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重天。


    凌霄宝殿内。


    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汞。


    帝俊与太一并肩高坐于妖皇宝座之上，他们的目光，如同两轮永恒不灭的烈日，俯瞰着下方。


    大殿两侧，妖族的气运所钟、权柄最盛的两位存在垂手而立。


    左侧是白泽，一身雪白长袍，面容儒雅，双眸中却仿佛蕴藏着洞悉过去未来的智慧之光。


    他是妖族十大妖神之首，是帝俊的智囊。


    右侧则是鲲鹏，身着玄色道袍，面容阴鸷，周身气息幽深难测。


    他为妖族创下文字，功德无量，被尊为妖师，地位超然。


    再往后，计蒙、英招、飞廉……其余九位妖神分列两侧，每一位都散发着足以压塌一片星域的准圣威压，他们是妖族征伐洪荒的利爪与獠牙。


    寂静被一道不带丝毫温度的声音打破。


    “今日召集尔等，只为一事。”


    帝俊开口，其音不高，却仿佛天道纶音，在大殿的每一个角落清晰回响。


    “出兵，攻伐仙府！”


    话音落下的瞬间，大殿内凝固的空气陡然被一股炽热的战意点燃。


    白泽最先反应过来，他向前一步，躬身拱手，智慧的眼眸中光芒一闪。


    “妖皇陛下之意，是欲趁东王公于紫霄宫前受创未愈，一举将其势力连根拔起？”


    帝俊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不错。”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这等良机，岂能错过！”


    另一侧，妖师鲲鹏眼帘低垂，幽深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他稍稍躬身，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慎。


    “覆灭仙府，以我妖族之力，不过反掌之间。只是，东王公终究是道祖亲口册封的男仙之首，吾等若对他下杀手，道祖鸿钧那边……”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其中的顾忌，在场所有大能都心知肚明。


    那可是道祖！


    一旁的太一发出一声满含不屑的嗤笑，他手中的混沌钟轻轻一晃，一道无形的音波荡开，将鲲鹏带来的那一丝迟疑彻底粉碎。


    “男仙之首？一个有名无实的虚名罢了！”


    太一的声音霸道无匹，充满了睥睨天下的傲气。


    “若道祖真要庇护他，紫霄宫三讲之后，就该将其收入门下，赐下圣位，而不是任由他自生自灭。”


    “更何况，周源不是已经替我们试探过了？”


    太一的目光扫过众妖神，带着一丝讥讽。


    “紫霄宫大门前，若非讲道即将开始，那东王公的元神，怕是已经被周源当场斩灭！自始至终，可曾见紫霄宫有半点动静？”


    此言一出，白泽、计蒙等亲眼目睹过那一幕的妖神，尽皆点头。


    确实如此。


    道祖的态度，冷漠得不似寻常。


    这样看来，东王公这个所谓的男仙之首，在道祖眼中，或许真就是一枚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


    既然最大的顾虑已经不复存在，那么他们妖族出手，便再无任何掣肘！


    仙府，当年创立之时，确实声势浩大，引得洪荒万灵瞩目。


    可随着巫妖二族横空出世，展露出那毁天灭地的底蕴后，仙府的光芒便迅速黯淡，早已不复当年。


    至于那些散仙，更是土鸡瓦狗，不值一提。


    “既然都无异议。”


    帝俊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最终定格在前方，眸中金焰一闪，宛若两轮太阳升腾。


    “整备大军！”


    他站起身，帝袍鼓荡，无尽的皇道威严轰然爆发。


    “发兵仙府！”


    “谨遵妖皇陛下号令！”


