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结官府加税,威胁猎户不准卖皮子给我,用银钱和恐吓挖走老师傅,没了货源,没了熟工,如今铺子勉强撑了三个月即将濒临倒闭。”


    吴桐抬头目光灼灼盯住赵阳,仿佛看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今日在肉市我见了赵兄的身手胆魄,还有那张极品鹿皮,我吴桐想豁出去赌一把,祖宗基业不能断送在我手里!”


    赵阳在一旁静听着,能感受到吴桐语气中的那份决绝。


    见赵阳并没有打断自己,吴桐连忙继续往下说。


    “我的想法是由赵兄提供上等猎物和皮货,我来加工售卖。”


    “铺子还是我的铺子,利润我愿分你五成!为表诚意我先付二十两定金!”


    这二十两已然是血本了,足以见得吴桐下了多么大的决心。


    “我只求你办一件事,能替铺子顶住李家日后报复。”


    赵阳听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没有立刻回答。


    茶桌陷入短暂沉默,吴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许久赵阳才放下杯,目光变得锐利如刀。


    “吴掌柜,你我初见,为何认定我能对付李家?”


    “李家势大,靠的是阴招和人堆。”


    “但是他们没你的身手,更没有你猎获的本事!”


    “顶级货源加上自保手段,那就是铺子翻盘的本钱!”


    赵阳心中不禁暗赞,此人思路清晰敢打敢拼。


    自己要想在石盘县城扎根,的确需要吴桐这样的人合作。


    “五成太多,四成便够,但我需要现银,纸上富贵作不得数。”


    赵阳倒也干脆,直接表明态度。


    吴桐脸上闪过一丝激动,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真是痛快!”


    “那便依赵兄所言,等会儿即刻兑付现银。”


    赵阳点了点头,随即说到鹿皮。


    “对了,那张鹿皮开个价吧。”


    “一顶一好的皮子,市价十五两起,我出十六两!”


    吴桐眼也不眨,说得十分爽利。


    “十五两足矣,做生意求的是细水长流。”


    赵阳摆了摆手,语气平淡回道。


    见此情形,吴桐更加确认自己没有认错人了。


    他麻利的点出散碎银钱,十五两不多不少推到桌面。


    银货交接的那一刻,无声盟契已然敲定。


    银钱揣入怀中,赵阳站直了身。


    吴桐也跟着起身相送几步,脸色却凝重了起来。


    “赵兄务须万分小心,那李天赐气量最窄睚眦必报,王三麻子吃了亏他必不肯罢休,快则今日最迟明天便会报复!”


    报复?


    那来得正好!


    赵阳倒想掂量掂量这石盘县的头号人物,到底有多重的斤两。


    与吴桐告别后,赵阳揣着银钱直奔城里最大的粮铺。


    “掌柜,白米、粟米、白面,各来一百斤。”


    粮铺掌柜的正蔫头耷脑拨弄算盘珠儿,闻声一激灵还以为是哪位大主顾来了。


    可他抬眼望去哪是什么大主顾,分明是一个挺直脊梁的年轻猎户。


    掌柜不由得愣住了,抬眼仔细打量赵阳一圈。


    “你小子确定要买这么多粮食?”


    掌柜虽然没有明说,但眉宇间却闪过了几分轻蔑。


    这也难怪,赵阳这身土包子打扮一看就是乡下人。


    别说三百斤粮食了,买三斤估计都够呛......


    赵阳也懒得和掌柜废话,直接把银子放到柜台上。


    银子落地,掌柜脸上瞬间绽出笑纹,手脚比算盘珠儿还麻利三分,呼喝着伙计装粮。


    几大袋鼓鼓囊囊的口粮很快扛出。


    随后赵阳依次去了肉铺、布庄,路过杂货铺时步履微顿,进去挑了一盒最寻常的胭脂。


    东西尽数搬上牛车,厚麻布盖得严严实实。


    来时轻飘的车板,此刻竟被压得微微作响向下坠着。


    夕阳熔金,赵阳的牛车赶在城门关闭前踏上了归途。


    当那辆小山似的牛车出现在青牛村村口时,嬉闹的孩子们最先炸开了锅。


    “快瞧!赵阳哥回来了!”


    孩子们一窝蜂地冲了上去,好奇地围着牛车打转。


    当他们看清车上景象时,一个个都瞪圆了眼睛!


    “哇!”


    “好多的米面,鼓鼓囊囊的好几大袋!”


    “那……那是肉吗?挂着半扇猪肉!”


    孩子们的惊呼声传遍了整个青牛村,引得很多村民都向村口方向聚集。


    很快,赵阳的牛车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村民们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除了震惊之外还有羡慕嫉妒。


    一时间,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起。


    “我的老天爷,这……这得花多少钱啊?”


    “赵家小子这是进城发了横财了?这才一天功夫啊!”


    “啧啧,这么多粮食够俺们家吃好几年了!他爹赵康当年最风光的时候,也没见一次性拉回来这么多东西!”


    议论声中赵阳神色平静地从牛车上跳了下来,仿佛被众人围观的不是他。


    他身上那股子从容不迫的气度,与昨日那个被打得半死的猎户小子判若两人,让许多村民心中暗暗称奇。


    就在这时,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哟,这不是赵阳嘛!”


    “出息了啊,发了财就忘了本了?”


    众人纷纷循声望去。


    只见村里有名的长舌妇刘婆子正撇着嘴斜瞅赵阳,语气里满是酸味。


    “拉回来这么多好东西,也不知道接济接济乡里乡亲。”


    “咱们可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爹当年在的时候可没你这么小气!”


    话音刚落,周围的议论声顿时小了许多。


    不少人虽然心里不认同,但也不免生出几分看热闹的心思。


    是啊,你发财了分我们一点不是应该的吗?


    刘婆子见自己一句话镇住了场面不由得更加得意,下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可赵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甚至都没多看刘婆子一眼。


    他只是目光平静扫过周围村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我爹在时乐善好施,那是因为他猎来的东西富余。”


    “而我车上这些,是我今天在县城拿命换来的。”


    赵阳的语气顿了顿,声音里透出一股子冷意。


    “这些粮食是给我媳妇儿吃的,让她以后不用再饿肚子。”


    “谁要是觉得我忘了本,大可以自己去石盘县的肉市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