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舟上的三人察觉到琅已经好一会儿没动静了，夏油杰用意念在玉牌里敲了敲琅。


    “小玉，你怎么了？”


    琅回过神来，慢悠悠地回答:“我在思考一个问题……”


    夏油杰:“什么？”


    “我在想……我是不是不要表现出我的实力好呢？”


    夏油杰:“为什么？而且你前天不就已经暴露了吗？”


    琅手里无意识地旋转着宝石，顺口回答:“我感觉他们不知道，因为今天的咒灵很弱啊……而他们又表现出要刁难我的感觉……”


    夏油杰:？


    家入硝子:？


    二级咒灵是刁难吗？


    五条悟挑眉不语，显然这点他也看出来了。


    夏油杰追问:“小玉为什么这么说？”


    琅收起宝石，无声地伸了一个懒腰。


    “很明显啊——”


    夏油杰:？


    家入硝子:？


    这又明显在哪里？


    琅:“就这么一个任务，为什么非要五百公里开外的我来，很明显就会有更多更近的人在吧？这是第一点。”


    “第二点，我在路上试探了辅助监督，他明明有很多次对我的挑衅感到非常生气，并且有数次想要不干了的心态，然后就想起了些东西，瞄我一眼然后就心情转好，显然是有针对我的措施。”


    “再根据他们非要派这个任务给我这个前提，可以得出结论:他们想用这个咒灵对付我，并认为我没有解决这个咒灵的能力。”


    “或者说，就算我有能力或者后手，这个咒灵也一定让我吃够苦头。”


    “而且在我和师娘通讯后一段时间才突然派来这个任务，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师娘一定是给了总监部一个下马威，所以他们要拿我来开刀，好给师娘一个好看。”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听得目瞪口呆，五条悟好奇发问:“所以小玉你在犹豫什么？”


    琅:“我在想，我要不要假装我打不过这只咒灵。”


    五条悟:“你想干什么？”


    琅:“师娘说，我不能就因为一天内的片刻见闻，就轻易对这个咒术界下定义，我站的太高了，我的同学们也是，所以我要走下去了解底层人民的实际情况。”


    五条悟:？


    这丫头在说什么东西？


    夏油杰:？


    家入硝子:？


    什么叫我们也站的太高了？


    琅自顾自地说:“听师娘说，你们几个的天赋在咒术界属于顶尖，所以并不能代表底层咒术师们，我如果只跟你们一起，就不能看到更多的人……”


    五条悟:“所以你要……”


    琅:“所以我要……”


    “假装打不过这只咒灵！”


    “假装打不过这只咒灵！”


    琅眼底漫上笑意，轻笑着说:“所以我等下会让灵舟开远一点，杰和悟就假装收到我的消息赶过来救我。”


    “我等下会再布置下一个幻阵，幻境的内容就是我在咒灵的追击下逃生，我想足够哄骗在外面等着的辅助监督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一同表示理解，五条悟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表明了他迫不及待的态度。


    琅又补了一句:“对了，硝子要是想看热闹的话可以让杰带上，问就是担心我受伤需要救治。”


    家入硝子表示收到，琅神识脱离玉牌，抛出一个阵盘。


    好戏，开场了。


    在外头的辅助监督等了十五分钟都没有听到房子里面有任何动静，又开始焦虑起来，站站停停，又侧耳仔细倾听房子内的动静。


    终于，他听到内里骤然响起一声尖叫，脸上不自觉浮起一抹笑意，略带兴奋地走近两步，隐约看到有个人影快速跑过窗边，后面紧跟着一颗硕大的人脸球。


    辅助监督拿起手机，迫不及待地向他的上层汇报这个好消息，全然不知，在他的背后……有四个人在一起看他发的消息……


    主要是有个家伙完全看不懂一点，仅凭那伶仃几个的繁体中文又不够联系上下文，又猜不出来在表达什么，只能求助看得懂的家伙们。


    果不其然，群聊里只有家入硝子是在给琅翻译辅助监督的幸灾乐祸，五条悟和夏油杰又在拌嘴吵架了。


    几行的聊天记录错杂着翻译和拌嘴，成功达成了——


    四个人的群，各聊各的成就！


    夏油杰到此刻也隐隐对当初五条悟说的话有了一点初步的认识，只是还不敢相信，课本上写得那么伟光正的总监部里充斥着的竟然是这么一群寡廉鲜耻，蝇营狗苟的人。


    琅瞄了一眼夏油杰，提示道:“还有十五分钟，我的灵舟会往学校方向开一分钟放下你们，杰开始准备了啊。”


    夏油杰干脆利落停止跟五条悟无意义的拌嘴，跟琅表示收到。


    琅的计算非常准确，果不其然，十五分钟后，五条悟三人坐着夏油杰的咒灵赶到，在辅助监督的目光下目不斜视，长驱直入。


    在一阵阵拆迁声下，不过五分钟，五条悟和夏油杰，家入硝子和琅一前一后从房子里面走出来，辅助监督看着一身狼狈不堪的琅，眼里闪过一抹满意和得意，假作担心走上前，问候着:


