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紫行山(六)
作品:《俗世道》 三人一路逛着,游遍了紫行山大大小小的角落,谢玉与陈尘在寻找着这山上是否存在什么不对劲之处,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半山腰俗世弟子生活起居的地方,宁泉村。
“师道友,怎地带我等来此处?”
师白情但笑不语,神情间流露向往之意,“既是来了我紫行山,不妨一窥这最具凡间味的景色。”
谢玉只笑,“这凡间味我闻得可不少。”
从市井小民、避难流民,再到她这般迫于生计在街头巷尾摸爬滚打的小贼,没人比她更清楚,一个凡人是怎样的,然而——
“这宁泉村有紫行山庇佑,其中景象与真正的凡间大为不同。”
至少与南水县是全然不同的,要论繁华,此处远不及南水县,但要论幸福,此处生活的人远胜于南水县。
瀑布旁,屋舍鳞次栉比,袅袅炊烟从中升起,不少穿着灰色道袍、草布鞋的百姓从中穿行,或扛着几捆木柴、或挑着水、或背着行囊从山脚缓步向上,步履稳健。
但无一例外,来往弟子一见到师白情便会热情地招呼,顺带好奇地瞟一眼他身边跟着的两个“黑衣人”,毕竟这紫行山弟子穿着与这明显不同。
“白情师兄,今儿也来了呀,”一位面容憨厚的男人手中提着一桶满满当当的水,走到三人面前,“这两位又是?”
“掌门贵客,你且忙去,我不过在此处转悠片刻。”
“好嘞!”
此时恰逢正午,此处溢满了饭菜香味,与主峰上的光景大为不同,进一步是仙,退一步是凡。
突然,从他们身后传来一阵欢快的脚步声。
“白情师兄!”是个姑娘的声音,“你们怎么在这儿?”
待到她蹿至三人身前时,师白情挥扇笑道:“沉香师妹。”
沉香眉眼弯弯,嘴角上扬,额上的刘海与两侧发髻随着她动作舞动,她凑到谢玉身旁,个头比她矮些,只小声道:“姑娘,昨儿在山门口拦住你们可真是对不住……”
“没关系的。”谢玉见着她的面容,也跟着笑。
她的笑容远不同于师白情那种世故圆滑的笑,像是个不会气恼的假人。
她让谢玉想起了远在南水县的谢宝儿——
不对,或许谢宝儿现在已经在去往京城的路上了,只是不知道她现今如何。
谢玉神思恍惚一瞬,又听见沉香开口道:
“你们可是要在宁泉村里逛逛,没人比我更熟悉这儿了,让我来带路吧!”
三人还未发话,沉香便在一旁嘚吧嘚吧地吐出了一连串话语,“白情师兄,让我带路吧!”
她又蹦到了师白情的身旁,拽上了他的衣摆,眼睛眨巴着道:“就当让我为昨天的无礼致歉。”
师白情面露无奈,却也道:“好,便由你带着逛逛吧。”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扭头看向谢玉与陈尘二人,见两人默契地点头后,方才跟上沉香跳脱的脚步。
四人走走停停,只因沉香的介绍实是详尽。
就如此刻,她在一间屋舍中驻足,“阿伯!这是我们掌门的贵客,快出来见见!”
说罢,又对谢玉二人解释道:“这位阿伯是咱宁泉村的村长,不同于我们这些外来修行的弟子,他是紫行山上土生土长的。”
“在哪儿呢?”一道声音从昏暗的屋子里传来。
只见片刻,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伯缓缓摸出门来,头发花白,腰身佝偻,但眼眸中是淳朴的欢迎,每当笑时,脸上的皱纹与斑块挤在一块儿。
“诶哟,这些日子少见掌门有客来了,”他说:“掌门是个好人,掌门的客人也定然如此,沉香丫头,你可得好生招待。”
这话是对沉香说的,而后又对着客人道:“可吃了午饭,不若在我这儿吃上几口?都是些热乎的家常菜。”
“阿伯,你又忘了,白情师兄早说了这修仙者早已辟谷,哪吃咱凡俗的饭菜。”沉香一手搀着老村长,凑到他耳边大声说道。
“哦哦,这人老了记性都不太好了。”他来来回回打量着谢玉与陈尘,“这两位年轻人身形健朗,看着就是前途无量……”
村长的声音忽而顿住,只因他看见了陈尘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
他犹豫道:“孩子,你这眼睛是怎么了?”
