合同！


    这在九十年代的渔民群体里，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这意味着，他们不再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临时工，而是有了保障，有了归属感的公司员工！


    “浪哥，你放心！”


    王虎的胸膛拍得嘭嘭响，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别说六十个，就是一百六十个，我都能给你找来！咱们滨海港的后生，最不缺的就是胆量！”


    王虎兴奋地去招人了。


    看着王虎那像上了发条一样，兴奋得快要冒烟的背影，杨浪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但很快，这抹笑意就变成了沉思。


    他转头对同样跃跃欲试的李大壮说道：“大壮，你先别急，跟我来。”


    “浪哥，还有啥事？”李大壮不解地挠了挠头。


    杨浪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带着他走到了船坞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从口袋里掏出烟，递给他一支，自己也点上了一根。


    这是他重生以来，少有的主动抽烟。


    缭绕的烟雾中，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而锐利。


    “虎子性子急，办事有冲劲，让他去吆喝人，最合适不过。”


    杨浪缓缓吐出一口烟圈：“但这次招人，非同小可。光有热情和冲劲，不够。”


    “我不放心，还是得亲自去把把关。”


    李大壮一愣，随即重重地点了点头。


    浪哥这么说，就意味着这件事的重要性，已经超出了以往任何一次。


    “浪哥，你说，咋干？”


    “人，不是越多越好，而是越精越好。”


    杨浪将烟蒂在地上捻灭：“这次出海，目的地是公海。那里不仅风浪大，人心更险。我需要的是一支绝对忠诚、绝对服从命令，关键时刻能豁出命去战斗的队伍，而不是一群乌合之众。”


    “所以，这次招人，我有几个硬性要求，你记一下。”


    “只要滨海本地人，而且必须是土生土长，家里三代都扎根在这里的渔民子弟。知根知底，这是忠诚度的第一道保障。外地来的，哪怕本事再大，我一个都不要。”


    在九十年代这个宗族观念和乡土情结还极为浓厚的时期，本地人组成的团队，天然就有一种凝聚力和排外性。


    关键时刻，乡里乡亲的情分，往往比金钱和制度更有约束力。


    “年龄，必须卡死在十八到三十岁之间。这个年纪的后生，身体在巅峰状态，有冲劲，学东西快，但又不像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那么不知天高地厚。超过三十岁的，基本都拖家带口，顾虑太多，关键时刻容易畏手畏脚。”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杨浪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水性必须是顶尖的！能在海里不带任何设备，憋气超过两分钟的，优先！胆子大，敢上桅杆，敢下深海的，优先！以前在村里跟人打架，敢下死手的，优先！”


    “总之一句话：我这次要的，不是普通的渔民，是兵！是能在海上跟我一起拼命的狼崽子！”


    李大壮听得心潮澎湃，他用力地将手里的烟头捏扁，瓮声瓮气地说道：“浪哥，我明白了！就按你说的办！咱们滨海港的后生，别的没有，就是有把子力气和胆量！”


    “光有这些还不够。”


    杨浪摇了摇头：“我们不是海盗，我们是正规公司。得有个正式的章程，才能把人心聚拢起来。”


    他拉着李大壮，又回到了船坞旁边的临时办公室。


    杨浪拿起纸笔，开始奋笔疾书。


    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拟定一份前所未有的招工启事。


    “我给的待遇，也必须是最好的！”杨浪一边写，一边对李大壮解释着自己的思路。


    “首先，签订正规劳动合同！这是给他们名分，让他们知道，自己不再是朝不保夕的临时工，而是我们浪潮渔业的正式员工！”


    “其次，工资！保底工资，每个月八百块！不管出不出海，这八百块雷打不动，按月发！只要上了船，除了保底工资，每天还有一百块的出海补贴！捕到鱼，再按渔获价值的百分之五，给全船人分红！”


    “八百保底？”李大壮的眼睛都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