    “琅小姐，还好吗？没事真的太好了，还好有家入硝子小姐及时赶到。”


    琅扫了一眼辅助监督，满是灰的脸上表演着一脸的天真无辜。


    “是吧？还好悟带着硝子过来了！真是救大命了！”


    夏油杰歉疚地说:“不好意思，辅助监督先生，小玉的伤有点重，我们先带她回学校了，真的不好意思。”


    辅助监督强忍着得意的心情，故作大方的姿态摆摆手，语气里强捏出担心:“没事，那你们先带琅小姐回高专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五条悟和夏油杰架着“重伤”的琅上了咒灵，家入硝子跟在后头一起跳了上去就跑了……


    看到这里，辅助监督对琅“重伤”的事实更是深信不疑，看到四个小孩已经走了，更是明目张胆的向总监部高层汇报后续消息。


    而这一头的四人在离开辅助监督的视线后，很快就转移上琅的灵舟上，琅已经忍不了自己身上一身的泥土灰尘，飞快地给自己施展一个清洁术，重新激活身上道袍自带的自清洁功能，不过一息的功夫，琅又恢复回平时干净的样子。


    也就是刚刚辅助监督没仔细观察，不然他就能发现，琅的一身狼狈就只是头发凌乱，滚一身灰而已。


    实际上，一点外伤都没有。


    当然，就算发现了琅也有话可说，比如:道袍有防御功能什么的……


    琅整理好自己坐回桌子前，家入硝子有点担心。


    “小玉，你刚刚那样的表现，高层们会信吗？”


    琅淡定回答:“会啊，他们看不起女人，也看不起平民，更看不起小孩。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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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巧，这三条在他们眼里的我起码占了两。”


    五条悟赞同点头，“确实，老橘子是这样的。”


    琅眨眨眼睛，双手放在桌子上托腮:“悟，你好文雅，还用橘子这么可爱的比喻来称呼那群人。”


    五条悟:？


    认真的吗？说老子文雅？


    家入硝子:？


    夏油杰:？


    这说的是五条悟吗？小玉你滤镜这么厚？


    五条悟:“那你怎么不文雅的称呼？”


    琅:“很多啊，老不死，老登，还有好多更难听的都过不了审的。”


    五条悟露出长见识了的表情，夏油杰一脸无语。


    好了，知道了，悟确实很文雅了。


    并试图阻止跃跃欲试想要学习的五条悟：“悟，也不要什么都学啊。”


    五条悟朝夏油杰做了一个鬼脸。“晚了，老子已经学会了。”


    家入硝子:“昨天小玉的老师就是让小玉观察咒术界吗？”


    琅点头，“对，师娘让我不要这么轻易下定论，让我再观察观察，说我现在接触到都是比较上层的人物，并不能代表所有人，让我沉下去，看看那些没那么多能力的，在最底层一线奔波的人们。”


    “我也觉得我有点过快下结论了，虽然就我目前为止所有看到的都很坏，但是应该也有它的可取之处，不然凭什么人们都不推翻它呢？”


    “推……推翻？？！”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一开始听着琅的话，还觉得她说得相当有道理的点头赞同，突然听到琅一句轻描淡写的“推翻”，脑袋嘎巴一下就点不下去了，两个人像电脑卡帧一样一点一点地转过头看向琅。


    五条悟倒是一脸平静，他语气漠然:“没用的，人类总是会重蹈覆辙，新一代理想者总会成为一座新的大山压在众人头上。”


    “不去做怎么知道没用呢？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未来的人重蹈覆辙，就会有未来的人推翻它，我要做的就是不让自己成为那样的人。”


    “那你又怎么确保自己不被这权力迷了眼？”


    琅诧异的眼神看向五条悟。


    “我修仙，修的是长生啊，这个权力对我来说有什么意思呢？”


    “那你为什么要去做呢？这权力对你来说没有吸引力不是吗？”


    “没有为什么，看不过眼，不能容忍，那就去做了。”


    “就这？”


    “就这。”


    五条悟冷漠，这个时候的他才有了一点传闻的“六眼神子”的超然感。


    他说:“我不理解，世界最终都会归于寂灭，没有意义。”


    琅这会倒是笑出来了。“意不意义的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乐意。就算世界最终归于寂灭，但我在这个世界里过得每一分钟，对我来说都有意义。”


    “世界的起始和终止对于生活于其中的我们来说都过于遥远，与其想这些，不如把握我们在其生活里的区区几百年。”


    “而且，现在谈世界毁灭也太早了，我还是小孩子，现在的首要任务还是学习，和认识世界。”


    “你说的？”


    “不，是我的师娘告诉我的，她跟我说不用急着长大，先去享受世界，等我长大，世界多的是时候要我去支撑，所以趁着年轻，有着丰富的试错机会的时候尽情去探索世界，一切都不用着急。”


    “最重要的是，我的家长们有能力也愿意为我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