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


    天阙龙庭顶层复式，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林傲推开厚重的玄关门，感应灯无声亮起，将一地柔和的光线铺开。


    客厅的巨大落地窗前，沙发上蜷缩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是苏沐橙。


    她身上只盖着一张薄薄的羊绒毯，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爱马仕的抱枕，海藻般的长发凌乱地散落在沙发边缘。


    睡颜恬静。


    但那双漂亮的眉毛，即便在睡梦中也紧紧蹙着，写满了挥之不去的不安。


    她手边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停留在他与她的聊天界面上。


    林傲的目光，精准地捕捉到她眼下那抹淡淡的青色。


    他豢养在云端的金丝雀，已经因为主人几个小时的缺席，而焦虑到了极点。


    很好。


    林傲迈步走去，步伐轻得像猫。


    就在他弯腰的瞬间，沙发上的女人睫毛剧烈一颤，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双漂亮的桃花眸里，先是闪过一丝被惊醒的迷茫，随即被巨大的惊喜和滔天的委屈所替代。


    “你……你回来了。”


    苏沐橙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她挣扎着从沙发上坐起，身上的羊绒毯无声地滑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林傲没有回答。


    他只是伸出手，粗粝的指腹，轻轻抚过她眼下那片倦怠的肌肤。


    “没睡好？”


    他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更没有半分要解释自己夜不归宿的意思。


    苏沐橙的鼻尖猛地一酸，眼眶瞬间就红透了。


    无数的质问堵在她的喉咙里。


    你去哪了？


    你是不是和赵嫣然在一起？


    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不接我电话？


    可话到嘴边，当她对上林傲那双深不见底，宛若寒潭的眼眸时，一个字也问不出口。


    她怕。


    怕那个答案，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承受的。


    更怕自己的任何一丝质问，都会惹来他毫不掩饰的厌烦。


    最终，所有的委屈、不安与恐惧，都化作了一个卑微的摇头。


    “没有……”


    “我就是……有点想你，所以睡不着。”


    她主动倾身向前，将头深深埋进林傲的怀里，像一只在暴风雨中终于找到港湾的幼兽，汲取着他身上那股让她安心又恐惧的气息。


    林傲顺势将她搂住，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顶。


    眼神，却是一片冰封千里的平静。


    他要的，就是这种不问，不闹，绝对的顺从。


    ……


    第二天，阳光刺眼。


    林傲没有去公司，直接把车开到了恒隆广场。


    “昨晚让你一个人在家，是我不好。”


    布加迪跑车里，林傲左手开车，右手牵着苏沐橙的手，语气温和得仿佛昨夜的冷漠从未发生。


    “今天陪你逛逛，喜欢什么，我们就买什么。”


    苏沐橙心中的所有阴霾，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宠溺击的粉碎。


    她立刻打起精神，用力挽住林傲的手臂，脸上重新挂上了那个属于东海大学校花的、最甜美的笑容。


    香奈儿VIP接待室。


    品牌经理亲自端着咖啡，毕恭毕敬。


    “林先生，苏小姐，这是我们品牌刚到的最新款高级定制‘月光恋人’。”


    一套月白色的斜纹软呢套装，被小心翼翼地展示出来。


    衣领和袖口点缀着细碎的珍珠与钻石，在射灯下流淌着令人目眩的光。


    苏沐橙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去试试。”林傲的语气淡然，仿佛在说“喝口水”。


    当苏沐橙从试衣间走出来时，整个接待室的空气都凝固了。


    月白色的套装，完美地勾勒出她纤细窈窕的惊人曲线，将她的肌肤衬得胜雪三分，清纯中，透着一股不自知的、致命的妩媚。


    “真漂亮。”林傲的赞叹，发自内心。


    这是他亲手雕琢的艺术品。


    苏沐橙的脸颊瞬间飞上红霞，心中被巨大的满足感与幸福感填满。


    “林先生，这套衣服，加上我们为您搭配好的限定款手袋和同系列高跟鞋，总价是六百万元整。”经理弯着腰，恭敬地报出价格。


    苏沐橙的心脏猛地一抽，下意识地抓紧了林傲的衣袖。


    林傲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直接从口袋里摸出那张黑卡，随意地抛在桌上。


    “包起来。”


    六百万。


    买下她此刻的快乐，和一夜的安心。


    苏沐橙的心，被这股挥金如土的霸气，和被捧在手心珍视的错觉，彻底击穿。


    昨夜所有的惶恐、不安、猜忌，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可笑，那么微不足道。


    ……


    返回天阙龙庭的路上。


    苏沐橙像只猫一样依偎在林傲身边，幸福得几乎要融化掉。


    林傲把玩着她柔软无骨的手指，忽然开口。


    “沐橙。”


    “嗯？”她抬起头，眼神迷离。


    “我爱你。”


    轰。


    苏沐橙的心脏像是被重锤击中，骤然停跳了一般。


    她猛地抬头看他，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的狂喜。


    林傲凝视着她的眼睛，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你是我林傲第一个女人，也是这座天阙龙庭唯一的女主人。”


