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虽然招工考试是在高考之后的，却比高考更早的出成绩，毕竟高考是全国性质的，老师在批改试卷期间都不能回家，也不能和外界联系的。


    改完以后，还有别的老师进行复查。


    而招工考试就这么正式和严厉了。


    出分的那一日，赵军和李秀兰还要上班，是赵建国跟着赵佳佳一起去看的。


    分数是贴在厂门口两侧的公告栏上，红色的纸上是用毛笔字写着名字和准备考证号，另一边纸上还贴着各厂的招工信息。


    至于纸上没有名字的，那就是没有考上的。


    赵建国和赵佳佳到的时候，公告栏前已经围满了人，她们两个的身高不占优势，赵建国说道：“姐，你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看看。”


    赵佳佳指着旁边的树：“我在树下等你。”


    赵建国哎了一声，已经往里面挤去。


    赵佳佳心中也有些紧张的，她站在树下垫着脚尖往里面看，开始的时候还能看到赵建国往里面挤的身影，可是很快就看不到了。


    只是赵佳佳还没等到赵建国，却先等到了王小波。


    王小波看见赵佳佳眼睛一亮，离得还有一段距离就喊道：“赵佳佳。”


    这一声引得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赵佳佳皱眉没有搭理王小波，不知道是被她妈念叨关于结婚的事情多了，还是招工考试完王小波故意当着她爸面说的事情，让她心中起了芥蒂，她看到王小波在这么多不认识的人面前大声叫她的名字，都让她觉得很不舒服也不对劲。


    一时间赵佳佳也不知道是自己变了还是王小波变了。


    王小波见赵佳佳没有理他，直接把车子停在了她的身边：“佳佳，你怎么了，怎么不理我？”


    赵佳佳往旁边挪了挪，拉开了和王小波之间的距离：“没什么，你赶紧去看分吧。”


    在外面周围还有这么多陌生人，赵佳佳也说不出什么伤人的话，更做不到和人发生争吵的事情，敷衍了一句就不再搭理王小波。


    王小波笑嘻嘻的，根本不在乎赵佳佳的态度：“佳佳帮我看下车，我去给你看分。”


    不等赵佳佳拒绝，王小波把车子往赵佳佳身旁一停，就往人群中跑去。


    赵佳佳有一种烦躁和无力感，却也不能不管王小波的车，因为王小波根本没有锁车。


    毕竟这会厂门口不仅人多，还有一些没考上的，万一没留神，车子被人推走根本找不回来。


    赵佳佳手扶着车把，只希望赵建国先一步出来。


    赵建国在学习上不积极，可是在其他事情上都很积极，很快他就衣服头发乱糟糟的挤出来了。


    因为天气热，就这么一会的功法，就出了不少汗。


    赵建国哈哈笑着大声喊道：“姐，你第一！你总分数是第一！”


    赵佳佳知道自己考的不错，却没想到这样好，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她本就长得好，乌黑浓密的头发编成两个麻花辫放在身前，白色翻领的短袖衬衣下面是一条到膝盖的粉色裙子，清纯又漂亮，静静站在那里的时候，就很吸引人，这会笑起来更是让人移不开眼。


    赵建国已经跑过来了，说道：“姐，你太厉害了！”


    赵佳佳听到这样的好消息，眼睛亮晶晶的，高兴的同时感觉到周围人的视线又有些害羞：“小点声。”


    赵建国是个喜欢出风头的，故意大声说道：“姐，你这个分数想去哪个厂都行，回家让爸妈带我们去国营饭店吃顿好的。”


    赵佳佳轻轻拍了下赵建国的胳膊：“你拿着纸条确定下招工的单位有没有变化。”


    作为铝厂子弟，赵佳佳他们除了优先录取外，也能提前知道招工的单位有哪一些，可以提前打听做出选择。


    考得好的人不仅可以选效益好的，也可以选家里认识人或者所在的厂，进去后也有个照顾。


    赵建国应了一声，从兜里掏出有些皱巴巴的纸去看招工信息了。


    王小波从人群中挤出来，也满脸笑容直接朝着赵佳佳跑来：“佳佳，我成工人了，我考上工人了！”


    虽然还没有分单位，可只要红纸上有名字的，就意味着已经是铝厂工人，王小波自然高兴，而且他的分数也不低，可以选一个效益不错的厂。


    王小波过于高兴，跑过来就想要抱赵佳佳庆祝。


    赵佳佳吓的脸色一白赶紧躲开，手中拎着的袋子砸在他的身上：“王小波，你干什么！”


