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晚晚！”


    这句话侮辱性极强，谢淮安瞬间便气的面容扭曲，一副恨不得冲上来和楚晚晚拼命的嘶吼模样。


    楚晚晚却懒得理他，站直了身体，冷声道：


    “我说错了？若非如此，天下有哪个妇人刚刚小产，流了那么多血，还能像她刚才那样中气十足的哭喊吵闹，折腾不休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俱是一愣。


    就连谢淮安都愣了一下，想起楚清优前几次出血时的虚弱模样，再想想她方才拼命挣扎的样子，的确有些不寻常。


    “楚晚晚，你闭嘴！”


    楚清优浑身发麻使不上力气，只能无用的开口警告，嗓音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楚晚晚闻言唇角一勾，竟是点了点头。


    “好，我不说了。”


    她侧身让开床边的位置，目光扫过那几名被方才冲出惊的呆若木鸡的军医，邀请道：


    “不如请几位军医大人，亲自来为楚五小姐诊一诊脉，看一看这小产到底是怎么回事？”


    忽然被点名，几位军医霎时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动，目光下意识的瞥向谢淮安。


    谢淮安脸色阴晴不定。


    楚晚晚的话就如同冰锥一般，挑起了他的压在心底许久的猜疑与不解。


    楚清优怀孕数月有余。


    小腹却依旧平坦如初。


    他曾经问过几回，都被她以“有的妇人半年才显怀”而搪塞过去。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在瞬间瞬间疯狂滋长。


    他深吸一口气，铁青着脸，对军医沉声道：“去！”


    一个字，彻底冲垮了楚清优最后的希望。


    眼见他态度转变，她顿时便慌了，拼命的挣扎，想要起身，阻止军医靠近。


    可奈何被楚晚晚那几针制的浑身酸软无力，只能徒劳的扭动身体，发出急促的喘息和呜咽。


    “不……不要，淮郎，你信我！你信我啊！”


    谢淮安不说话，只是冷冷看着她。


    几名军医已然靠近。


    谢淮安都已经发话了，他们自然也不会再客气。


    第一名军医直接上前，一手按住她的手臂，一手直接探上了脉搏，凝神片刻，眉头忽然紧促，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惊愕，抬眼飞快瞥了楚清优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迟疑的看向第二名军医。


    第二名军医会意，上前替换。


    同样是一番诊查后，他的神色也变得极为古怪，与第一名军医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默默退开。


    第三名军医紧接着上前。


    接着是第四人。


    随后四人相视一眼，神色间尽是了然。


    “如何？”


    谢淮安按耐不住，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快被这四人的沉默逼疯了，厉声问道。


    四人又对视了一眼。


    最后由其中较为年长的军医上前一步，躬身回禀道：


    “谢将军，尊夫人的脉象平和，并无妊娠之相，滑胎就更无可能……这血，也绝非小产。”


    话落——


    另一名军医则走到床边，伸手拈起一点床榻边沾上的血迹，凑在鼻尖下闻了闻，面色复杂的补充道：


    “这血的味道也与人血不太相同，要更为腥膻一些，像是……鸡血或是猪血。”


    “轰！”


    此话便如同惊雷一般，瞬间在谢淮安脑中炸开！


    脸上的血色都在一瞬间褪尽！


    浑身一僵，他死死瞪着床上面如死灰，抖如筛糠的女人，所有理智都被滔**意席卷！


    踉跄了两步，他忽的发疯一般朝着楚清优冲去！


    傅一下意识要挡。


    却被傅时璟以眼神示意让开。


    床榻边，楚晚晚也早就已经让开了位置。


    “楚清优！”


    他一把揪住楚清优的衣襟，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她从床榻半拖起来，目眦欲裂，扬手便甩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


    楚清优唇角瞬间溢出血迹。


    谢淮安还不放过，咬牙再次扬手。


    “你竟敢……你竟敢骗我！！你敢耍我？！”


    “不！不是的！淮郎……淮郎你听我解释！”


    楚清优吓得魂飞魄散，眼泪汹涌而出，拼命的摇头。


    “我没有骗你！当初确诊有孕时，你不是也请了好几位大夫来瞧过吗？那些大夫都说我有了，我……我是真的怀了你的骨肉啊！”


    “那孩子呢？”


    谢淮安嘶哑怒吼。


    “孩子什么时候没的？你为什么不说？连个孩子都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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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有什么用？我要你何用！”


    他这话说的极其狠绝，没有一丝疼惜。


    眼中只有被欺骗的暴怒，和对“子嗣”落空的失望


    “我……我……”


    楚清优吓得连嘴唇都在抖。


    光火石之间，脑中却是灵光一闪，忽的死死抓住了谢淮安的手臂，指甲几乎要抠进他的皮肉中，声泪俱下——


    “是我不好……我早该告诉你的……孩子……孩子早在侯府的时候就已经没了！”


    “你说什么？”


    谢淮安怒极，五指成爪，直接便要去掐她的脖子！


    “是你！”


    她崩溃的失声尖叫。


    谢淮安动作猛的一停。


    楚清优的声音还在继续。


    “是你那日喝醉了酒，心中烦闷，我去劝你，反倒被你推了一把跌坐在地！回去之后，我便觉得腹痛难忍，后来……后来孩子就没了！！”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仿佛真的经历了莫大的痛苦。


    “我不敢告诉你，我怕你知道了会自责，会难过，所以我一直瞒着，偷偷找大夫开了药调理，想等身子好了，再怀一个就是……”


    “是小翠提议，说实在瞒不下去，便假装是她没照顾好我，导致小产，这样你就不会怪我，我才藏了血包在身上，今日被逼问时，我不相信小翠会做这种事，实在没办法，才想着用这个法子假装身体不适，把小翠带回来好好审问，没成想她……淮郎，我不是有意骗你的，我不是……”


    谢淮安怔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楚晚晚离开后，他的确常常喝的酩酊大醉，记忆模糊。


    也的确记得与楚清优发生过争执。


    难道……真是他失手，害了自己的孩儿？


    空气死一样的寂静。


    只有楚清优的抽泣声。


    楚晚晚在一旁冷眼旁观，心中早已无语至极。


    哈。


    这死绿茶甩锅的功夫还真是炉火纯青，谎话张口就来！


    不过她这样说，确实也天衣无缝。


    毕竟自己也只能证明她早已流产，但时间相隔太久，无法精准判断孩子到底是哪一日没的，只能让她钻了这个空子。


    如此一来……当着这么多人，谢淮安若是要脸，便不能把她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