    白泽与鲲鹏为首，十大妖神齐齐躬身，山呼海啸般的应诺声，几乎要掀翻凌霄宝殿的穹顶。


    命令如星火燎原，瞬间传遍了三十三重天，传遍了妖族掌控的每一片星空，每一处洞天福地。


    一时间，风起云涌。


    无数闭关的妖族强者破关而出，一道道强横的气息冲天而起，化作流光，朝着三十三重天的南天门汇聚。


    南天门前，妖气汇聚成海，黑云压城。


    十几尊气息渊深如海的准圣大能，上千位叱咤一方的大罗金仙级妖圣，其下更有数以亿万计的妖将、妖兵，组成了一片望不到尽头的钢铁洪流。


    肃杀之气直冲云霄，搅得天外混沌都为之翻涌。


    帝俊与太一的身影出现在大军前方，混沌钟悬于太一头顶，河图洛书在帝俊身周沉浮。


    帝俊目光一凝，抬手指向东海方向。


    “出征！”


    一声令下，天地震动！


    轰隆隆——！


    遮天蔽日的妖云撕裂虚空，裹挟着亿万妖族大军，化作一道横贯天际的黑色洪流，朝着东海之滨的蓬莱仙岛碾压而去。


    如此惊天动地的阵仗，瞬间便惊动了整个洪荒。


    无数隐修于名山大川的先天大能，纷纷将神念投向东方，一个个心神剧震。


    这是妖族自立天庭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倾巢而出！


    两位妖皇亲征，十大妖神齐出，千圣万将相随！


    “这个方向……是东海的蓬莱仙岛！妖族的目标是仙府！”


    “好大的手笔！听闻东王公重伤未愈，妖族这是要以雷霆万钧之势，一战定乾坤啊！”


    “仙府完了。一旦让妖族吞并了仙府的气运和底蕴，其实力必将再次暴涨，届时洪荒之中，除了盘古正宗的巫族，怕是再无任何势力能与之抗衡。”


    天地间的生灵议论纷纷，言语中充满了震撼与敬畏。


    在那些顶尖大能眼中，此战的结果已经注定，毫无悬念。


    一方是强者凋零、府主重创的仙府。


    另一方是底蕴深厚、倾巢而出的妖族天庭。


    东王公，必死无疑！


    他那“男仙之首”的名头，在妖族绝对的实力面前，脆弱得如同一个笑话。


    而促成这一切的，追根溯源，竟还与周源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若非周源在紫霄宫前那石破天惊的一击，将东王公打成重伤，妖族绝不会如此果决，这么快便下定决心，发动这场灭府之战。


    ……


    方丈仙岛。


    外界的风暴与杀伐，丝毫未能影响到这座仙岛的宁静。


    周源盘坐于洞府之内，心神完全沉浸在眼前的收获之中。


    他的面前，静静悬浮着一团云。


    这团云不过拳头大小，却仿佛蕴藏着一方宇宙。


    其色混沌，其形不定，垂下万千道瑞气，每一道瑞气中都有金灯、璎珞、垂珠等虚影沉浮，散发着“万法不侵，诸邪退避”的至高道韵。


    天道异宝，诸天庆云！


    “难怪元始那家伙当时一副要与我拼命的架势，想必是冥冥中感应到了此宝与他的缘分。”


    周源指尖轻轻触碰着庆云，感受着那股源自盘古胸中浩然正气的宏大意境，心中一片清明。


    此宝威能直追先天至宝，防御无双，如今，归他了。


    除了这件最大的收获，分宝岩上所得的其他宝物也尽数陈列于前。


    霞光万道，宝气冲天。


    极品先天灵宝，足有十件！


    普通先天灵宝，数十件！


    后天灵宝，更是上百件之多！


    如今他一人的身家，已经远远超过了整个仙府无数年来的积累。


    “鸿钧倒真是大手笔。”


    周源心中暗忖，将一件件灵宝拂过。


    “他即将合道，这些身外之物于他已是无用。将之尽数分发，恐怕不只是为了了结因果，更是想借此，催化洪荒大能们的实力，为即将到来的大劫，再添一把火。”


    他感慨片刻，便收敛心神，从那十件极品先天灵宝中挑选出两件，开始以元神之火进行祭炼。


    然而，祭炼不过刚刚开始。


    一股滔天的妖气与杀伐之意，便从遥远的天际席卷而来，瞬间笼罩了整个东海。


    周源的动作一顿，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的空间，落在了那座被无边妖云包围的仙岛之上。


