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碗中原先装着的是微微发酸的饭菜,一小碗,姜雪珠已经吃完了。


    水一日就半碗,她喝的很省。


    此时的她蜷缩在角落。


    她在里面待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温度降低很多。


    她日求夜求,好话说尽,求来了薄被一床,虽然被虫蛀了,但总比草席好。


    她听到有脚步声,但没有在意,以为只是狱卒例行巡查。


    毕竟在这里关着,她早没了时间观念,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更不知道今日是刚满一个月。


    直到姜辰桉压低火把,让暖光照到了她脸上。


    姜雪珠这才察觉不对,抬头看去,被火光刺的眯起了眼,她抬手挡了一下。


    姜辰桉又缓缓升高火把,也照亮了自己的脸。


    姜雪珠看清了他,忽然有些恍惚。


    随后,她又看清了后面的姜元康和魏清风。


    什么大风,把他们三人都吹来了?


    皇上不是不许探视吗?


    正奇怪着,下一秒,姜雪珠猛地明白过来。


    是母亲死了!


    一定是母亲死了,才会出现这场面。


    她又看了一眼姜辰桉。


    果然,那脸色,凶的可怕。


    已经明白过来了的姜雪珠知道,他们是来索命的。


    她才不想死呢。今天这一幕,她早就想到了。


    今日这一关要怎么过,她也早就在心中预演过无数次了。


    一瞬间,她就进入了状态。


    双眼中,泛起了泪花。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姜辰桉,慢慢往牢门处爬过去。


    “阿兄……是你吗阿兄?”


    “爹?清风……是你们吗……”


    她爬了一半,突然有停住,捂住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道:“不对……不对……又是幻觉,又是幻觉!”


    到底是姜元康忍不住,先开口安抚道:“雪珠,并非幻觉,是爹来了。”


    姜雪珠接着演,将那种深陷绝境后看到希望的样子演绎的淋漓尽致,“爹……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你终于来了,阿兄!清风!你们来救我了对不对?”


    这个问题,姜元康不忍心回答。


    而姜辰桉根本不想跟她说别的,直截了当道:“姜雪珠,娘死了。”


    姜雪珠一顿。


    “什、什么?”


    姜辰桉蹲下,盯着她。


    “你害死的。”


    姜雪珠双眸恍惚,不断摇头,“你说什么……娘死了?不可能……不可能……你骗我,我要见娘!”


    姜辰桉突然怒吼出声:“你装够了吗!你为了苟活,信誓旦旦把毒药说成神药,我亲手将药给了母亲,连带着我,也成了凶手!”


    姜雪珠忽然停住发疯,她一边盯着姜辰桉,一边流下了眼泪,两秒后又开口:


    “阿兄……你在说什么?什么装?那真的是神药,真的是啊!一定是有人做了什么手脚……对,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脚,或者……或者我被人骗了!


    阿兄,我怎么可能会害母亲呢?我宁愿自己死了都不会害母亲的!你不明白我……我……我在外面的那十年,就没有一日是不思念母亲的,我夜夜做梦,都是母亲抱着我,哄我入睡的声音,若不是盼着有朝一日她能将我找回去,你以为这十年我撑得过来吗?我早就死了!”


    她提起过去,姜辰桉忽然沉默了。


    她不知道怎么去反驳这一点。


    姜元康的心疼不断往外溢。


    姜雪珠敏锐地察觉到,便开始对他道:“爹,还有您……我虽然流落在外,但也还记得您将我抱到马上,小心翼翼扶着我骑马的样子,您说,我们姜家的姑娘,打小就是要学骑马的。


    阿兄,你还记得吗,我刚回来的那场马球赛,我打的不算差吧?这都是爹以前教得好,我是爹的女儿,是你的妹妹,我一学就回。


    只可惜……输给了姜荀,但毕竟……她在你们身边的时间,比我长嘛……”


    她说着,自嘲一笑。


    一瞬间,姜辰桉似乎又看到了最初回府的那个姜雪珠。


    对,那时姜雪珠就是用这样的话,让他心疼的紧,让他也觉得姜荀侵占了属于她的生活。


    在姜雪珠这样的话术下,他变得不分青红皂白,只无脑的护着她。


    现在想来,那感觉就像是自己是个提线木偶,情绪被全然操控。


    所以这次,这熟悉的感觉一来,立马引起他的警惕。


    姜辰桉忙道:“姜雪珠,我说的是母亲死了,不是在与你回忆骑马。”


    这回,姜雪珠是真的顿了一下,不是装的。


    她这个兄长,脑子什么时候这么清醒了?


    他真的变了。


    他真的……不疼她了。


    姜雪珠很快调整好状态,“是啊,阿兄,我知道,我说这些,不过是想说,在我心里,最珍贵的莫过于家人,这一生,我最珍重的,也是亲情,我就是死,也不会伤了母亲。


    阿兄,你信我,这件事一定被人做了手脚,一定的!是殷淮,阿兄也知道殷淮是何等手眼通天,一定是他找人潜入府中,杀了母亲,然后嫁祸于我,爹……爹你一定要帮我找回清白!”


    姜元康虽然很希望真如姜雪珠所说,但事实摆在眼前,他只能道:“雪珠,这些日子,将军府守卫很严,你母亲一直有人照看,即便是殷淮,也没有下手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