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梦境

作品:《小狗和好天气

    谢燃摸了摸下巴,一脸笃定:“后来我就想明白了,她肯定是喜欢我,又不好意思说,才会这么做。你想啊,我这脾气,家里人都嫌烦,周围捧着惯着的那些人都是卖我爸我妈一个面子。也就她,能无条件受我这么久。”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赵淮笑了笑,问:“你刚才说刚开始的时候他问你要过一样东西,是什么?”


    “一张邀请函,我记得是我妈的一扬私人宴会。我后来问了一嘴,说是替她朋友拿的。”


    哪有人为了朋友的事,就和一个刚见面的男人上床。而且这个邀请函也不是什么特别难拿的东西。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姜雪蘅本来就对他有意思。只不过是找了个借口。


    虽然这逻辑好像有点绕,但谢燃半点不觉得有问题,反而挺得意:他这魅力摆在这儿,这推理说得通。


    赵淮忽然问:“你说她要什么你都给,那要是她想结婚呢?”


    谢燃愣了一下:“你怎么也问这个问题?”


    “还有谁问过?”


    谢燃刚想说话,就听见河边突然炸开一声惊呼:“有人落水了!”


    两人猛地站起来,顺着声音往河边冲。不是赵淼和小橙子,她俩离岸边老远。


    谢燃扫了一圈,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喊:“姜雪蘅呢?!”


    “刚才有人叫姐姐去那边帮忙了!”小橙子指着下游的方向。


    谢燃往下跑去,在离落水点不远的地方看到了姜雪蘅,还好不是她落水了!


    不过她正急着脱外套,显然是要下河救人。


    “你干什么!”谢燃冲过去一把拽住她,“你那点水性还敢下水?回去!”


    谢燃不由分说把她往岸上推,自己三两下扒了外套和鞋,纵身跳进冰水里。刺骨的寒意瞬间裹住全身,他打了个寒颤,却没敢耽搁,凭着熟稔的水性,朝着水里挣扎的身影游过去。


    落水的女孩已经呛了好几口水,在水里扑腾得越来越弱。谢燃在她下沉前一把抓住胳膊,奋力往岸边拖。


    水太冷,他的四肢很快就有些发僵,每划一下都像灌了铅,好不容易才把人托到岸边,被早等在那里的人拉了上去。


    他自己爬上岸时,浑身冻得发红。姜雪蘅赶紧裹上羽绒服把他往家拽。


    回到家,姜雪蘅赶紧烧了热水,给他擦身换衣服,又煮了碗姜汤逼着他喝下去。


    忙完这一切,谢燃往床上一躺,就觉得脑袋昏沉得厉害,太阳穴突突地跳。


    “不行……头疼得要命。”他皱着眉,声音蔫蔫的。“我要去医院。”


    姜雪蘅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还好,喂他吃了药:“没发烧,这儿的医院你估计不愿意待,还不如在家我照顾你。”


    谢燃哼了一声,往她怀里缩了缩:“难受。”


    姜雪蘅轻轻给他按揉着太阳穴:“这样会不会好点?”


    “嗯。”


    “燃燃好棒,见义勇为了。我是不是要给你颁个奖状?”


    “哼,这算什么……那女孩没事吧?”


    “没事,已经回家了。你睡会儿吧。”


    “不准走。”


    “不走。”


    谢燃拉着她的手,眼皮越来越沉,没多久就呼吸均匀地睡了过去。


    意识沉入一片混沌的过往。


    梦里他回到七八岁的年纪,胳膊上都是摔伤,脸上还贴着创可贴。他抱着篮球冲进家门,屋里静悄悄的,只有二楼传来隐约的说话声。


    他上了楼,看见谢焕穿着高中蓝白校服,正站在书房门口,往门缝里看。


    谢燃蹑手蹑脚走过去,猛地从背后抱住他:“接招!哈哈哈,哥哥!陪我玩!”


    书房门开了,谭知月一脸严肃的走出来,沉声说:“小焕,进来。”


    谢焕没说话,进书房前他看了茫然的谢燃一眼,挤出一个笑容:“待会儿陪你。”


    谢燃抱着球在外面坐了会儿,听着书房里断断续续的谈话声,没太在意——爸妈一直这样,相处淡淡的,不像别家父母那样腻歪,偶尔吵架也透着股理智,从不大吵大闹。


    没过多久,谭知月把他叫进另一房,说:“小燃,以后你跟妈妈过。”


    谢燃问:“你们是要离婚吗。”


    他的同学里,有几个家里都离婚了,单独跟着爸爸妈妈过。所以谢燃并不稀奇。


    “是。”


    “那我还能和哥哥在一起玩吗?”


    “当然可以,你们两个永远是兄弟。这一点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


    “那就好。”


    谢燃没所谓,反正爸妈聚少离多,好像也没差。


    直到搬离军区大院那天,他坐在妈妈车里,看着站在门口的哥哥和爸爸,哥哥冲他挥手,爸爸依旧是那副严肃的样子。车子开动,那两个身影越来越小,他才忽然觉得心里空了块地方。


    但日子好像也没什么不同,他还是常跑回大院找哥哥打球,去爸爸书房捣乱。妈妈也会接他和哥哥出去玩。


    变故是在他高三快毕业时来的。谢焕执行机密任务牺牲了,连尸首都没能回来。


    葬礼上,谢焕的照片挂在正中央,穿着军装,眉眼清朗,是他最好看的样子。


    来吊唁的人走光了,谢燃还坐在礼堂前,双眼通红。


    他不知坐了多久,整个人身体都麻木了。


    起身往走廊走时,撞见父母在吵架。


    谭知月第一次情绪失控,指着爸爸的鼻子哭:“你别管我怎么教谢燃!你没资格!小焕本来就受了伤,你还非要让他去执行这次的任务!你已经让我失去一个儿子了,休想再夺走第二个!”


    这也是谢燃抗拒父亲的原因。


    要是哥哥不带伤出行,或许……


    后来,谭知月改了谢燃的志愿。


    谢燃一点也不喜欢,可他只敢嘴上反抗。他知道谭知月有多痛,当年怀谢焕时,她身体不好,生的时候差点没下来手术台。而那个让她赌上性命生下的儿子,却死在了最璀璨的年纪。


    窗外下着雨,敲得玻璃噼啪响。谢燃坐在咖啡厅的窗边,手里捏着A大的录取通知书,今天是报到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