    蓬莱仙岛。


    “妖族，倒是真会抓时机。”


    他清晰地感知到，那妖族大军的气势是何等强横，帝俊与太一那两股至阳至刚的霸道气息，更是毫不掩饰。


    “此战，仙府必亡。”


    “东王公本就重伤，道心受损，绝无可能挡住妖族这灭世般的攻伐。”


    周源的念头飞速转动。


    “仙府盘踞东海无数元会，搜刮的奇珍异宝定然不在少数。若是尽数落入妖族之手，助其气运更上一层楼，未免太过可惜。”


    “况且，我与那东王公本就有怨。”


    “趁他病，要他命……”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疯狂滋生。


    “不，是趁火打劫，才最为稳妥。”


    周源的眼中，闪过一道比洞府内所有灵宝加起来还要明亮的光。


    他当即做出决断，对一旁侍立的金翅大鹏吩咐了几句，命它好生看守洞府。


    下一刻，周源的身影无声无息地融入虚空，他遮掩了自身所有的天机与气息，朝着那片已经被杀伐之气彻底淹没的战场，悄然飞去。


    同时，


    蓬莱仙岛之中，仙府修士与妖族大军的厮杀已然沸腾。


    每一寸天穹，每一片海域，都成了绞杀生命的战场。


    法宝的光辉撕裂云层，神通的余波蒸干海水，仙人的悲鸣与妖族的咆哮混杂成一篇宏大而惨烈的毁灭乐章。


    东王公别无选择。


    妖族倾巢而出，帝俊与太一亲临，这已非战与不战的问题，而是仙府存亡之刻。


    他必须站出来。


    即便这无异于螳臂当车。


    “东王公，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太一的声音不含任何情感，却蕴藏着焚灭万物的霸道，穿透层层叠叠的战场，精准地在每一个生灵的元神中炸响。


    东王公面沉如水，一言不发，唯有冲天而起的战意作为回应。


    他掌心一翻，一朵圣洁的白莲冉冉升起，极品先天灵宝，十二品净世白莲。


    莲瓣舒展间，无量净化神光垂落，将周遭的妖气与杀伐之气一扫而空。


    他与太一的战场，瞬息间化作一片净土。


    太一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弧度。


    他甚至没有多看那白莲一眼。


    咚！


    一声钟鸣，并非响于耳畔，而是直接源自大道本源。


    先天至宝，混沌钟。


    古朴的钟体之上，亿万万繁复到极致的神秘符文流转而出，它们不属于任何一种已知的文字，却阐述着宇宙初开、万物生灭的至高法理。


    符文如瀑，倾泻而下。


    钟声如浪，席卷寰宇。


    净世白莲绽放出的光幕在这钟声下剧烈震颤，每一道音波都化作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在光幕之上。


    仅仅是第一声钟响，东王公便气血翻涌，脸色煞白。


    先天至宝的威能，在太一这等皇者手中，已然超出了道理的范畴。


    东王公节节败退，净世白莲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他败势已显。


    但他还有底牌。


    “结阵！”


    一声怒吼，是东王公最后的咆哮，也是仙府最后的希望。


    散落在战场各处的上千名仙府修士，无论对手是谁，无论身处何种险境，都在这一刻毫不犹豫地舍弃了眼前的战斗。


    他们化作一道道流光，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嗡——


    一股动摇万古长河的气息骤然升腾。


    上千仙人的法力、元神、乃至生命本源，在这一刻通过一种玄奥的阵势，被强行拧成了一股绳。


    一座磅礴无边的古老大阵横亘天际。


    万仙大阵。


    大阵一成，时空仿佛凝滞，一股足以震慑天地的恐怖力量从阵眼之中喷薄而出，竟硬生生将混沌钟的音波浪潮给顶了回去。


    仙府，暂时稳住了阵脚。


    “困兽之斗。”


