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聂氏为庆祝南港项目扩建工程正式启动，办了个自助晚宴，邀请了众多友商，慕时卿也在其列。


    慕时卿在办公室加了一会儿班，看时间差不多了，才起身换衣服。


    他没让聂司卓跟他一起，而是让人提前出发。


    聂司卓为此还有些不高兴。


    “今晚你不是我助理，你是聂家大公子，聂氏的股东，你应该按时出现，以主人家的姿态站在那里。”慕时卿提醒道，“只有你自己把位置摆正了，其他人才会按你想要的方式对待你。”


    聂司卓听完缓缓地点了一下头：“那我先过去，在那里恭候您的大驾。”说完低头亲了一下慕时卿的唇。


    “上班时间，别乱来。”慕时卿嘴上斥责，但却没有避开，“好好收拾一下，该穿什么，以什么形象出现，应该不用我教你了吧。”


    “知道。”聂司卓乖乖回答，实际心里却在想慕时卿刚才说的话。


    慕时卿说得没错，自我定位对事态的发展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他就是因为位置摆得正，才追到人的——咳，虽然还没有名分，但总有一天会得到慕时卿的认可。


    “还有，”慕时卿继续交代，“对外我们是上下级关系，最多再加个家族世交关系，所以在外人面前，收敛一些，注意分寸，明白吗？”


    “明白。”聂司卓闷闷地回复道。


    他哪敢不明白，慕时卿动不动就拉出约定在他面前溜一溜，还威胁他说，如果被人发现，就要解除契约关系。


    好气。


    不过他不是气慕时卿，而是气自己，就是因为他不够强大，所以没办法让慕时卿放下防备。


    慕时卿看聂司卓垂眸沉思，没把想要说的话说出来。


    现在这个社会是很开放，但对同性恋爱关系仍不够宽容，而他们两都不是普通人，即便是私生活，也会给公司、家族带来十分深远的影响。


    更别说慕氏现在被人盯上了，聂司卓在家族和聂氏的地位又不稳固，他们必须谨慎小心，免得被人抓住把柄，借机搞事。


    “去吧，准备到了我会给你发微信。”他说道。


    “好，我等你。”聂司卓扬起笑脸。


    他会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让慕时卿全身心地信赖他、认可他。


    *


    商务车驶达目的地，慕时卿从车上下来。


    他穿着正式，却不显隆重，这样反而更有上位者的派头，一副银丝边眼镜又添了几分文雅，中和了其过于强盛的气场。


    聂远山的助理见是慕时卿赶紧上前迎接，可有人仗着腿长，比他快两步走到了慕时卿面前。


    “慕总。”聂司卓一身西装考究笔挺，头发也做了打理，刘海略微向后梳起，露出英俊面容，举手投足间尽是贵公子的气派。


    慕时卿上下扫了一眼，满意地挑了下眉梢。


    聂司卓现在已经能轻易通过一些微表情，猜出慕时卿的想法，得意地微微俯身，小声道：“没给你丢脸吧？”


    对于这个略显亲昵的举动，慕时卿没有作出警告，而是浅浅地笑了一下：“嗯，很不错。”


    适当的热络表现，能给聂司卓人际关系带来助力，他并不介意。


    聂司卓领着慕时卿进入宴会厅，聂远山迎了上来，热情地打完招呼后，看向一旁的聂司卓，“司卓，今晚你可要好好招待慕总。”


    聂远山是以父亲的身份交代聂司卓，既将聂司卓摆在了晚宴主人家的位置，又体现了父子关系的融洽——即便是装的。


    经过之前的那些事，他已经明白慕时卿对他这个儿子的看重，想要跟慕时卿搞好关系，就要先跟聂司卓搞好关系——即便是表面上的。


    聂司卓也很恭顺地答应道：“放心吧，爸，我会招待好慕总的。”


    他故意提高音量，让旁边的人都能听到。


    聂远山想借他跟慕时卿搞好关系，他就“礼尚往来”，借机巩固巩固他聂家大少爷的地位。


    周围确实有不少人投来好奇探究的目光，焦点几乎都落在了聂司卓身上。


    聂司卓落落大方的表现，以及慕时卿的认可，还有刚才那出“父慈子孝”的表演，让那些关于聂司卓的谣言不攻自破。


    慕时卿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聂远山则牵强地笑了起来，然后找了个借口离开。


    聂司卓带慕时卿在一个清净的位置落座，“想吃什么？我去帮你拿。”


    “让服务员去就好。”慕时卿说，“不用点太多。”


    聂司卓叫来服务员，点了些慕时卿爱吃的食物。


    慕时卿扫视全场，等服务员走后问道：“那家投资公司的人没来？”


    “应该还没到。”聂司卓说，“我确认过了，他们会来。哦，那家投资公司叫海跃投资。大海的海，跳跃的跃。”


    慕时卿抬了下眉峰：“海跃？”