本生倦意的陈尘听了这话,手攥紧了竹杖,只道:“无碍,只是发生了些意外。”
村长一敲拐杖,挣开沉香的手,转过身往屋里走,一路走,一路摇着头道:“年轻人总爱说些无碍,没事之类的话语,哪儿能没事儿啊,这年纪轻轻眼睛成这样了,任是谁家的爹娘也是要心疼的……”
随着村长的身影隐于屋中,他的声音也渐渐弱下去,变作一阵窸窸窣窣翻箱倒柜的声响。
谢玉神色复杂,也望向陈尘的眼眸。
这些天来,她与陈尘相处得愈发熟稔,反而忘却了他的眼疾,此时经由村长的言语,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忽视。
她张唇欲言时,只见陈尘淡淡言道:“我尚能视物,诸位也不必太上心。”
而他攥着竹杖的手隐匿于宽袖之中。
半晌,他们终于等到了再次从屋舍中出来的老伯,只见这回,他那不住抖动的手上捧着个精巧的木盒。
他抬眸瞧了眼陈尘,才将手探向锁扣,木盒一开,里边是几株保存完好的植株,不断散发出草木的香气。
“我虽不是你们这样的修士,但我自小在这座灵山上生活,年轻时总爱往林子里钻,手头藏了几株灵草,听些暂住紫行山的医修说,这草可以敷于眼上,可治疗眼部痼疾,不知对这双目失明可有疗效,但你且收下。”
木盒又被合上,伸向陈尘的方向。
老人家的手使不上力,那小巧的木盒在半空中摇摇欲坠。
只见陈尘叹息,还是伸出手接过那木盒,手再往方圆戒一抚,木盒被收入戒中,转而出现的是一块淡青色的玉石。
“阿伯,谢谢你的好意。”他学着沉香的称呼,又将手中的玉石递给村长,“这石头你且收下,放于屋中,夜里也能好眠。”
村长微愣,没想到陈尘竟能知晓他夜间久久不能入睡的症结,他还是笑着摆头,满头白发一同在微风中摇曳。
“来者是客,我如何能收你的礼物呢?”
“不过是将有用之物献给需要之人。”
“好好好……”村长的手颤抖着接过那青石,珍视地抱于怀中。
师白情看过眼前之景,稍稍叹气,而后俯身道:“阿伯,你好好回去歇息,我们先去别处了。”
“好,你们忙去,不用管我。”村长忙道。
而沉香在旁,眼眶微红,师白情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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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时,低声问道:“这是如何了?”
“无事。”她一袖子遮住眼眶,不过一会儿,闷闷道:“走吧,再带你们去别处。”
他们各怀心事地又一次远去,只有个老伯还驻留在屋前轻轻挥手。
不仅是村长家,沉香还带着他们往各家各户还有宁泉村旁的瀑布、林间走了一溜,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
师白情特意放慢了脚步,跟在两位客人身旁道:“可逛倦了?若是倦了我与沉香说去。”
“无妨。”这回陈尘和谢玉一块儿道。
“她,”师白情似乎在犹豫是否要同两位外来客说这些事情,但片刻后还是说道:“她其实是被我从山下带上来的,紫行山底下的县中虽然相对安宁,可隔壁县中百姓却是对当今大越皇室怨声载道,不时有弃婴和溺死女婴的事儿发生……”
“作为修仙者,我们不敢过多插手凡俗事物沾染因果,但既是见了,便好歹尽一份力,便将她收作杂役弟子,在山上生活。”他叹息,“她自小在宁泉村长大,对这儿情感颇深,所以……”
师白情言尽于此,但谢陈二人能够理解。
特别是对于谢玉而言。
这种事儿在南水县同样不罕见,再加上县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作态,这种民风更是猖獗。
“明白的,师道友不必忧虑。”
师白情轻拍折扇,“如此便好。”
*
在傍晚时分,谢玉与陈尘两人终于是又一同回到了住所,将门扉紧紧合上,点一盏灵灯,昏黄的灯光打在两人脸庞上,树影在窗上摇曳。
“梦里……你说的梦里是什么意思。”陈尘问出了
显然,此时的陈尘早已觉察到在她睡去的那几个时辰里,恐怕发生了什么。
他无法视物,但能透过神识窥见她的神情,恍惚、疲倦而又充斥着隐隐的畏惧。
她在畏惧的究竟是何物?
“梦里,”她仰头,天花板上是两个人的倒影,而非鬼魅,“或许就是你猜的那样。”
“你在梦里被莲池所吞噬,还梦见了地府?”
谢玉看向陈尘的目光中带有些诧异,八九不离十。
“有哪些是能与我说的?”陈尘继续问道,对于如今发生的一切都并不惊讶,毕竟在他身上发生的桩桩件件在旁人听来可能都是不可思议的。
“那个镜池确实如你所说般不对劲,”谢玉说道:“昨日,我无知无觉地陷入沉睡,在那个不知道是梦境还是现实的地方,我看见我们在主峰掌门殿前论道,然而,刚到晚上,那镜池中的白莲变做黑莲……”
一种诡异的呼唤将谢玉拉到那镜池之中,感受着那冰冷的水没过她的腿,没过她的下巴,最后再将她包围,她越陷越深,掉入莲池泥沼之中,无法挣脱。
再然后,她从一片黑暗中醒来,在泥沼中浮沉,看见所谓地府者。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紧紧攥着自己胸前的衣领,艰难道:“这就是我能说的所有事情。”
入夜,这边后山的弟子屋舍一片寂静,但掌门殿中仍然灯火通明,两道声音在其中响起。
“今天为何去宁泉村?”
“师尊,这不是为了让他们感受一下紫行山上的祥和之景,以放松警惕吗?”
“嗯……做的好,此事成后,必有重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