    周源于暗中观战，心中已然给这场战争下了定论。


    万仙大阵虽强，却是以燃烧众仙根基为代价，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后继乏力，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就是现在。”


    他不再迟疑。


    心念微动，混沌珠的力量悄无声息地包裹住他的全身。


    他的气息，他的因果，他存在于这片天地间的一切痕迹，都在瞬间被彻底抹去。


    他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粒不存在的尘埃。


    周源的身形穿过激烈交锋的战场。


    他掠过一名仙人身侧，那仙人正被三名妖圣围攻，岌岌可危，却对他这个近在咫尺的“存在”毫无察觉。


    他踏过一名妖族大能的头顶，那大能正催动法宝轰杀对手，狂暴的神念扫过周源所在的位置，却什么也未曾发现。


    他就这样，如入无人之境，悄然落在了蓬莱仙岛之上。


    甫一落地，沛然的灵气扑面而来。


    不愧是洪荒三仙岛之一，其灵气之浓郁，丝毫不逊于他所占据的方丈与瀛洲。


    周源的目的很明确。


    磅礴的神念瞬间铺开，避开战场核心，如同最精密的仪器，迅速扫描着岛上每一寸土地。


    很快，他锁定了一处被重重禁制守护的宫殿群。


    仙府宝库。


    守护宝库的，同样是一方大阵，其能量波动之强，远胜寻常守护阵法。


    想要进入，唯有强行破之。


    周源没有半分犹豫。


    嗡！


    他手掌朝着虚空轻轻一握。


    一柄古朴无华的玉尺浮现于掌心，尺身之上，淡淡的玄黄功德之气流转不休。


    正是鸿蒙量天尺。


    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势，没有华丽炫目的光芒。


    周源只是随意地，将尺子朝着前方的守护大阵挥落。


    一尺划下。


    整片天地都为之轻颤了一下。


    万千道肉眼可见的空间涟漪，以尺锋为中心，源源不断地朝着四周扩散开来。


    鸿蒙量天尺之上，无尽的破灭法则之力凝聚于一点，精准而恐怖的力量，尽数倾泻于那座守护大阵之上。


    轰隆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仿佛来自地心深处。


    那座坚不可摧的守护大阵，其光幕之上，瞬间浮现出蛛网般的无数裂痕。


    裂痕迅速蔓延，扩大。


    不过眨眼之间，光芒在虚空中猛然炸裂，而后彻底消散，归于虚无。


    一击，破阵。


    周源没有浪费任何时间，一步迈出，身形便已进入宝库之中。


    破阵的动静不小。


    仙府那边自顾不暇，自然没有余力关注此地。


    但妖族人多势众，必然会有人被吸引前来。


    他必须抓紧时间。


    ……


    与此同时。


    仙府宝库的位置，妖族并不确切知晓，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将此地视为囊中之物。


    十大妖神中的九婴与鬼车，便领了帝俊之命，在岛上四处搜寻，防止有任何漏网之鱼，或是任何战利品被藏匿。


    远处传来的那一声沉闷巨响，瞬间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能量的源头，直指仙府核心的宫殿群。


    “那是仙府的宫宇所在，宝库极有可能就藏在那等地方。”


    九婴九颗头颅中的一颗，发出了诧异的声音。


    “难不成，有人在我妖族之前捷足先登？”


    鬼车那张狰狞的脸上，同样布满了惊疑。


    “我妖族大军压境，讨伐东王公，此事洪荒尽知！”


    “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这个时候，从我妖族的嘴里抢食？”


    话虽如此，两人心中却升起一股焦躁。


    这要是仙府被灭了，最大的战利品却被别人给提前劫走了，他们二人回去，如何向妖皇陛下复命？


    “走！”


