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大哥……”


    卫望舒上前走了两步，心中慌乱，早已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清浔阳抬眸，意外撞入她眼里，看见从小要强的孩子眼里满是慌张。


    他先是一愣，随后才扬起一抹笑意。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当初若非清儿，我也只想活到为北境军昭雪那日，


    如今知道清儿活得好好的，北境当年那一战也查清了，其他的不重要了。”


    “不重要？难道你就忍心再抛下我，们吗？”


    卫望舒下意识说出口。


    幸亏最后一个字出口时，她还记得多加一个字。


    “是呀舅舅，您可不能抛下我！”


    卫清晏朝着舅舅伸出手，卫望舒立马将人送过去。


    清浔阳将外甥女抱进怀里，小团子立马紧紧圈住他的脖子。


    “舅舅，清儿还没长大，大晋还没称霸天下，您可还得活着看清儿长大，看大晋成就宏图霸业噢！”


    卫瑾煊红了眼，被这孩子给逗笑了。


    “对，看大晋成就宏图霸业，称霸天下！”


    太上皇卫承渊上前揉了揉孙女的头发，神色也柔和了几分。


    “不要悲观，总会有办法的。”


    “舅舅，那个药王谷，我们去试试好不好？”


    小团子认真地盯着他。


    “那些坏蛋就是想看着您倒下，我们偏不让他如意！就算站不起来，我们也能比他们厉害！”


    “就是，就算不能站起来，一把弓就能杀了那么多刺客，比多少能跑能跳的人强！”


    三清道长背着手，在众人周边飘着，嘴上叨叨个不停。


    “我师父也说舅舅厉害！”


    小团子龇牙笑道。


    有孩子在，氛围总是轻松一些的。


    卫瑾昊与卫承渊把大臣寻来，商议着淮南王一案的后续工作。


    而卫瑾煊则是亲自去审西疆使臣，试图从他嘴里套出解药。


    秦黎和苗绮缨也要去忙着安排提前回程的事。


    送清浔阳和卫清晏回去的事，就交给了卫望舒。


    “清儿，你的宫殿比较近，我先送你回去吧，寻儿他们应该还在等你回去。”


    大晚上的，孩子们本来就困乏，早点送她回去也是正常的。


    “好噢！”


    卫清晏乖巧地点了点头。


    回到她住的宫殿时，明煜琛等人早已等在那里。


    云溪远更是困得脑袋一点一点的，也不愿去歇息。


    看见她回来，几个孩子连忙迎上去。


    “娘亲~”


    溪溪软软地喊了一声，还以为她是来接自己的，下意识揪着卫清晏的衣袖。


    她想留下来呀~


    “溪溪好生跟紧清儿，可明白？”


    溪溪一听，连忙高兴地点头。


    “嗯！好~”


    卫望舒离开后，安静地跟在黑熊身边，一言不发。


    清浔阳了解她，每次她沉默不语就是有心事。


    “怎么了？还在想着方才的事？”


    卫望舒深吸一口气，拦在他面前。


    “清大哥，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清浔阳看着她视死如归般的神态，不由得低笑。


    “不必如此，生死有命，若真到了那一日，强留又有何用？”


    “可是，可是你若，那我们该怎么办啊？”


    一向要强的人不禁红了眼眶。


    她不敢说“死”这个字，生怕说出来了，他就真的死了。


    清浔阳无奈地叹气，想像小时候那般，揉她的脑袋。


    可他坐在椅子上，卫望舒的身高却早已不是他伸手就能摸到的了。


    看他手上动作一顿，卫望舒眼睛一亮，连忙蹲在他面前。


    她仰着头看他，一如从前。


    “浔阳哥哥，你能不能为了我，们，继续活下去？”


    她眉眼间充满了悲伤，那双凤眸中氤氲着雾气，恳求地看着他。


    “舒儿……”


    “浔阳哥哥，求求你了，你就当为了我，我们一定会想办法给你解毒的，


    我求你了，不要再自己躲起来，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卫望舒双手搭在他的膝盖上，额头抵在手背上，任由泪水落下。


    听着她颤抖的声音，清浔阳心酸不已。


    他轻揉着她的头发，声音温柔得像是在哄小孩。


    “舒儿，人生在世，若像废物一般苟活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我不可能每天瘫在床上，就连排泄都要别人来伺候，


    这不仅仅是践踏我的尊严，更是在拖累别人，


    我当然知道，你们绝对不会抛下我，可那不是我想要的，


    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问你们，习武的目的是什么？”


    卫望舒吸了吸鼻子，抬起头，双眼红彤彤的。


    “为了保家卫国。”


    “对，我这一生只希望大晋百姓安居乐业，世间清平，


    瘫痪后，我无法再上战场，父母妹妹因我而死，我只剩下守着他们的愿望，


    如果不是得知清儿被人调换，我更不会下山跟着回金陵，我现在废了双腿，


    但至少我生活能自理，如果真的有一天，我连翻个身都要人照顾，


    我就真的是个一无是处，只会拖累别人的废物，让人来照顾这样一个废物，


    倒不如让这个人去做一些力所能及，为国为民的事。”


    卫望舒看着他，月色下，他神色温柔，眼神却是决然而坚定。


    “舒儿，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你不必悲伤，因为那是我的选择，我希望你能支持我，好吗？”


    卫望舒很想跟他说。


    她很自私。


    她不想支持他，她只想让他活着。


    可她说不出口。


    她爱他。


    她很清楚，如果让他变成那样活着，他只会感到痛苦。


    “好……”


    她闭上双眸，泪水顺着她的侧脸落下。


    清浔阳指尖动了动。


    他想像幼年时那般，替她擦泪。


    可终究是觉得不妥，最终只是拿出手帕递给她。


    卫望舒扯出一抹笑，接过手帕。


    “好，我推你回去吧！”


    她走到身后，黑熊眨了眨眼睛，只会退开。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黑熊挠了挠头。


    人真的好难懂。


    不远处，几个小豆丁趴在墙角处，小脸皱巴巴的。


    “护国将军真的会死吗？”


    林寻皱着脸问。


    “我觉得不会，小明，我们明天就去找药王谷！”


    卫清晏抬头看向明煜琛，眼睛亮亮的，恨不得现在就杀过去。


    “好。”


    “我，我也要去！”


    溪溪握着小拳头，下定决心一定要去帮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