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春娥
作品:《荷花误》 此话一落,司衣荷眸光微动。
她沉吟片刻,终是未再推却,她确实有些累了。
但燕扶青毕竟堂堂世子,岂有整晚给她守夜的道理?
司衣荷温声开口:“下半夜换我来。”
燕扶青低笑一声,见她又要起身,手掌轻轻按上她肩头,将人稳稳按回原处:“无妨。我惯在树上歇息,反倒更自在,倒是你,早些歇息,明日尚有硬仗要打。”
“好。”司衣荷只好点头。
见她搭话,燕扶青便转身推门而出门了。
木门虚掩着,漏进一缕清浅的月光。司衣荷侧身躺在床榻上,透过那道缝隙,望见燕扶青的背影。
他斜倚在门框边上,高马尾垂落在肩头,似是感受到司衣荷的目光,微微侧头。
司衣荷心头一跳,紧忙别过头去,将整个人藏进被褥之中,清晰可见的心跳一声、一声敲打着长夜。
待她沉沉睡去,燕扶青才将门关上。
一夜安宁,燕扶青恐惹李惜檀生疑,趁着天光还未大亮便回了屋中,静坐在木凳上。
没过多久,木门便被敲响,司衣荷也起了身,原以为是李惜檀,可门外脚步声急,敲门声也重,显然不会是她。
燕扶青微微摇头,递给司衣荷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宽心,随即起身将门打开。
只见那个妇人叉着腰站在门前,身后跟了三四名大汉,李惜檀怯生生地跟在他们后面。
妇人将燕扶青上下打量了番,又扭头问身边的汉子:“是他吗?”
“错不了,”汉子毕恭毕敬答道,“昨日夜里我睡不着,起身溜达到这边,就瞧见这张生面孔。”
司衣荷心下了然,以燕扶青的身手,哪会轻易叫人发觉。
那妇人又瞥见榻上的司衣荷,当即扬起下巴,厉声道:“小子,谁给你们的胆子擅闯我守嗣村?还有那姑娘,统统给我出来!”
燕扶青佯作惊慌,连连拱手作揖,声音压低带着颤意:“诸位高抬贵手!我夫妻二人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前些时日丢了孩子,一路寻到此地,盘缠用尽,我夫人又病体难支,不得已才借宿于此,求诸位行个方便!”
司衣荷适时掩着面低咳起来,愈发显得弱不禁风。
妇人见此眼珠一转,竟换了副脸面,径直越过燕扶青走进屋内,停至司衣荷跟前,忽地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片刻,自语般喃喃:“倒是个俊的,就是身子弱了些。”
她松了手,司衣荷立刻瑟缩着身子往后靠。
“姑娘莫怕,我是这守嗣村的村长夫人春娥,”春娥刻意将声音放缓,那眼神却极犀利,“平日大家都唤我春娘,若是无处可去,不如就留在我们守嗣村吧,也好养着身子。”
司衣荷垂眸不语,她自然认得这张脸。
正是那夜在客栈外,哀声着讨要吃食的妇人。
燕扶青忙上前一步,躬身拱手,语带惶恐:“内人怕生,还望春娘莫要见怪,若春娘当真可留我夫妻二人,实是感激不尽!”
春娥满意颔首,她扬手朝门外的汉子唤道:“册子。”
一名汉子应声上前,递上一本陈旧册簿。
春娥顺势在木凳上坐下,将簿子搁在案上,信手翻开,复又抬眼打量二人:“报上名姓。家中可还有别的亲眷?”
燕扶青垂首答道:“在下司昭,这是内人荷花。我夫妻二人漂泊半生,早已别无亲眷,唯有彼此相依为命。”
司衣荷往燕扶青身侧靠了靠,指尖攥紧了他的衣袖,燕扶青一怔,这个姿态一分不落地落入春娥的眼中。
她收回目光,提笔写下燕扶青方才所说,唇边泛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春娥将册子缓缓合拢,起身道:“既如此,二位便安心住在守嗣村,若有什么短缺,尽管来找我。”
“多谢春娘,”燕扶青连忙道谢,又试探道,“先前听闻守嗣村向来不纳外人,我夫妻二人心中惴惴,只敢趁夜半无人时悄悄躲入,如今得春娘如此宽厚相待,实在让司昭惭愧。”
春娥显然极为受用这番话,眼尾弯起,得意地晃晃手:“既入了村,便不算外人了。晚些我自会遣人收拾出一间像样的屋子,再来唤你们。”
说及此,她用余光瞟了眼李惜檀:“这村尾冷清,平日不住人,也就是惜檀这丫头性子独,偏选在这儿落脚。”
此言正合司衣荷与燕扶青之意,若能住进村中,查探之事自是更为便利。
燕扶青颔首应声:“如此,那便有劳春娘费心了。”
春娥微微点头,未再多言,领着几名汉子离开了屋中,独留李惜檀还怔在原地。
她咬着唇,叹了口气:“既是二位自择此路,惜檀亦不便多言,唯愿二位,万事珍重。”
说罢,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屋前。
燕扶青朝司衣荷摊手,轻笑道:“小荷花,她这话里的意思,倒像是你我即将自投龙潭虎穴了。”
司衣荷一改方才弱不禁风的模样,声音里透着几分笃定:“纵是龙潭虎穴,不也有殿下作陪么?”