    “这个位置，永远，都只属于你一个人。”


    巨大的幸福感如同海啸，瞬间将苏沐橙彻底淹没。


    她激动得浑身颤抖，说不出一个字，只能用力地点头，泪水在眼眶里疯狂打转。


    然而，林傲接下来的话，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狠狠刺进了她的心脏。


    “但是，沐橙，你也要明白。”


    他的声音依旧温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神明般的冰冷。


    “我的爱，并不会只属于你一个人。”


    苏沐橙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车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被尽数抽空，令人窒息。


    她呆呆地看着林傲，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林傲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冰凉的脸颊，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过度的宠物。


    “我不会结婚，我不会被任何一张纸束缚。”


    “但我会给你除了婚姻以外的一切，金钱，地位，以及冠绝所有人的宠爱。”


    “你只需要乖乖的，待在我身边，做你那个独一无二的、高高在上的女主人。”


    他的声音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烙铁一样，烫在苏沐橙的灵魂上。


    “能做到吗？”


    这是一道选择题。


    一道用六百万的华服和“女主人”的虚名做诱饵，用剥夺爱情独占权做代价的选择题。


    苏沐橙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她无法呼吸。


    她想哭，想闹，想声嘶力竭地质问凭什么。


    可她看着林傲那双平静而锐利的眼睛，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属于顶层阶级的繁华，看着自己身上这件价值连城的华美衣物。


    她知道。


    自己没有资格说一个“不”字。


    一旦说了，她将立刻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重新变回那个为了一个几千块的包包都要费尽心机、出卖笑脸的普通校花。


    那种日子。


    她一天，不，一个小时都不想再过。


    良久。


    久到苏沐橙以为自己已经死去。


    她缓缓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掩盖住底下所有的不甘、屈辱和挣扎。


    她将脸，重新埋进林傲温暖的怀里，声音闷得发颤，却带着一丝斩断过去的决然。


    “我……我能做到。”


    林傲的嘴角，终于勾起一抹属于胜利者的、冰冷的弧度。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像是在奖励她的“懂事”。


    这道用金钱和宠爱打造的，最甜蜜的枷锁，从今天起，将她牢牢锁死。


    ……


    回到天阙龙庭，林傲的手机屏幕亮起。


    是赵嫣然的视频通话请求。


    他看了一眼身旁正在小心翼翼整理新衣服，努力挤出笑容的苏沐橙，拿着手机，径直走到了阳台。


    视频接通。


    屏幕里，出现了赵嫣然那张足以令任何男人疯狂的脸。


    她应该是在自己的书房，卸下了所有女王的妆容，穿着一件舒适的真丝居家服，一头海藻般的乌黑长发随意披在肩头。


    整个人，显得慵懒，柔媚，且毫无防备。


    “林傲……”


    她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娇憨和依赖。


    “克虏伯集团的第一笔资金，已经到账了。王博士的团队进展神速，我们……”


    她一丝不苟地汇报着工作。


    但那双过去总是盛着冰霜的凤眸，此刻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里的男人，眼神里的倾慕与依恋，几乎要满溢出来。


    林傲安静地听着，偶尔给出几句精准到可怕的指导。


    汇报完毕，赵嫣然咬了咬丰润的下唇，似乎有些犹豫。


    “还有……还有一件事……”


    “嗯？”


    “这个周末，我家里……有一个小型的家宴。”她的脸颊，罕见地微微泛红，“都是些自家人……所以，我想请你……”


    她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


    “以我……最重要的朋友的身份，陪我一起出席，可以吗？”


    这是正式的宣告。


    宣告林傲的身份，宣告她赵嫣然的选择。


    一个女王，在心甘情愿地，为她的王，献上自己的所有领地。


    林傲的眼中闪过一抹了然的笑意。


    “当然。”


    得到肯定的答复，赵嫣然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如同黑夜里被同时点燃的亿万星辰。


    【叮！】


    脑海中，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目标“赵嫣然”好感度+3，当前好感度：67/90。】


    挂断电话，林傲的手机推送了一条财经新闻。


    标题格外醒目——《秦氏集团持续震荡，家族根基受损严重》。


    新闻内容显示，自环球金融港项目易主后，秦氏集团内部矛盾重重，多个核心产业遭到冲击，市场信心严重受挫。


    林傲随手划掉，没有在这些旧闻上浪费多一秒的目光。


    一个被碾碎的家族，不足为惧。


    ……


    与此同时，东海市郊的赵家庄园。


    赵嫣然挂断电话，脸上还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她正盘算着家宴的细节，要如何才能让林傲的出席，显得既隆重又自然。


    就在这时，管家老福走了进来，神色有些凝重。


    “小姐，外面有位老先生求见。”


    “老先生？”赵嫣然有些意外，“有预约吗？是谁？”


    管家摇了摇头。


    “没有预约，他说他叫赵秉德，是……是老爷子的故交，从海外刚回来，有一样东西，必须亲手交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