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的正午阳光带着夏末最后一丝灼意，却被图书馆厚重的木窗滤成了温柔的碎金。整栋建筑像被浸在蜂蜜里的钟，连秒针走动的声音都慢了半拍，只有偶尔响起的翻书声，轻得像蝴蝶振翅。温予澜抱着那本深蓝色封皮的《天体物理学入门》，脚步放得比猫还轻，帆布鞋蹭过磨损的木质地板，只留下一点几乎听不见的“沙沙”声。


    他熟门熟路地溜进二楼最里侧的阅览区，这里是图书馆的“隐秘角落”——三面被顶天立地的书架环绕，剩下一面正对着窗外那棵百年银杏。枝繁叶茂的树冠像一把撑开的巨伞，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叶片，在桌面上投下跳动的光斑，风一吹，那些光斑就跟着晃，像撒了满桌的星星。温予澜把书往桌上一放，指尖先摸了摸窗沿——这里还留着上周他偷偷刻下的小螃蟹印记，被阳光晒得暖融融的。


    作为典型的巨蟹座，他对“专属位置”有种近乎执着的偏爱。


    这个靠窗的老座位，能清晰看见三楼自习室的楼梯口，视野绝佳，又不会被轻易打扰。温予澜把《天体物理学入门》竖起来，书脊抵着下巴，假装认真翻看扉页上的公式，眼睛却越过书脊顶端，死死盯着楼梯口的方向。


    秒针在心里“滴答”走了一圈又一圈，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抠着书皮，连封面上印的星云图案都快被他抠模糊了。


    三分钟，不多不少。


    当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楼梯转角时，温予澜感觉心脏猛地一缩，差点把手里的书捏皱。江屿澈今天穿了件最普通的白衬衫，领口扣子系得一丝不苟，黑色的耳机线从耳朵后面绕下来，蜿蜒着贴在锁骨处，像一条细细的墨色溪流。


    最让温予澜移不开眼的是他的耳骨钉——上周还是银色的小十字，今天换成了一枚低调的银色小月亮，在阳光下晃了晃，若隐若现，像藏在云里的星。


    “天蝎座果然守时……”温予澜对着空气小声嘀咕，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他飞快地从笔袋里掏出一张浅蓝色的便利贴，笔尖顿了顿，先画了只张牙舞爪的小螃蟹——螃蟹的钳子画得格外大，还特意点了两个圆溜溜的眼睛，活像他自己此刻紧张又兴奋的样子。画完，他在旁边一笔一划地写：【心跳已缓存：+1】。


    写完，温予澜把便利贴对折两次，捏成一只小小的纸飞机。


    他抬头看了眼三楼，江屿澈正站在书架前找书，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下格外清晰，连下颌线的弧度都好看得过分。


    温予澜深吸一口气，手腕轻轻一扬——纸飞机晃晃悠悠地飞起来，像被施了魔法般，避开了中间的书架，绕过垂下来的灯绳，最后精准地落在江屿澈摊开的《量子力学导论》上，“啪”的一声轻响，在安静的图书馆里格外明显。


    江屿澈修长的手指顿在书页上，指尖的薄茧蹭过纸张，留下一点细微的痕迹。


    他抬起头，目光穿过两层书架的缝隙，精准地锁定了二楼窗边的温予澜。四目相对的瞬间，温予澜感觉自己心里“咚”地一声，像有人往空玻璃瓶里投了枚硬币，那声音又脆又响，在胸腔里来回回荡，连耳朵都跟着发烫。


    温予澜还没从对视的慌乱里缓过神，就看见江屿澈合上书，抱着书往楼下走。


    他的脚步很稳，白衬衫的衣角随着动作轻轻晃，耳机线依旧贴在锁骨上，只是走了两步，他伸手把耳机摘了下来，塞进裤兜里——大概是怕走路的声音吵到别人，天蝎座总是这样，在细节里藏着不显眼的温柔。


    十分钟后，一把椅子被轻轻拉开，江屿澈若无其事地坐到了温予澜对面。


    他把《量子力学导论》放在桌上，指尖捏起那只纸飞机，慢悠悠地拆开。当看到“心跳已缓存：+1”和旁边那只丑萌的小螃蟹时，他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然后抬起眼，视线落在温予澜脸上，声音压得极低，像羽毛拂过耳边：“才一次？”


