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嘴炮锻炼

作品:《蒸汽大明:从黄浦江拆到马六甲

    “你这么激动干嘛?难不成……家里有人死于业石带来的病症?”


    “你——!”


    中年人如遭雷击,整个人僵住。


    愕然、痛苦、被揭破伤疤的狂怒瞬间在他脸上交织。


    他眼睛里的火苗“腾”地窜成烈焰,忍了不到半息,那压抑的火山彻底爆发!


    “砰!”


    一记沉重的老拳,结结实实砸在李知涯左脸颊上!


    李知涯早有防备,牙关瞬间咬紧,头顺势偏转卸掉部分力道。


    即便如此,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他眼前金星乱冒,脸颊火辣辣地肿起,嘴里泛起铁锈味。


    好在,牙没掉。


    “吴大哥!住手!”


    年轻女子惊得从座位上弹起,疾步上前拉住中年人的胳膊,“不能这样!过分了!”


    她的声音带着急切。


    吴姓中年被拽着,胸膛剧烈起伏,像一头受伤的困兽。


    他死死瞪着李知涯,那些惨痛的记忆碎片在怒火中翻腾,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崩溃边缘的指责——


    “你知道什么?你懂什么?胡言乱语……


    你根本不懂……


    不懂那是什么滋味!”


    他指向虚空,仿佛那里有他逝去的亲人。


    李知涯用舌头顶了顶发麻肿胀的腮帮子,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他抬起头,脸上没了之前的戏谑或算计,只有一片冰水般的沉静。


    他看着状若癫狂的吴姓中年,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砸进这间压抑的小屋——


    “我懂什么?”


    他扯了扯嘴角,一个毫无笑意的弧度,“我还有不到三年!”


    “……”


    死寂。


    油灯的火苗“噼啪”轻爆了一下。


    吴姓中年的狂怒像被瞬间冻结,拳头还僵在半空,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震惊和茫然。


    毛头小子张大了嘴,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所有的不屑和嘲讽凝固在脸上。


    年轻女子抓着吴姓中年胳膊的手也忘了松开。


    那双亮得惊人的眸子第一次清晰地映出李知涯的身影。


    里面翻涌着难以置信和一丝……同病相怜的震动?


    李知涯没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他抹掉嘴角的血迹,眼神锐利如刀,直刺吴姓中年,语速不快,却字字如锤——


    “你们只知道业石有危害性,所以只是一味地想毁掉。痛快吗?解恨吗?”


    他冷笑,“但可曾想过后果?


    从天启朝到现在,一百多年靠这石头堆起来的架子,靠几把火、几场骚乱就能塌了?


    塌了之后呢?


    天翻地覆,死的还是底下那些‘蚍蜉’!


    你们又拿什么去填这塌下来的天?”


    他目光扫过毛头小子和年轻女子,带着洞悉的穿透力——


    “你们又是否真正知道净石和业石的区别?


    净石是如何自业石转化的?


    它为什么只供给富豪士绅?


    它到底是不是毒药?还是……


    别的什么东西?”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质问,“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


    就凭着一腔热血,妄言摧毁一个盘根错节的产业?


    你们是嫌自己命长,还是嫌这世道死的人不够多?”


    屋内只剩下他话语的回响和三人粗重的呼吸。


    吴姓中年像被抽掉了脊梁骨,抓住李知涯肩膀的手无力地滑落。


    愤怒褪去,留下的是深重的疲惫和一种被戳破盲目后的茫然。


    他盯着李知涯,眼神复杂:“你说……你也染了业石病。”


    他的声音干涩,“可有证据?”


    李知涯嗤笑一声,带着破罐破摔的坦然。


    他毫不犹豫地解开破烂外衫的系带,撩起里衣下摆,转过身,将后腰暴露在昏黄的油灯光下。


    “自己看。”


    吴姓中年喉结滚动了一下,捧起那盏豆大的油灯,凑近。


    跳跃的光线照亮了李知涯后腰的皮肤。


    那里,一片密密麻麻、暗红色、边缘不规则的凸起疙瘩,如同某种恶毒活物的卵,狰狞地匍匐着。


    “嘶……”


    吴姓中年倒抽一口冷气,捧着油灯的手微微颤抖。


    这景象他显然太熟悉了!


    或许是某个家人在最后那段痛苦的日子里,在同样部位,出现过几乎一模一样的印记!


    这是业石病(五行病)在皮肤上烙下的死亡预告。


    震惊、确认、最后一丝怀疑烟消云散。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沉重的、同病相怜的悲哀。


    他缓缓放下油灯,灯光映照着他瞬间苍老了几分的脸。


    终于,那口气彻底消了。


    吴姓中年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消化这沉重的信息,也像是在重新审视眼前这个“贪婪”却同样被死亡追赶的年轻人。


    他声音沙哑,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疲惫。


    “我明白了……”


    他低声道,“你是觉得……和普通业石不一样的净石,或许……或许能治这病?”


    中年人艰难地说出这个渺茫的希望,“倘若真是如此……唉,也罢。”


    他重重叹了口气,像卸下了千斤重担,“到时候行动,我会设法……保留一些上品的给你。”


    他顿了顿,抬起头,正视着李知涯,眼神里带着一种匠人式的耿直:“另外……”


    “另外什么?”李知涯放下衣摆,转过身。


    “当然是道歉!”


    吴姓中年声音不大,但很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诚恳,“我刚才不知道你……出手重了些。你……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他目光落在李知涯红肿的脸颊上,有些局促。


    李知涯看着这个直来直去、爱恨都写在脸上的汉子,心里那点芥蒂反倒消了。


    他就烦那些弯弯绕绕的,这种一拳一脚真性情的,反而顺眼。


    “少废话!”他摆摆手,语气不耐,却没了敌意,“拿纸笔来!”


    同时目光扫向那张破桌子,催促道:“还想不想知道愿花仓里面的排布了?”


    于是乎,毛头小子手忙脚乱地磨墨、年轻女子皱着眉小心铺开泛黄的劣纸,多余的一声都不敢出。


    吴姓中年人抱着胳膊在一旁盯着,像尊石雕。


    李知涯凭着一副天生的好记性,刷刷点点,墨线纵横。


    愿花仓那庞大、复杂又透着冰冷死气的平面图再次在纸上浮现。


    仓门、守卫点、值班室、库房、甚至他炸开锁的过道……分毫不差。


    最后一笔落下,李知涯把毛笔往那充当笔架的破瓦罐上一搁,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那像是解除了定身咒,围观的三人猛地松了口气,凑上前去观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