    这是想要跨海蹦跶的意思吗？


    还挺嚣张，而且都这个点了，还没到，架子够大的。


    “慕总。”有人过来打招呼。


    聂司卓听到声音，嘴角瞬间耷拉下去，抬起头，斜斜地瞥了眼站在桌子旁的陆斯年。


    真是的，为什么这家伙也在？


    “可以坐下吗？”陆斯年没看聂司卓。


    慕时卿点头：“坐吧，蒋总没来？”


    “他最近比较忙，委托我代表出席。”陆斯年回。


    聂司卓瘪瘪嘴，他严重怀疑，陆斯年是有意选择去蒋茂岩公司任职的，因为知道就目前这个形势下，慕时卿一定会投资外贸行业，如此一来，能跟慕时卿相处的机会就变多了，所以他们才会去哪都能遇到。


    想到这里，他心里不免有些愕然。


    以陆斯年对慕时卿的了解和心思，是完全有可能这么做的。


    虽然当慕时卿的助理，待在一起的时间会更多，但身份地位摆在那里，想要建立正常的恋爱关系很难，就像他现在一样，见不得光，可如果以别的公司副总的身份，那就不一样了。


    哇，好一个心思深沉、步步为营的绿茶情敌啊。


    最重要的是，对方已经付诸行动，并初见成效。


    他看着眼前愉快闲聊的慕时卿和陆斯年，忽然生出了危机感。


    慕时卿那么优秀，追求者肯定不少，像陆斯年一样暗中努力的肯定也大有人在。


    他必须得快点让自己强大起来，将所有情敌都比下去。


    陆斯年并不知道，有人因为他卷起来了，还一边故意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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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工作吸引慕时卿的注意力，一边暗戳戳地观察聂司卓。


    今天这小狗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安分，居然没有跟他暗中较劲。


    正纳闷着，就见聂司卓倏地抬眼看过来，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和正经，勾起的嘴角像是在宣战，但好像又不仅仅是针对他。


    他回敬了一个挑衅的微笑。


    聂司卓却没再理会陆斯年，起身说道：“慕总，我过去跟几位伯伯打招呼。”


    慕时卿抬头，眼里闪过一丝赞赏：“去吧。”


    今晚这场晚宴，算是聂司卓身为聂家长子的首秀。


    相对于陪他，他更希望聂司卓去建立关系网。


    陆斯年看着聂司卓淡定离去的背影，有点儿不敢相信。


    之前只要他们三人一见面，不管是什么场合，都巴不得黏着慕时卿，恨不得把他揣飞的小狗崽，居然学会放手了？


    成长得还挺快。


    慕时卿看出陆斯年的诧异，抿了一口酒后笑道：“他是个有目标的人，有目标的人成长都很快。”


    陆斯年回神，点点头没说话，心里却在问：那你知不知道，他的目标就是你？


    慕时卿再次扫视宴会厅，海跃投资的人好像还是没有到。


    他简单吃了些东西，又看了一下表，在想要不要继续等下去，就见张翠带着聂司珵走向聂司卓。


    聂司卓正跟聂氏的几个元老，以及合作方聊天，张翠母子的忽然加入，让原本融洽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聂远山却在这时走了过去，站在张翠母子旁，跟几位老熟人谈笑风生。


    局势瞬间扭转，聂司卓仿佛成了那个圈子里最不该存在的人。


    慕时卿眯了下眼睛，站了起来。


    陆斯年抬头：“怎么了？”


    “没什么。”慕时卿单手插兜，“去跟宴会的主人打个招呼。”


    陆斯年看着慕时卿。


    这动作、这眼神、这语气，他都很熟悉，这是要开战的意思。


    他扭头，顺着慕时卿的视线，看到了孤零零的聂司卓。


    明明旁边围满了人，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觉得聂司卓孤零零的。


    聂司卓在张翠母子出现的那一刻，其实还是满怀斗志的，可当聂远山毫不犹豫地站在他的对立面，站在张翠母子身边，并看似随意地将话题引到聂司珵身上时，他心底涌起一股难以消解的恶寒。


    周围的喧嚣骤然褪去，人影也开始变得模糊，他好像又回到了8岁那年，妈妈刚刚离世，聂远山却在这时领回一个女人，还有一个跟他差不多一样大的男孩，毫无廉耻地对他说道：“叫妈妈，还有，这是你弟弟。”


    他能感觉到指甲陷入掌心的痛，也明白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可一切都在离他远去，他只听到8岁的自己在疯狂呐喊，叫嚣着让他打碎一切。


    “司卓。”一个轻慢而温柔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他缓缓转头，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慕时卿。


    “聊什么呢？加我一个。”只见慕时卿神色从容，目光柔和，仿佛神明般朝他微微一笑。


    聂司卓纷乱的思绪瞬间平息，眼里的光被重新点燃。


    他神色从容，目光坚定，虔诚地回以一个微笑，“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