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注意！前方到站！”


    “到站了到站了，别睡了！”


    “洗把脸，精精神神下车，别说我没提醒你们，第一印象很重要！！”


    车上的负责人，拿个大喇叭，声音穿透整个车厢，从头到尾，睡眠再好的人都被吵醒了。


    “天儿，天儿，起床啦！”


    林天仍然闭着眼睛，坐姿是所有人里最端正的。


    身体依旧随着车厢的晃动略微左右摆动，要不是眼睛没睁开还真以为他醒了。


    “没事，还有时间，到了再喊我。”


    声音带着一丝懒散，又沉沉睡过去了。


    到地方了，王二胜站了起来，低头看向还在昏昏欲睡的林天，看着他完全没有打算醒来的样子。


    王二胜眯了眯眼，笑了笑，伸出罪恶的双手。


    大拇指和食指一张开，迅速夹住他的眼皮。


    林天只觉得眼皮，呲一下，就被迫睁开了，王二胜的大脸一下填满了他的视野。


    “哎呀妈。”


    “起了，走吧，时间到了。”


    二胜带着林天起来，顺着人流就往前走。


    下了车，林天晃了晃脑袋，试图清醒一些。


    发现大家已经都整整齐齐地佩戴好小红花了，鲜艳的红色格外刺眼，显得如此正式。


    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脖子，他的大红花也老老实实挂脖子上了。


    回头一看，二胜憨厚的脸庞，露出笑意。


    这兄弟行！


    *


    林天抬头看看，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山峦，太阳洒在他脸上。


    日出东方，好兆头啊！


    “集合！”


    “集合！”


    “全都过来集合！”


    列队，点名，各自检查行李，然后站到大卡车旁边。


    军用大卡车可没有梯子，车厢挺高的，快到他胸口了。


    林天没有丝毫犹豫，双脚用力一蹬，身体灵活腾空，没有停顿就稳稳地上车厢。


    把行李一放，探出头，对王二胜伸出手。


    “二胜！先把行李给我！我拉你上来！”


    “好！”王二胜闻言，急忙一边抓紧行李，一边迈步向前正打算将行李交给林天，伸手过去，却突然听到了一声严厉的喊叫。


    “停停停！你俩干什么吃的！旁边有扣不知道打开啊！”一个身形健硕，气势十足，一看就不是善茬，对着两边站岗的大喊。


    林天一怔，四处看看，发现四辆车的其他士兵都还老老实实待在车旁，就自己已经上来了。


    “哟，身手不错啊。”


    “那是！咱可是登过...”


    他本想吹嘘一下，话到嘴边，看那人似笑非笑的脸，识时务的没往下说。


    “挺能耐的。”班长轻轻哼了一声，接着冷冷地说道，“让你们上车了吗？既然你都上去了，那你们这队就不打开了。”


    林天撇撇嘴，不打开就不打开。


    “来，二胜！”林天喊了一声，迅速伸出手。


    二胜顺着他的手，挣扎了一下，还是有惊无险的上来了。


    “不是，胜哥，你真得减减肥了！”林天一看自己的手都被掐红了。


    “嘿嘿，别看我重，身上肉都是有用的。”


    王二胜跟林天，一人一个，其他人也跟蚂蚁搬家一样，一个个排队上车。


    “不用。”


    一个新兵冷着脸拒绝了两人的双手，自己爬上去了。


    王二胜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意一滞，显得有些无措。


    这是他第一次遭到明确的拒绝。


    林天安抚的对着王二胜笑了笑。


    “没事儿，咱们还省力气了。”


    车厢里


    “都别不说话啊，哥几个介绍一下自己！”


    车厢里，沉默的气氛被林天一嗓子打破。


    他一手扒着车门边沿，脸上带着几分灿烂的笑容，眼神清亮。


    “我叫林天，苏省人，今年18！”


    林天率先开口，向车上的战士们介绍自己。


    紧接着，在他旁边的王二胜也开口捧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


    “俺，俺叫王二胜，河豫老乡！我家种苹果的，大家想吃苹果都来找我！”


    “我作证，他家的苹果又大又脆！”一个瘦瘦高高的人接过话茬，“我叫孔宝瑞，来自鲁山。”


    孔宝瑞是跟他们一节座椅的。


    “我叫福满德，也是鲁山人！”紧接着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正是在火车上有一面之缘的大胖。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真对得起这个名字，满身都是福。”


    “哈哈哈哈！”车厢里顿时一阵爽朗的笑声。


    在没有互相不熟悉的时候谈论家乡是最好消除屏障的方式。


    大家开始有谈理想，谈来当兵的原因。


    林天开了个头就当起了捧哏，谁说话都硬说上两嘴。


    “我是看了特一，特别想当特种兵，一看就可帅了！”孔宝瑞一句话一下打开了话茬。


    “小庄！”


    “同道中人啊！”


    旁边的王二胜猛地点头，手一挥，满脸激动，“我最喜欢小影，可惜...”


    “我喜欢第二部，狙击手！听上去就很酷！”


    “你这什么落后消息，已经播了。”


    “不知道还会不会拍三，我希望能拍空军的故事，我本来还想去空军的，体检没过去！”一个瘦瘦的年轻人半仰着身子，一脸遗憾。


    “我还是爱三多，兵王啊！”福满德揉了揉肚子，语气中透着崇拜，“我这体型，要能练成三多的样子就好了！”


    听着战士们的讨论，林天陷入迷茫中。


    怎么大家都看过？难道就他一心只读圣贤书？


    他就知道个名字，里边讲什么一点都没兴趣。


    说实话，要不是解放军那一救，还真跟部队没缘分。


    “那天哥，你是为啥来当兵啊。”


    林天微微一笑，没有多解释，这样的行为反而引起了大家的好奇心。


    “保家卫国当兵入伍哪还需要原因！”


    他抬了抬下巴，语气坚定，信仰纯正。


    在他身后，仿佛散发出金色的光。


    好闪，好亮，好刺眼！


    突然，一个急转弯。


    林天在最靠近车门处，屁股离地了，在那一瞬间，他脱离了地心引力。


    眼疾手快一把抱住旁边的福满德。


    福满德不多让，直接伸出双臂，一把将林天牢牢抱进怀里。


    “林天，你放心，有我在，你一定不会飞出去的！”


    “咳咳，福哥，你再不松手，我就是唯一一个还没进新兵连就被压死的新兵了。”


    福满德这才低头，发现自己的胳膊牢牢按住林天的脖子，差点把人勒得翻白眼，脖子都红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把住力气。”


    林天大口喘着气，揉揉脖子，“福哥，你......怎么过的体检？”


    林天话音刚落，旁边几个战士顿时起哄，“对啊福哥，你这体型，过体检是不是作弊了？”


    “我家开饭店的，为了当兵，我特意减了四十斤，瘦得跟杆儿似的。”


    他说到这儿，肚子上的肉颤了颤，“结果一通过体检，心放下来了，又涨回来了。”


    众人乐成一片，笑声传到驾驶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