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夏……我……”


    顾沉野猛地惊觉不对劲，转头看到江见夏冰冷的面孔，后知后觉地慌张。


    “她……顾氏集团的AI业务一直都是她在管理，贸然换人可能会带来损失，所以我才会保释她。”


    顾沉野恨不能扇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明知道她今天会来，怎么就没想到让云菲菲避一下。


    “你放心，等交接完成，我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你不用跟我解释。”


    一股无力涌上心头，来时准备好的说辞通通卡在了嗓子眼。


    出了这样的事情，她竟然一时之间说不出责备的话来。


    毕竟是他救了自己。


    “如果是裴砚呢？”


    顾沉野沉默了，阳光懒洋洋趴在不远处的陈设花瓶上。


    陈旧却不乏韵味的描绘仿佛重现当年的华光。


    顾沉野哑着嗓音轻声开口，问这句话的时候，轻扯住了衣角。


    他紧张，或者说不自信。


    江见夏一次次的抛弃让他没了从前的有恃无恐，像掌心试图紧握却反而加快流逝的沙土，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这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江见夏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要处处跟裴砚比较。


    “顾沉野。”


    江见夏轻叹了口气。


    “你不要总是沉溺在过去无法自拔了。”


    “我现在很幸福，我爱裴砚，是因为他只是裴砚，我承认，他的身世，地位是构成如今的他不可分开的一部分，但那又怎样呢？”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不是什么裴氏的家主。”


    “就像当初我认识你的时候，你是顾家的小少爷。”


    “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顾沉野嘴角因为她的话轻轻抽动了下，黝黑的瞳孔映射出极致的痛苦。


    心口处再次传来密密麻麻被啃食的疼痛。


    他怎么会听不懂呢。


    他们早已经时过境迁，各自有了不同的路要走，她在劝他，不要纠缠在过去，劝他放手。


    “我不明白！”


    顾沉野抬起头，俊逸的脸庞一如当年少年的倔强，执拗着要咬清楚每一个字，怕她听不清楚，又重复了一遍，“我不明白！”


    他已经因为自己的冲动和不信任失去过一次，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投向别人的怀抱？


    他不愿意！他不甘心！他不允许！！


    “可我已经不爱你了。”


    江见夏轻飘飘的一句话，竟然逼得他扛不住后退半步。


    眼眶染上一层红雾，连带着薄薄的嘴唇都惨白几分。


    他现在这模样，像极了话本子里被负心汉辜负的娇弱大小姐，轻轻一碰，就会支离破碎。


    “不会的。”


    江见夏的脑袋忽然有些晕晕的，意识彻底消散的最后一秒，她听见男人的低喃。


    “你会爱我的，见夏。”


    江见夏再醒过来的时候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


    床边站着穿白大褂的医生，正在看给她注射的液体成分。


    口罩遮住了男人的大半容颜，却遮不住那青涩又温和的眼眸。


    “你醒了顾夫人。”


    看到她醒过来，医生的眉宇间闪过一丝迟疑，但是很快被惊喜代替。


    “感觉怎么样？”


    “这是哪儿？你是谁？”


    江见夏环顾四周，只不过略微思索了一下，窒息的疼痛瞬间让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您前段时间不小心被海浪卷进海里，昏迷不醒，会头疼是正常现象。”


    “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我叫萧逸风。”


    “卷进海里？”


    江见夏感觉自己变得很奇怪，她好像失去了一段很重要的记忆，但是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您跟顾先生来C国度蜜月，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种意外。”


    医生声音低沉，如深夜才会出现蛊惑渔民失去自我的海妖。


    “度蜜月？顾先生？顾沉野？”


    江见夏眉头皱得更深了。


    她的最后的记忆里停留在顾沉野跟自己分手，母亲躺在手术台上无钱医治的画面。


    “我妈呢？我妈现在在哪儿？”


    母亲毫无血色面孔又浮现在眼前，江见夏掀开被子，顾不得拔掉手臂上的针管就要往外走。


    “江……顾太太，您现在的身体需要好好静养。”


    “顾太太，您这样很危险！”


    医生慌忙地想要拉住她，却被女人甩开。


    “见夏！”


    房间的门忽然打开，顾沉野的目光先是落在她身后的医生身上，看到对方轻轻点了点头，才看向江见夏鲜血淋漓的手背和光着踩在地毯上的脚。


    “顾沉野！我妈呢？我妈现在在哪儿？”


    “她情况很好，恢复的效果很不错。”


    顾沉野将江见夏紧紧抱在怀，像是失而复得的宝贝，埋在女人的脖颈低喃。


    “刚刚那个医生说我们结婚了？”


    听到母亲的情况稳定后，江见夏才松了一口气，任由顾沉野抱着自己回到病床上。


    看着小心翼翼擦拭手臂上血迹的男人，江见夏忍不住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她竟然真的跟顾沉野结婚了？


    看到顾沉野轻轻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竟然没有半点雀跃。


    曾经一看到他就会忍不住小鹿乱撞的心跳，在此时此刻也变得格外沉闷。


    为什么？


    为什么她嫁给了顾沉野还会不开心？


    “你掉进海底脑袋磕在了礁石上，形成了血块淤堵，所以选择性地忘记了很多重要的事情。”


    顾沉野对上她狐疑的目光。


    在处理好手臂上的血迹成功止血后，抬手轻轻挽起了她耳边的发丝。


    动作轻柔。


    眼前的男人和记忆深处的某个模糊身影重叠。


    也是像现在这样，轻轻挽起她的发丝勾在耳后，笑得温柔缱绻。


    忘记了很多重要的事情？


    她真的不记得了吗？


    “现在是几几年？”江见夏仍然有些不甘心地开口。


    “2024年。”


    顾沉野打开手机给她看。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亮起的屏幕是她们两个人校园时期的合照。


    女人以为在男人的肩头沉睡，窗外的桂花飘落撒了他们一身。


    可顾沉野好像看不到，满眼都是身侧的女孩。


    “竟然已经24年了？”


    江见夏不可置信地抬眼看向萧逸风，她的记忆竟然停留在好几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