    温予澜被他看得有点慌，下意识地眨了眨眼，嘴角的小虎牙露了出来，带着点巨蟹座特有的撒娇意味：“我怕写多了，你害羞。”他说完，还故意把书又往上举了举，假装看公式，其实眼角的余光一直盯着江屿澈的反应。


    江屿澈没说话，只是从笔袋里抽出一支铅笔。


    温予澜注意到，他今天没带那支刻着“江”字的湘妃竹钢笔——那是江屿澈的宝贝，平时上课、做题都用它，只有在不想太显眼的时候，才会换成这支普通的木杆铅笔。


    天蝎座在某些场合，也会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像现在，明明心跳已经出卖了他，却还要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


    江屿澈的笔尖在便利贴背面顿了顿，然后工整地写下一行字：【实测：32次——江】。


    字迹清隽有力，“江”字的最后一笔还轻轻往上挑了一下，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雀跃。写完，他把便利贴推回温予澜面前，指尖收回时，温予澜清楚地看见，他的耳根已经红了，红得像窗外银杏叶边缘那抹淡淡的橙黄，在阳光下格外显眼。


    温予澜盯着那行“32次”，嘴角疯狂上扬，差点把《天体物理学入门》的书页咬出个洞。


    他想起上周在五里湖，两人坐在湖边看日落，江屿澈说过，天蝎座从不说谎，说出来的话，都是经过确认的事实。


    32次，这个数字像一颗糖，在他心里慢慢化开，甜得他连呼吸都变得轻快起来。他忍不住用指尖碰了碰那行字，纸上还留着江屿澈笔尖划过的温度，暖得发烫。


    “图书馆禁止喧哗。”


    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从头顶落下，带着点严肃的意味。


    温予澜和江屿澈同时把书立得更高，像两只突然被惊动的小鸵鸟，只露出两只眼睛，小心翼翼地往上看。


    管理员大叔背着双手站在他们身后，老花镜滑到了鼻尖上，正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们桌上摊开的书——《天体物理学入门》和《量子力学导论》，明明都是正经的课本，却因为两人过于紧张的样子，显得格外“可疑”。


    大叔没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咳”了一声，然后转身慢慢走远，脚步声在安静的阅览区里一点点消失。


    温予澜透过书缝看着大叔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才松了口气，肩膀垮下来一点。可还没等他完全放松，忽然感觉指尖一凉——


    江屿澈的手不知何时越过了桌面，轻轻勾住了他的指尖。


    那只手比温予澜想象中要温暖，指尖带着微微的薄茧，是常年握笔、做题留下的痕迹。动作很轻，轻得像两片银杏叶落在同一根枝桠上，没有一点用力的痕迹，却让温予澜的呼吸瞬间一滞，连心跳都漏了一拍。


    温予澜愣了两秒，然后反应过来——巨蟹座的反击向来又快又直接。


    他反手扣住江屿澈的手，手指轻轻绕过去，和他十指相缠，然后一起藏到桌沿下面。桌面挡住了两人交握的手，只有指尖偶尔传来的触碰，像电流一样，顺着指尖一路窜到耳后，把那里的皮肤都烫得发红。


    那一刻，图书馆里的翻书声、脚步声都消失了，世界安静得只剩下两人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温予澜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也能感受到江屿澈掌心传来的心跳节奏，两个声音慢慢重合，像一首只属于他们的小夜曲。


    他感觉自己的胸腔里像有只小螃蟹在横冲直撞，一会儿撞向左，一会儿撞向右，把他的思绪都搅乱了，只剩下手心相贴的温度，真实又温暖。


    温予澜在心里默默数着心跳，1、2、3……数到第32次时，他悄悄侧过头，用气音对江屿澈说：“江屿澈，清单第二条，完成。”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吐出来的气息拂过桌面，带着点少年特有的清爽。


    说完，他看见江屿澈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像被惊动的蝴蝶，扇动着翅膀，在阳光下留下一点细碎的阴影。


    这场隐秘的牵手，持续了整整27分钟零8秒。


    温予澜的手腕上戴着一串银色的巨蟹座手链，手链上挂着一只小小的银螃蟹，牵手的时候，螃蟹的爪子偶尔会蹭到江屿澈的手背，带来一点细微的痒意。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江屿澈掌心的纹路，能摸到他指节处那点淡淡的薄茧，甚至能感受到他手指偶尔的轻轻颤动——原来看似冷静的天蝎座，也会有这样紧张的时候。