燕扶青收起笑容:“放心,自不会让你出事,暗处里还有白纪盯着。”
不过片刻,两名粗壮汉子便至门前,扬声唤道:“屋子已收拾妥当,随我们来罢。”
燕扶青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司衣荷,动作轻柔似呵护珍宝,将恩爱夫妻扮演地淋漓尽致,他抬首看向来人:“有劳二位引路。”
二人随那两名汉子穿行于村道之间。忽地,其中一人凑近司衣荷身侧,粗声抽了抽鼻子仔细嗅着,咧出一口黄牙憨笑:“姑娘生得真俊,要是能给俺生个娃,准保标致!”
司衣荷眉头紧蹙,压住怒意,燕扶青当即侧身一步,拦在他们二人之间,语气不善:“这位兄弟,话可莫要乱说。”
另一位汉子急忙将他拽回,恨铁不成钢:“浑说什么混账话!”旋即对着司衣荷赔笑道,“姑娘千万莫怪!这是我家老弟,天生脑子缺根弦,嘴上没个把门的,若有冒犯之处,我代他赔个不是!”
司衣荷淡声道:“无妨。”
此处确不似村尾那般冷清,道上时有行人往来,却皆是男子忙于劳作,间或有三两孩童追逐跑过,除了方才的春娥与李惜檀,竟再未见半个女子身影,仿佛再无其他妇人,着实奇怪得很。
“便是这儿了。”那汉子停在一处屋前,粗声交待道,“既入了村,便安生待着,莫要随意出村走动。”
“有劳二位带路,司昭明白。”燕扶青拱手应声,随即推开木门,小心搀着司衣荷步入屋内。
两名汉子对视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燕扶青合上门前,四下打量,确认无人留意,方将门扉掩实了。
司衣荷压低声音,有些不解:“着实蹊跷,为何一路行来,竟未见其他女子踪影?莫非都闭门不出?”
“不会,”燕扶青摇头,“昨夜我暗中查探,多数屋中并无女子踪迹。”
这就愈发古怪了,偌大一个村落,竟只见春娥与李惜檀两名女子。先前小二曾说守嗣村连日丢失孩童,可眼下村中秩序井然,无人哀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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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寻访,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他们二人毫无头绪,只好先静观其变。
直至日暮西沉,他们也无甚行动,村中耳目众多,若白日行动只怕打草惊蛇。
整整一日,他们隐于窗隙、门缝之间悄然观察,这村落之中,竟果真再无第三名女子踪迹。
就在这时,房门又被敲响,春娥的声音自外传来:“是我,春娘。”
燕扶青眸光一凛,旋即敛起神色,含笑推门:“春娘此时前来,可是有何吩咐?”
“哎哟,瞧你说的,”春娥抬手理了理鬓发,眼波流转,“哪有什么吩咐,不过是咱们村儿的规矩,新来的都得去我同村长屋里吃顿接风酒。我这不是特地来请你们么?”
燕扶青连连颔首:“诶,好。我这就领着内人随春娘过去。”
“嗯,”春娥漫应一声,目光似不经意地从司衣荷身上掠过,随即哼起一支不成调的小曲,引着二人向前行去。
途中,燕扶青借衣袖遮掩,悄然将两粒药丸塞入司衣荷掌心。他凑近司衣荷的耳畔,声音压得极低:“既玉所赠,左粒解毒,右粒吊命,若中毒难以即刻化解,便服右丸,或可争得一线生机。”
司衣荷将两粒药丸拢在袖中,春娥并未发觉。
春娥引着二人走进屋内,只见桌边坐着一名男子,应是村长了,春娥袅袅婷婷地走到他身后,将手轻轻搭在他肩上,笑道:“这是我当家的,也是守嗣村的村长。二位不必拘礼,随意坐罢。”
燕扶青扶着司衣荷小心落座,春娘也款身坐到村长身侧。
村长也同那些村长其他汉子一般,身材魁梧,气势逼人。倒让司衣荷有种错觉,这地方瞧着不似寻常村庄,更像一处隐于山野的匪寨。
司衣荷目光落向菜桌,但见几样寻常村菜粗粗摆开,并无甚稀奇。
她转而望向春娥,故作怅然道:“春娘,这村里怎也见不着其他姐妹?倒叫我觉着有些无趣,若能有几个知心人说说体己话,该多好。”
春娥柔柔地靠在村长身上,抿唇笑道:“荷花姑娘莫急,过些时候,你便会见到她们了。”
村长拾起杯子,斟了杯酒递给燕扶青,微眯着眼:“小兄弟,来了我们守嗣村,便是我们守嗣村的人,来,我敬你。”
燕扶青接过酒杯,正暗自思量着如何周旋过去,就见先前那个汉子急急忙忙地冲进屋来,喘着大气:“春、春娘,不好了,不好了!”
春娥不耐烦地“啧”了声,倒竖眉头:“大柱,莽莽撞撞的像什么话!到底何事?”
大柱急得结结巴巴:“二柱、二柱病倒了!”
春娥蹭得一下起身,一掌拍在桌上,怒骂道:“没用的东西!早不病晚不病,偏赶在这节骨眼上!若是误了今晚的仪式,他担待得起吗?!”
仪式。
这是一个机会。
村长抬起手提春娥顺着背,宽慰道:“莫气,到时你也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春娥气不打一处来,燕扶青顺势探问:“春娘,不知是何要事?可需相助?”
她眼波一转,落到燕扶青身上,眼底怒意攸然消散。
这有个现成的。
方才在气头上,春娥一下忘了燕扶青,她深深缓过一口气来,将他手中的酒杯拿过放下,朝他笑道:“今夜村里恰有个祈福仪式,眼下二柱病得不是时候,缺了个男丁。司昭,你虽初来乍到,却也算我守嗣村的人了,可愿顶了这缺,一同参仪?”
燕扶青淡笑一声:“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