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铁柱和三个郡兵所的人，骑马来的，这次他们很严肃。


    秋十六上前打招呼，费铁柱也没给笑脸，只说要见秋老太太。


    秋十六疑惑，啥事啊，找他不行吗？老太太挺大岁数。


    四个人带秋老太太，就往角落走，秋十六不放心跟上。


    费铁柱看他一眼，倒是没阻止。


    僻静地方，费铁柱开门见山:“你是秋绫华？丈夫赵文斌早亡，有三子一女？”


    秋老太太愣愣点头，有大半辈子没人连名带姓喊她了。


    “是，官爷，我咋了？我最近都没出村，没犯啥事吧？”


    说完，她就后悔，这话说的，她一个老太太，出村也干不了坏事。


    “现在三沟子村，入了户籍的只有赵有才、赵有福两家，你的小儿子赵有德和女儿呢？”费铁柱神情严肃，并不回答多余的话。


    整得秋老太太更紧张了，难道是查他们逃荒路上跟人打架的事？


    她看了眼干儿子，秋十六冲她点头，意思有啥说啥。


    怕什么，进城的时候，他都和郡守大人交代了。


    秋老太太看明白了，然后眼泪就落。


    “老太太我命苦啊，呜呜呜，生了四个白眼狼，尤其是老三和老四，呜呜呜。”


    费铁柱几个依旧很严肃，并没有因为她哭，就有所放松。


    “老三入赘给县城的高屠户家，当时逃荒路上，高屠户突然反水，要抢俺们粮食，老三那个畜生是入赘就不认亲娘老子了，也跟着动手。”


    “俺们拼死才护住粮食，高屠户他们跑了，赵有德那兔崽子跟着走了，后来就再没见过。”


    秋老太太心中忐忑，哭也是希望卖卖惨，甭管咋，她都一把岁数了。


    “还有小女儿，唉，没招啊，官爷，我是真没招，她命不好，嫁了个地主，那人是个好打人的，她受不住打，我就想法子让女儿和离回家。”


    “逃荒路上，饥一顿饱一顿的，女儿就后悔了，又遇到我那前女婿，我那不要脸的女儿，就非要贴过去，跟着那前女婿走了。”


    费铁柱听的蹙眉，和同僚对视一眼，问:“您前女婿叫什么？他们去哪了？”


    “姓宋，叫宋明辉，去哪了我也不知道啊，哦对，可能是和高屠户一块走了？”


    秋老太太不太确定。


    反正高屠户偷袭那天晚上，宋地主跟着消失了。


    当晚，宋地主倒是没抢他们，也不知道啥时候走的。


    秋十六仔细想了想，也无法确定。


    “之前逃荒，宋明辉应该和高屠户搭伙了，但抢粮那晚，宋明辉应该没动手，等我们打完，就再没见过他。”


    费铁柱把这个名字记下，认真问宋明辉的情况。


    秋老太太把知道的都说了。


    最后，费铁柱才问:“也就是说，赵有德入赘、赵清清私奔，都不算赵家人了吧？”


    这话问的，就很有意思了。


    秋十六脑子转得快:“对，谁家要这样的？再说，我干娘早分家，现在跟我过，户籍也不在赵家。”


    费铁柱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要是有赵有德或者赵清清的消息，你们得第一时间上报。”


    秋老太太点头，又摇头。


    “那俩白眼狼才不会联系我，官爷，我能不能问问，他俩是不是犯啥事了？”


    赵有德没脑子，可能被怂恿的，啥事都干出来，但赵清清胆子小，也没啥本事，犯蠢也只能坑自个啊。


    费铁柱看了眼她，又去看秋十六。


    “九江郡造反的反贼，有赵有德的名字，他手下聚拢了一万人。”


    “至于赵清清和宋明辉，还需要进一步查。”


    秋老太太听到造反俩字，腿都软了，脸色有点白。


    老百姓都知道，造反诛九族啊。


    哎呀妈呀，上辈子坑死她不够，这辈子又来。


    “官爷，我跟这俩糟心玩意，一点关系没有，当年老三老四一生出来，让我掐死了，您信不？”


    秋老太太有点绝望。


    被白眼狼们坑一次不够，还要来一次？


    费铁柱诧异看了眼她，斟酌用词:“秋老太太，您现在不是和秋十六过吗？”


    言外之意，和赵家什么关系？


    费铁柱和几个官差，又去找赵有福和赵有才了。


    秋老太太瘫软在地上，秋十六扶也扶不起来。


    好半天，泪花落在秋十六手上。


    “十六啊，户籍重新弄下，干娘我得单过。”


    秋老太太绝望后，想到头一个事，就是得和秋十六划清界限。


    不知道为啥，官差没抓她，话里话外还有护着提点的意思。


    但造反是大事，现在她脑门上好像悬了一把刀，不知道啥时候就落下来。


    上辈子就是她的病，拖累死了秋十六和禾儿，这辈子绝对不能拖累父女俩。


    还是她不够狠心，早知道老三那个王八蛋能和造反扯上关系，她该重生就把人毒死来着。


    秋十六笑着安抚:“您老说什么呢，没听人说了，您姓秋，和我是一家子吗？”


    秋老太太又不傻，再改了户籍，她也是赵有德亲娘啊，诛九族她躲不了一点。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官府不抓她而已。


    “分户，听话啊，十六，你不分，干娘就不认你这个干儿了。”


    秋老太太知道十六犟，直接放狠话。


    可秋十六是把老太太当亲娘，有遇到事就不要亲娘的？


    咳咳，赵家兄弟除外。


    他想了想:“娘，您这样，您别急啊，还不清楚情况，我们不能乱了阵脚，您知道我和铁柱熟，还有郡城的郡尉，这样，我去找郡尉打听打听，要真后面有啥不好的事，我一定干脆利落把您分出去，行不行？”


    “不过分出去，您也是我干娘。”


    秋十六安抚老太太。


    秋老太太定了定神:“明天去，我跟你一块去。”


    她是怕干儿子回头糊弄他。


    “那郡城来往一趟多费劲……”秋十六想劝，被干娘瞪了一眼，老实了。


    其实秋十六也没底，当初就说高屠户和反贼有关，现在头头怎么成了赵有德了？


    手底下还有一万人？不是，赵有德那脑子，能管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