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鸽处设在军营西侧，远离喧嚣。


    楚晚晚带着青莲一路走过来，周围的环境愈发安静，竟有些不像是身处在军营之中。


    小丫头寸步不离的跟在楚晚晚身后，被冻得缩起了脖子，不解的问道：


    “小姐，鸽子有什么好查的？难道叛徒还能在鸽子上做文章？”


    “问问再说，没准真有线索。”


    楚晚晚没有解释太多。


    说着，两人已经来到了目的地。


    军中负责养鸽子的是个中年将士，长得又高又壮，皮肤黝黑，一见到楚晚晚，便露出了一个淳朴的笑容，一边行礼一边道：


    “除了姑娘怎么来这儿了？可是要传信？”


    “不是，我来问问鸽子的事，不知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楚晚晚环顾四周，只见木架上停着数十只灰白的信鸽，皆是个头不小，正咕咕的叫着，或是在梳理羽毛。


    “叫我老马就行！”


    对方一看便是个爽快人物，楚晚晚笑了笑，问道：


    “马大哥，不知这些鸽子，一般是什么时候放飞，又什么时候回来？习性如何？”


    “这……这可说不准。”


    老马有问必答，认真回复道：


    “一般都是需要传信的时候就放飞一只，至于什么时候回来，得看路程的远近，一般短途一两日就回来了，长途……便要看去哪儿了，还要看气候如何。”


    楚晚晚追问：“那若是路上出了意外，鸽子没回来怎么办？”


    “那也没办法。”


    老马闻言摇了摇头。


    “飞鸽传书本就有风险，若是真遇上十万火急的事儿，也不会用鸽子，会派信使快马加鞭去送。”


    楚晚晚点点头，若有所思。


    停顿了片刻，她又问道：


    “那这几日可有什么异常？比如……鸽子莫名其妙少了一只，或是行为古怪？”


    老马这次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认真的想了想，才摇头道：


    “没有，这里的每只鸽子我都认识，要是有异常，我准保第一时间发现……”


    楚晚晚心中一动，立即对青莲道：“去将今日那只鸽子取来。”


    “是。”


    青莲领命而去，不多时，便捧着一只灰白相间的信鸽回来了。


    信鸽在她掌心中很温顺，黑豆般的眼睛滴溜溜转着。


    老马上前来仔细观察了一阵，接着肯定道：


    “认得！这是林副将用的那批鸽子！这只前几日执行任务回来了，但只待了没几个时辰，便又飞走了，那林副将平日里便亲自来送信，我还当次也是，以为又有什么紧急任务，便没在意……没想到……”


    他神色微微一变，显然也是知晓了林飞霜如今被关押的情况。


    楚晚晚心底也咯噔一下。


    若这般说来，这老马的证词反倒对林飞霜不妙。


    她经常亲自来送信，如今这鸽子又带回了敌军的信，岂不是坐实了“奸细”的罪名？


    “你亲眼看到林副将用了信鸽？”


    楚晚晚又问。


    老马闻言顿时连连摇头：


    “我……我可没说！当日我去茅厕了，什么都没看到，回来发现信鸽少了一只，便以为是林副将……”


    楚晚晚顿时狠狠松了口气，思路重新活络起来。


    倘若送信之人不是林飞霜呢？


    或者……


    压根没有人送信。


    这只鸽子是被人悄悄的带走，藏了起来，就等着今天栽赃时用呢？


    目光闪烁一瞬，她接着问：“这几日，鸽子的饲料可有少了？”


    “没有啊。”


    老马被问得一头雾水：


    “饲料每日多少都是有数的，我都记着呢，一点没少。”


    “没少……”


    楚晚晚低声喃喃，思索片刻，又问：“那鸽子一般都吃些什么？”


    “五谷杂粮都行，小米，绿豆，或是白菜叶……”


    这些都是群中常见的储备粮。


    楚晚晚心思一动，突然有了新思路，面上却没有显露半分，淡淡一笑：


    “我知道了，多谢马大哥。”


    说罢，她拉着青莲离开养鸽处，径直往军中后厨的方向去了。


    青莲更加困惑。


    “小姐，怎么不是查鸽子吗？怎么又要去厨房？”


    “到了你就知道了！”


    楚晚晚心中有些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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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不一定有结果，但起码能排除掉一个可能。


    但也没准……


    一下便让她抓住了命门！


    军营的后厨设立在营地后方的中央，方便各处取走餐食。


    管事的是一对老夫妻，两人都是军中老人，被将士们亲切的称为李叔与李婶。


    见楚晚晚来了，两人连忙擦了手，上前行礼。


    青莲经常来取吃食，人长得又活泼可爱，早就与二人混熟，笑着打招呼道：“李叔李婶，今天中午吃什么？”


    “青莲姑娘来啦。”


    李婶笑的慈祥，说罢，看向楚晚晚，眼中满是崇敬：


    “楚六姑娘可是饿了？老身这就去准备……”


    “不必麻烦。”


    楚晚晚温声制止，随即压低了嗓音。


    “我来是想问问二老，不知这些日子，有没有人前来讨要过豆子和白菜叶？”


    “没有哇……”


    李叔与李婶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早就猜到八成没什么结果，楚晚晚倒也没太失望，说了句麻烦了，转身就要走。


    李婶却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道：“对了！”


    楚晚晚脚下一顿。


    回过头来，便看她若有所思道：“倒是没人来讨讨要过，不过，有件怪事……”


    她看起来有些犹豫，似乎不知道此事到底重不重要，要不要对楚晚晚说。


    看到楚晚晚迫切的眼神，这才继续道：


    “倒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前些日子，有一次我做完饭，听到外面有动静，还以为是闹了耗子，结果出去一看，是那位……楚姑娘的丫鬟，在那翻烂掉的白菜叶儿呢！”


    她说到“那位楚姑娘”的时候停顿了一瞬，似乎想与眼前的人做个区分。


    “那些本就是坏的不能吃的，我见她翻找，还以为她是饿了，结果她说，是看扔了怪可惜的……我瞧她穿着，应是大户人家的丫鬟，没想到竟会……啧……”


    无法形容此事的怪异，李婶砸了咂嘴，不再言语。


    楚晚晚心中的猜想却是渐渐成形。


    沉吟片刻，她叮嘱道：


    “李叔，李婶，今日我来问这些事，还请二位不要对外人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