    阳光慢慢移动，从桌面的左边移到右边，窗外的银杏叶被风吹得“沙沙”响，偶尔有一两片叶子落下来，打着旋儿飘到窗台上。温予澜一边盯着书页上的公式，一边偷偷用余光看江屿澈——他正低头看着《量子力学导论》，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在思考某个复杂的问题，可握着温予澜的手，却一直没有松开，反而越握越紧了一点。


    直到午休结束的铃声突然响起，尖锐的铃声打破了图书馆的宁静，两人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手。


    指尖分开的瞬间，温予澜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像少了点什么。江屿澈把那张记录着心跳的便利贴重新折成纸飞机，然后伸手拉开温予澜的笔袋，小心翼翼地把纸飞机塞了进去，声音里带着天蝎座特有的固执：“留档。”


    温予澜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笑得像偷到月亮的小狐狸，他故意晃了晃手腕上的巨蟹座手链，银质小螃蟹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下次换我测你的。”他说得理直气壮，仿佛已经忘了刚才自己紧张得差点咬坏书页的样子。


    离开阅览区的时候，温予澜走在前面，快到门口时，他“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书堆。“哗啦”一声，几本厚厚的参考书掉在地上，紧接着，32张浅蓝色的便利贴从他的书里飘了出来，像雪花一样，打着旋儿飞出窗外，落在楼下的银杏树下。


    江屿澈皱了皱眉，伸手想去帮他捡，却看见温予澜对着他眨了眨眼，然后已经蹦跳着跑远了。


    少年的背影在走廊里越来越小，白色的校服衣角随着动作轻轻晃，写满了狡黠的心思。江屿澈看着那些飘出窗外的便利贴，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他当然知道，温予澜是故意的，巨蟹座总是这样，喜欢用小小的“恶作剧”，来掩饰自己心里的雀跃。


    下午第一节课是物理课，上课铃响了三分钟，教室门才被轻轻推开。向来准时的江屿澈，破天荒迟到了。


    他站在门口，白衬衫的袖口有点皱，头发上还沾着一点细碎的银杏叶，脸上却没什么慌乱的表情，只是微微低着头，等着老师的批评。


    物理老师推了推眼镜，看着门口的江屿澈，语气里带着点调侃：“江大学霸也有踩点的时候？这可是新鲜事。”全班同学都转过头，好奇地看着江屿澈，教室里响起一阵轻轻的笑声。


    江屿澈面不改色，走上讲台把练习册递给老师，声音平稳：“路上帮同学捡书，耽误了一点时间。”他说得坦然，眼神没有丝毫闪躲，仿佛真的只是帮同学捡了书而已。老师接过练习册，看了他一眼，没再多问，只是挥挥手让他回座位。


    江屿澈回到座位上，坐下时，袖口蹭过桌面，一片小小的银杏叶从他的袖口掉了下来，落在课本上。同桌好奇地捡起银杏叶，问他：“江屿澈，你去哪捡书了？怎么还沾着银杏叶？”江屿澈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没再多说，把银杏叶夹进了课本里，像藏起了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


    没人知道，他所谓的“帮同学捡书”，其实是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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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图书馆后的银杏树下，一张张捡回那些写着“心跳+1”的便利贴。


    温予澜“不小心”碰掉的那些便利贴，散落在银杏树下，有的被风吹到了树根旁，有的挂在了低矮的树枝上，还有的被泥土沾了点边角。江屿澈蹲在地上，阳光透过树叶照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一张一张地找，一张一张地捡，手指被树枝划了一下，也没在意，只是小心翼翼地把便利贴擦干净，然后叠整齐，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最后一节课间，温予澜在走廊“偶遇”江屿澈。


    他靠在栏杆上，手里拿着一瓶橘子汽水，看见江屿澈走过来，故意把汽水晃了晃，气泡在瓶子里“滋滋”响。江屿澈走到他身边，面无表情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叠便利贴，塞进温予澜的校服口袋里，转身要走时，却又突然停下，悄悄勾了下温予澜的小指，动作快得像一阵风，然后迅速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个略显仓促的背影。


    温予澜愣在原地，低头掏出口袋里的便利贴。


    那是他下午“不小心”弄丢的32张，每张上面都画着小螃蟹，写着“心跳+1”。他一张张翻看，发现每张便利贴的背面，都多了一个小小的“√”，笔迹和江屿澈写“32次”时的一样，清隽有力，带着点认真的可爱。温予澜看着那些“√”，嘴角忍不住上扬，把便利贴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里，像藏起了一整个夏天的温柔。