    两人对视一眼，不再多言。


    他们当即点上数十位大罗金仙境界的妖圣，化作一道道流光，匆匆朝着仙府宫宇的方向疾驰而去。


    仙府宝库内。


    周源的目光扫过琳琅满目的宝架。


    后天灵宝十几件，先天灵宝却只有寥寥三两件，且品阶都不算高。


    显然，为了应对妖族的全力一击，东王公已经将仙府的底蕴掏空了大半。


    宝库中显得有些空乏。


    但周源并不挑剔。


    有，总比没有好。


    他神念一扫，所过之处，无论是灵宝、材料还是丹药，凡是入眼之物，尽数被他挪移到了混沌珠内的须弥世界中。


    真正让他眼前一亮的，并非法宝。


    是灵根！


    宝库的最深处，竟然用特殊的玉壤，栽培着大大小小几十株天地灵根。


    虽然品阶都非顶尖，但那股浓郁的生命本源之气，却让周源的心情也好了几分。


    天地灵根，多多益善。


    这要是将其全部移植到方丈仙岛上，三岛合一所汇聚的灵气，怕是还能再度暴涨一个层次。


    将最后一株灵根连同玉壤一同收走，整个宝库已然空空如也。


    周源转身，准备离去。


    他刚刚踏出宝库大门。


    虚空之中，十几道冰冷刺骨的杀意，没有任何征兆，便死死地锁定在了他的元神之上。


    下一刻，空间扭曲。


    鬼车和九婴的身形凭空出现，身后跟着数十位气息彪悍的妖圣。


    准圣的威压混合着滔天的妖气，瞬间笼罩了全场。


    “何方宵小之辈，趁火打劫，竟然打到我妖族的头上来！”


    鬼车的声音阴冷无比。


    “当真是死不足惜！”


    妖族大能的现身，并未在周源心中掀起太多波澜。


    意料之中。


    他周身，混沌珠内溢散出的氤氲气流如活物般盘旋、流淌，将他的身形、气息、乃至因果天机都彻底遮蔽。


    这是一种源自万物初始的混沌，隔绝了一切探查。


    即便鬼车与九婴这两位妖族大圣就站在他面前，也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人形轮廓，被深邃无垠的混沌包裹，看不穿，也看不透。


    “阁下好大的胆子！”


    九婴的声音阴冷，带着一丝不易察人的警惕，他九颗头颅上的十八只眼睛，此刻都死死锁定着那团混沌。


    “在我妖族大军眼皮底下行这等盗窃之事，就不担心我妖族问罪吗？”


    他并非蠢货。


    仙府宝库乃东王公毕生心血所聚，防卫何其森严。


    眼前这人能悄无声息地潜入此地，甚至在他们两位妖神都未曾察觉的情况下，几乎要将整个宝库搬空，其实力，绝不简单。


    “和这等藏头露尾的小贼废话作甚！”


    一声暴喝炸响，鬼车周身妖气冲天而起，化作肉眼可见的墨色煞风，吹刮得虚空嗡嗡作响。


    他性情刚烈，最是看不起这等鬼祟行径。


    “他若真有本事，何必遮掩自身？”


    “依我看，直接宰了便是！”


    妖族大军在外面与仙府修士拼死搏杀，流血漂橹，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这仙府亿万年积累的底蕴！


    结果倒好，他们前面打生打死，后面却有人想来摘桃子，将整个宝库一锅端走。


    这事要是传出去，他妖族的脸面何存？


    他与九婴又该如何回去向帝俊、太一两位陛下交代？


    一想到那两位妖皇陛下的威严，鬼车心中的杀意便再也无法遏制。


    此贼，必杀！


    用他的血，来维护妖族的威严！


    混沌气流微微震荡，周源平淡无波的声音从中传出，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俯瞰万物的漠然。


    “本尊与仙府有怨，如今仙府倾覆在即，本尊不过是来取回一些应得的利息。”


    “何来窃之一说？”


    “可笑至极！”


    鬼车怒极反笑，笑声尖锐刺耳。


    “你若敢大张旗鼓地杀上门来，本尊还能信你三分！”


    “但你这般暗中行事，还想将仙府宝库全部打包带走，这不是窃，是什么？”


    “废话少说！”


    “给本尊去死！”


    话音未落，鬼车已然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