    王小波没躲开，赵佳佳的卡布龙袋子里装的有本子，砸在了他的脸上，他捂着鼻子控诉道：“赵佳佳，你怎么了？这么激动干什么？要不是你，我也不可能考这么好。”


    赵佳佳被王小波的话弄得一愣，她抓着袋子，心中有些犹豫，是自己反应过度了吗？


    可是在看到王小波刚才扑过来，想要抱她的动作，她是真的吓坏了，而且很抗拒。


    赵佳佳唇紧抿着，严肃地说道：“是你要干什么，别离我这么近，不合适。”


    王小波闻言也有些生气：“周少庭当时抱你就可以，我就不行？”


    赵佳佳虽然比王小波个子低，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对。”


    这个时候，赵佳佳并不想解释周少庭那次是她没反应过来，甚至不愿意多和王小波说什么。


    赵佳佳斩钉截铁地说道：“王小波，你这样的行为让我很不舒服，希望你不要再做，作为朋友你更应该尊重我。”


    王小波心中有些慌，觉得有什么东西脱离了他的设想和计划，他从未想过赵佳佳会这样严词拒绝。


    赵建国已经核对完了招工的信息跑回来，有些疑惑地看着好像在对峙一样的赵佳佳和王小波：“姐，你们吵架了？”


    问话的时候，赵建国看着王小波，有些怀疑王小波到底做了什么，能在外面把他姐惹生气，他姐最爱面子了，很少在外面和人发脾气的，觉得会被别人看笑话。


    赵建国想到之前王小波做的事情，不高兴地说道：“小波哥，你做事真不地道，我姐好心帮你补课，你还和我爸说。”


    王小波还想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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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佳佳已经不想听了，叫着赵建国一起走。


    赵建国现在的年龄最是讲义气的时候，再说他也被连累挨了他爸一下，所以哼了一声跟着他姐离开。


    王小波赶紧推着车跟上去：“佳佳，你就为了这点事情生气？我当时忘记了，考完太高兴……”


    这一次赵佳佳还真没有生气，很平静地说道：“王小波，你别跟着我们，我们和小时候不一样了，都长大了应该有点距离免得产生误会。”


    “什么误会。”王小波要的就是这种误会，可是他发现了赵佳佳的抗拒，有些着急说道：“赵佳佳，我对你不好吗？我们可是一起长大的，你就为了这点小事和我闹？”


    赵佳佳停了下来，转身直视着王小波：“我不是和你闹，正因为我们三个是一起长大的朋友，所以才该注意分寸和距离，要不然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这还是赵佳佳第一次说出连朋友都没得做的话，之前哪怕赵佳佳再生气，她说话的时候也有分寸。


    王小波又急又恼还有些慌：“赵佳佳，我就比不上周少庭吗？”


    赵建国看了看王小波又看了看他姐，看来他姐是真的不喜欢王小波，那么他姐喜欢周少庭？


    好像他妈也觉得周少庭的家庭条件更好一些，而且周少庭是高中毕业，等退伍回来也能分配工作，虽然要晚两年，可是整体条件确实比王小波强。


    赵佳佳皱眉：“和周少庭没有关系，王小波你要是不想我们连普通朋友都做不了，就注意分寸，别跟着我们了，你既然考得不错，赶紧回家和家里人说这个好消息吧。”


    赵建国跟着赵佳佳走的时候，还偷偷去看了看扶着车站在后面的王小波：“姐，你一点都不喜欢小波哥？”


    赵佳佳不想和弟弟讨论这些事情，虽然还有些朦胧，可是她隐约已经知道什么叫喜欢了。


    那是和周少庭分开后不适应产生的错觉不一样，也和跟王小波、周少庭在一起时的热闹不一样。


    是一种哪怕什么都不说，哪怕对方不知道，她也希望对方变得更好的感觉。


    赵佳佳被问烦了，才说道：“对，我不想嫁人。”说完这句，又怕赵建国误会她要一直留在家中，微微垂眸解释，“等我成为正式工人，就去申请单身楼，我搬出去后你就不用和爸妈挤一起了。”


    赵建国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也不知道赵佳佳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内心是经历了怎么样的挣扎和难过：“太棒了，姐到时候我帮你搬家。”


    赵佳佳嗯了一声，风吹动着她的裙摆，终有一天，她会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家，不是嫁出去和旁人组成的家，而是完完全全属于她自己的房子，再也没有人可以让她搬出去。


    赵建国也顾不得去问王小波的事情：“要是爸妈同意，我去住你单身楼，你住家里，到时候我想干什么都行。”


    赵佳佳看向了畅想着自己住再没有人管的赵建国。


    因为赵建国知道家里永远有他的位置，在爸妈心中是需要靠着他的，所以才会这般想要所谓的自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