    放学时分，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温柔的橙红色，云朵像被融化的蜜糖，软软地飘在天上。温予澜在校门口等江屿澈，他靠在一棵小树上，手里把玩着那串巨蟹座手链，银螃蟹在夕阳下泛着淡淡的光。今天的他格外安静，没有像平时一样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只是看着校门口来来往往的同学，偶尔抬头看看天边的夕阳。


    江屿澈背着书包走出来时，一眼就看见了他。两人并肩往公交站牌走，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两个影子偶尔会碰到一起，像两只亲密的小兽。


    走到公交站牌下，温予澜突然停下脚步，从书包侧袋里掏出一张新的便利贴——还是浅蓝色的，上面画着两只手，十指相扣，旁边写着一行字：【心跳余额：∞】。


    他把便利贴轻轻贴在江屿澈的校服袖口上，指尖蹭过他的袖口，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温柔。


    江屿澈垂眸，看着袖口上的便利贴，指尖在那个无限符号上轻轻摩挲，动作轻柔得像在触摸一件珍贵的宝贝。过了几秒，他才开口，声音里带着点无奈，却又藏着不易察觉的笑意：“贪心。”


    “那就贪心一辈子。”温予澜抬起头，看着江屿澈的眼睛，认真地说。他的眼睛在夕阳下亮晶晶的，像盛满了星星。


    说完，他伸手勾住江屿澈的小指，两人的小指轻轻相扣，在夕阳下形成一个小小的圈。此时，天边的月亮已经悄悄升了起来，淡淡的银色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巨蟹座的守护星是月亮，天蝎座的守护星也是月亮，此刻，两颗守护星在天际缓缓运转，像在为他们见证这温柔的瞬间。


    公交来了，温予澜松开江屿澈的手，走上公交车。


    他站在车窗边，对着车下的江屿澈挥手，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江屿澈也挥了挥手，看着公交车慢慢走远，直到再也看不见，才低头看了看袖口上的便利贴，把它小心翼翼地揭下来，折好放进钱包里——那里还放着上次温予澜画的小螃蟹便利贴，已经被他珍藏了很久。


    深夜的书桌前，台灯泛着柔和的暖光，把江屿澈的影子投在墙上。他坐在椅子上，面前摊着一本物理练习册，钢笔放在旁边，却没有动笔。他从钱包里拿出那张写着“心跳余额：∞”的便利贴，轻轻放在台灯下，便利贴在暖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上面的无限符号格外清晰。


    江屿澈拿起钢笔，笔尖在纸上顿了顿，然后在无限符号旁边添了一行小字：【已签收，概不退货。】


    笔迹力透纸背，每一个字都写得格外认真，像在签下一份永恒的契约。写完，他把便利贴重新折好，放进钱包最里层的夹层里，那里是他存放最珍贵物品的地方。


    窗外，银杏叶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轻响，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书桌上，给那本《量子力学导论》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图书馆里的32次心跳，那些写满“心跳+1”的便利贴，银杏树下的牵手，公交站牌下的约定，都像一颗颗星星，在两人的心里慢慢汇聚，最终化作无限循环的星轨，在两个星座少年之间永恒运转。那些藏在书页里的心跳、银杏树下的秘密、指尖相触的温度，还有便利贴上的每一个符号与字迹，都成了时光里最珍贵的印记。


    江屿澈合上钱包，指尖轻轻摩挲着夹层的位置，仿佛还能感受到便利贴的薄软。他抬头看向窗外，月亮已经升到了天空中央，银色的月光洒在银杏树上，叶片泛着微光，像撒了一把碎银。


    桌角的笔袋里，那支刻着“江”字的湘妃竹钢笔静静躺着，旁边放着一盒浅蓝色的便利贴——是他特意为温予澜补充的，足够写下往后无数个“心跳+1”。


    而此刻的温予澜，正趴在书桌上，对着那叠盖满“√”的便利贴傻笑。他把便利贴一张张夹进《天体物理学入门》里，每夹一张，就想起图书馆里江屿澈泛红的耳根、牵手时微凉的指尖，还有公交站牌下那句带着笑意的“贪心”。


    他在笔记本上添了新的一行：“天蝎座江屿澈，心跳余额∞，已确认签收，有效期：一辈子。”写完，他把笔记本锁进抽屉，旁边放着江屿澈捡回来的那片银杏叶，叶片已经被压得平整，边缘的橙黄依旧鲜亮。


    夜色渐深，两个少年的书桌前，灯光依旧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