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絮犹豫了三天。


    她一直关注卡卢亚的情况，病毒蔓延得非常迅速，并且已经有向他国蔓延的趋势，情况危急。


    因为当地经济条件落后，医疗设备跟不上，环境十分艰苦。


    很多医生和研究专家自告奋勇，前去进行支援。


    姜絮得知，秦子非也去了。


    这天晚上，她在阳台一直思考到深夜。


    贺宴庭从书房工作完回来，看到她站在阳台，心里微微一沉。


    “软软。”


    喉结轻滚，他走过去轻声叫她。


    姜絮转身，下定决心一般与他对视：“我决定了，明天就出发。”


    贺宴庭眸色微动，眼底泛起红意。


    “你不在乎我，难道不在乎团宝？”


    “那个病毒有多么危险你最清楚，而且卡卢亚当地目前处于战乱状态，太危险了。”


    “不。”


    姜絮摇头，“正是为了团宝，我才更应该去，如果不及时遏制病毒，一旦向全球蔓延，后果不堪设想，到那时不止团宝，所有我在乎的人都会身处危险之中。”


    “现在是病毒爆发初期，是遏制病毒最好也是最有效的时候。”


    姜絮看向窗外的城市灯火。


    “我之所以选择成为一名生物医学博士，就是为了挽救人命，现在爆发病毒，我却要退缩，这和我的初衷相违背，如果不去，我会看不起自己。”


    贺宴庭看着她决绝的背影，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静了半晌，他惨笑着开口：“我阻止不了你了，是吗？”


    姜絮垂眸，“是。”


    凝滞的空气中，他的呼吸变得有些粗嘎，深呼吸几下，他问：“什么时候动身？”


    姜絮道：“最快的一趟航班，明早八点出发。”


    贺宴庭看着她，垂在身侧的手几度握成拳头，又缓缓松开。


    最终，他没再劝她。


    他很了解这个女人，她决定了，就不会再变。


    就像当年她生下团宝，决定要走，然后就那么毅然决然地消失了四年。


    几分钟后，贺宴庭开口，嗓音变得有些沙哑。


    “既然明天要早起，那早点睡吧。”


    姜絮感到很意外，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妥协了。


    不过她没有多想，自顾自去休息了。


    贺宴庭在她旁边躺下，将她拥进怀里，什么也没做，什么话也没说。


    半个小时后，姜絮睡熟了。


    贺宴庭放开她，轻手轻脚地下床，去了书房。


    这天晚上，书房的灯亮了一夜。


    第二天天没亮，姜絮起床收拾好行李，她纠结了许久，还是决定和团宝告个别。


    团宝被叫醒的时候，睡得迷迷糊糊的。


    “妈妈，你是不是记错了，过两天才开学呢。”


    他揉着眼睛，打着哈欠道。


    姜絮把他抱进怀里，柔声道：“团宝，妈妈今天要出发去国外，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一听到去国外，团宝立刻紧张起来，揪住她的袖子。


    “爸爸又惹你生气了吗？不要丢下我好不好，要走带我一起走。”


    姜絮摇头：“有个地方的人生病了，妈妈要去给他们治病。”


    团宝靠在姜絮怀里，噘着嘴道：“难道他们那里没有医生吗？非要妈妈去给他们治病？”


    “那里的医生医术不行，妈妈要去帮忙。”


    姜絮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宝儿，你在家乖乖听爸爸的话，妈妈很快就回来了。”


    “很快是什么时候，明天吗？”


    团宝睁着稚嫩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看着他忧愁的眼神，姜絮喉头微微哽咽：“妈妈也不知道，但妈妈会尽最大的努力制作出病毒的解药，尽早回来。”


    “可是——”


    团宝的眼睛一点点变红，眼底蓄满泪水，紧紧抱住姜絮，“我不想让妈妈走。”


    说完就扑进她怀里大哭。


    眼看着快到出发时间，团宝却哭得撕心裂肺，不愿意放开姜絮。


    姜絮的心像针扎一样疼。


    这时，贺宴庭走进儿童房。


    从姜絮怀里把团宝抱过来。


    “贺临曦，做个男子汉，不要哭。”他神色深沉。


    团宝抽抽噎噎地看着他：“妈妈要出国了。”


    贺宴庭喉结滚了滚，“你妈妈要去救很多人，我们应该支持她，明白吗？”


    团宝一脸懵懂，然后似懂非懂地点头。


    姜絮愕然地看着贺宴庭，很惊讶他会说出刚才那番话。


    贺宴庭冲她点了点头：“想去的话，就去吧。”


    不知为何，姜絮只觉得两眼发酸，也许是因为他眼神中的信赖与支持，也许是因为团宝满脸的泪水。


    “嗯，谢谢。”


    姜絮起身，回屋拿行李。


    贺宴庭牵着团宝，送她到小区门口。


    来接她的公务车准时到达，贺宴庭帮她把行李搬上车，然后抱住她：“软软，保护好自己。”


    姜絮轻轻点头：“你也是，照顾好团宝。”


    说完，她俯下身，亲了团宝一下，然后上车离开。


    后视镜里，姜絮看到贺宴庭和团宝一直站在那里，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直到车子拐弯。


    —


    姜絮是在第二天下午抵达卡卢亚的。


    刚开始的几天，她每天还能抽出一点时间，和团宝和贺宴庭联系。


    一周后，病毒彻底爆发开来，与此同时，当地局势也开始动荡，政府军和反叛军出现小规模交火。


    姜絮所在的医院位于政府军管辖范围，暂时还算安全。


    但每天深夜，远处传来零星的枪声，还是让人辗转反侧。


    因为当地缺水缺电，姜絮好几天才能和贺宴庭联系上，镜头里她明显消瘦了很多，贺宴庭看得眉头直皱。


    “你生病了？”


    姜絮笑了笑，“大概是水土不服，前几天不舒服，但今天已经好了。”


    贺宴庭按了按太阳穴。


    姜絮打量着他的脸：“你最近工作很忙吗，怎么黑眼圈这么重？”


    贺宴庭没回答，而是告诉她：“团宝一切都好，就是很想你。”


    姜絮道：“我们目前已经成功筛选出几种比较稳定的病毒毒株，下一步就开始制作疫苗了，但愿能成功遏制它的蔓延。”


    看着她谈起工作时两眼迸发的光彩，贺宴庭欲言又止。


    忽然，姜絮身后走过一道身影。


    贺宴庭眉头一皱：“刚才那个人，看着有点眼熟。”


    姜絮有些尴尬：“没有啊，你看错了吧。”


    “是么，我怎么看着像你那个姓秦的学长？”


    贺宴庭的语气里难掩醋意。


    姜絮干笑：“怎么会，你看错了，就这样吧，我先去忙了，改天再聊。”


    说完，连忙挂断电话。


    回头看了眼正在忙碌的秦子非，姜絮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没被发现，不然那家伙肯定要吃飞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