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


    书中云：每逢大事有静气，慌乱只会让处境更加不利。


    但沈小白认为……这话说得容易。


    反正他是坐不住。


    他把车厢帘子卷起来。


    一手把住门框，一手托着罗盘，眼睛配合指针，时刻关注周围。


    突然下达的提速命令和马匹的异常表现，让很多人脸上都添了一抹紧张的神色。


    “嘿！又一条！”


    巫二丫跑着跑着，忽然纵身跃起。


    从一丈多高的树杈上，扯下一条锦背黄腹，婴儿手臂粗细的大蛇。


    “嚯！好粗的玉锦蛇！”


    先前念叨着抓蛇打牙祭的两个衙役，满脸羡慕。


    “怪事，往年落霞坡连片蛇鳞都看不到，今年这一会儿的功夫，都遇上两条了。”


    “你看着点，争取咱也能抓一条，改善伙食。”


    ……原来如此！


    马车里的苏雅雅听到这番话，眼睛猛的一亮。


    她从袖子里抽出一根细细的炭笔，还有两指宽的空白纸条。


    迅速写下“蛮烛九，蛇阵”五个字。


    让沈小白把纸条塞到信鸽脚上的铜管里，再把信鸽放飞出去。


    “扑棱棱棱——”


    信鸽振翅飞走。


    苏雅雅又道：“告诉咱们的人们，不许离开官道，再把清瞳叫到车上来，让她保持体力，如果闯不过去，她会是接下来的主力。”


    沈小白对外面喊了一声，接着问：


    “你刚才写的字条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才说到一半，鹿清瞳已经一个闪身，坐到了苏雅雅旁边。


    苏雅雅道：“如我所料不错，引起马匹恐慌的应该是蛇，而且是大量的蛇，数量不多到一定程度的话，不会将马吓成这样。”


    “而在背后驱使它们的，必定是蛮族烛九部落的人。”


    ——驱蛇？


    ——要走玄幻画风了吗？


    ——蛮族人不会人均九道魂环吧！


    沈小白在心里吐了个槽，嘴上问：“他们用什么办法驱蛇？”


    “声乐和药剂。”


    沈小白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咒语，力量体系还在正常范围内，开挂的他仍然是最靓的仔。


    鹿清瞳给沈小白科普道：


    “蛮族地处十万大山，祖辈皆与野兽为伴，各部落信奉不同的野兽为图腾，也掌握着驱使相应动物的特殊手段。”


    “会驱使蛇这种动物的，只有烛九部落。”


    她顿了顿，语气嫌恶的道：“而且他们有个恶习，喜欢强抢优秀的外族男女，说是要改善后代血脉。”


    ——嘶！蛮族版基因优化论吗。


    ——可以想象容貌倾城，又有着探花学位的苏雅雅，对他们有多大的吸引力了。


    沈小白狠狠地寒了一个，探手掀开车帘，向外张望。


    或许是精神作用，他仿佛听见了无数条蛇爬过树林，穿过草丛的“莎莎”声。


    但实际上沈小白什么异响都没听见，即便有蛇在爬，它们行动间也不会发出一丁点声音。


    这时，苏雅雅敲击大腿的指节倏地一停，道：


    “车队奔袭的太顺了，让前面的人小心绊马索和路障、陷坑。”


    沈小白照例第一时间向外传话。


    战红翎身形一闪，提速冲出车队，去前方探路。


    如果发现情况，她会提前示警。


    后面的衙役、捕快看得咋舌：


    “我的天！沈捕快轻功这么厉害，跟战捕头比都不差！”


    “唉！鹿姑娘叫他骗了呀，前天晚上……”


    “唏律律——！”


    突然！


    拉车的枣红马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猛地四蹄蹬地，陡然加速！


    车夫吓得大叫，拼命拉扯缰绳，反被枣红马一个用力，从车驾上甩了下去。


    紧接着。


    无数大大小小、花花绿绿的蛇从高高的树冠上掉落下来！


    组成了一场令人窒息的恐怖暴雨！


    有锦背黄腹的玉锦蛇、色泽鲜艳的赤炼蛇、鳞片粗糙如砂纸的黑眉锦蛇、竹叶青、矛头蝮……


    它们在半空中扭动着身体，吐着分叉的蛇信，瀑布般从天而降。


    落在众人身上，落在车棚顶上，落在马匹背上。


    一条竹叶青刚好砸在孟泛舟头顶，尾巴一卷，缠住了他的眼睛。


    冰冷的触感从头皮蔓延到鼻尖，孟泛舟浑身僵住，连呼吸都忘了，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短短几息之间，整个车队就被蛇海淹没。


    地面上，无数条蛇相互缠绕着，像一条不断蠕动的地毯。


    “嘶嘶”的声响汇在一起，如同无数根细针，刺人心神。


    “啊！”


    “救命！蛇！好多蛇！”


    “救命！救命啊！”


    众人崩溃大喊，如同一群被扔进盐罐里的泥鳅，疯狂地甩动着自己的身子。


    可是身上的蛇却越挂越多。


    鹿清瞳电一样窜出车厢。


    左手提着装信鸽的暗匣，右手长鞭挥出一道黑色细影，将枣红马背上的十几条蛇尽皆扫落下去。


    再凌空抽动，发出“啪”的一声爆响！


    这声响，令铺天盖地的蛇群猛地一静……


    仿佛狂蟒之灾电影被按下了暂停键。


    也使人们从蛇群的缠绕中，挣脱了出来。


    “都到我身边来！”


    鹿清瞳频频挥动鞭子，“噼啪”的炸裂声，不断响起。


    她手里这条布满黑色细鳞的长鞭，外层是用“王蛇”的蛇皮鞣制而成的。


    其本身以及鞭梢甩出的响动，对寻常蛇类有着极强的威慑力，可以干扰幕后之人对蛇群的操控。


    但凡鞭影扫过之处，蛇群便会潮水般退散开去。


    可几息之后，它们又会重新侵占回来。


    众人抓住机会，逃到鹿清瞳身边。


    鹿清瞳用鞭影护住他们，口中吩咐：


    “被咬的人切勿乱动，否则会加速毒液扩散，你们放缓呼吸，互相捆扎伤处，防止蛇毒侵入肺腑！”


    “没受伤的去寻干燥可燃之物，点火驱蛇，守好信鸽匣子，援兵马上就到！”


    此时，枣红马已经拖着马车，跑出了长长的一段距离。


    巫二丫两柄开山斧舞得旋风也似，浑身上下的衣服几乎被蛇血浸透。


    她跟在马车后面，紧追不舍。


    硬生生开出一条血路！


    车厢里，所有生石灰都被沈小白洒了出去，用以抵挡蛇群。


    车厢颠簸剧烈，缰绳乱甩，闸木爆裂，马车已然在狂奔下彻底失控。


    脚下的路又是下坡，马车越跑越快，整个车子随时都会散架。


    苏雅雅脸色微白，但神情依旧镇定，在前面探路的战红翎试图逼停马车时，被她出声喝止：


    “上来！对方想将我从车队中分化出去，咱们将计就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