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老师打量着镜子里的少女，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他在这行干了快十年，见过形形色色的客人，但像夏沉曦这么漂亮的实在是不多见。


    她的五官精致小巧，皮肤白皙。


    但好看的双眸却显得很拘束。


    “这位小姑娘长得真是太好看了，其实都不需要做太大的改动。”


    观察了几秒后，托尼老师扶了扶他那金丝边的眼镜，开口道：“我建议稍微修剪一下发尾，做个深层护理，然后根据她的脸型和气质，剪一个轻薄的空气刘海，这样既能修饰额头，也能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柔和灵动。”


    江洛听完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愧是市里最贵的理发店，托尼的眼光很毒辣嘛，分析得头头是道。


    “托尼老师，开始你的表演吧。”


    江洛当即拍板决定。


    然而座椅上的夏沉曦却像是个小苦瓜，可怜巴巴的看着江洛：“要不还是算了吧？这里太贵了……”


    她刚刚悄悄看了一眼价目表，光是洗剪吹就要八十八，这还不算什么护理和烫染，这对她来说这简直就是天价。


    她可舍不得江洛花这么多钱。


    江洛看着她那副犹豫的样子，好笑又无奈。


    他走上前弯下腰，双手撑在座椅的扶手上，将少女小小的身子圈在自己和镜子之间，仔细看了看，然后道：


    “夏沉曦同学，你现在可是咱们苏省的理科状元，未来的京大学霸，是咱们港城的门面担当。”


    “而且，以后还是我公司的门面！”


    “门面，懂吗？门面就要有门面的样子。”


    听着江洛略显霸道的话语。


    夏沉曦怔了怔。


    “那……好吧。”


    许久，她才像蚊子哼似的，小声地应了一句，然后乖乖地坐直了身子。


    江洛满意地笑了笑，这才退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随手拿起一本时尚杂志翻了起来。


    洗头，按摩，护理，修剪……


    一个多小时后，当托尼老师放下剪刀，用吹风机做着最后的定型时，江洛抬起头，目光落在镜子里的那一刻，也不由得微微一怔。


    镜子里的少女，仿佛脱胎换骨。


    原本略显干枯的长发，此刻变得柔顺而富有光泽，发尾微微内扣，恰到好处地垂在肩上。


    额前那层薄薄的空气刘海，让她原本就小巧的脸蛋显得更加精致，也遮住了那份怯生生的感觉，让她整个人都多了一丝甜美和灵气。


    她还是那个她，却又好像不再是那个总是低着头，把自己藏在角落里的自卑少女。


    “怎么样？”


    托尼老师的脸上带笑，显然对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


    夏沉曦缓缓地抬起头，当她看清镜子里的自己时，也彻底呆住了。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伸出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刘海，又摸了摸柔顺的发尾，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充满了害羞之色。


    这……


    这还是她么？


    “好看吗？”


    她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向江洛，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小心翼翼。


    “好看。”


    江洛站起身，走到她身后仔细打量了下后，忍不住赞美道：“岂止是好看，简直就是仙女下凡。”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托尼老师，手艺不错，回头给你介绍生意。”


    “哈哈哈，谢谢帅哥夸奖！”


    托尼老师嘴角也疯狂上扬。


    心中不由自主的暗道，要是都是这种漂亮的底子，我这生意也太好做了。


    “好了，该我了。”


    江洛也坐上了理发椅，他本身底子就好，身材挺拔，五官硬朗，只是之前一直留着学生头显得有些青涩。


    他对托尼老师的要求很简单：“剪精神一点，显成熟一点就行。”


    因为是男生的缘故，半小时左右，一个清爽利落的短发就出现在镜子里。


    江洛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干脆利落，整个人显得阳光又帅气。


    “不错。”


    江洛爽快的付了钱。


    他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当他和夏沉曦并肩走出理发店时，夏沉曦还感觉一切都像是在做梦。


    她忍不住偷偷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年，阳光下，他的侧脸线条分明，新剪的短发在风中微微晃动，真的很好看。


    她又看了看玻璃橱窗里倒映出的自己。


    一时之间夏沉曦微微出神。


    这和暴雨夜那个狼狈的她，还是一个人吗？


    ……


    傍晚，华灯初上。


    江洛带着夏沉曦来到了一家大排档。


    正是饭点，大排档里人声鼎沸，空气中弥漫着烧烤和啤酒的混合香气。


    “老板，来一份蒜蓉小龙虾，一份麻辣小龙虾，再来两瓶冰镇北冰洋！”


    江洛找了个位置坐下。


    夏沉曦有些局促地坐在他对面，这是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有些不适应吗？”江洛看出了她的紧张，笑着道：“其实我还蛮喜欢这里，大家都可以大声说话，想吹什么牛就吹什么牛，没人会管你。”


    说着，两大盆色泽红亮，香气四溢的小龙虾被端了上来。


    江洛熟练地拿起一次性手套，正准备戴上，却看到对面的夏沉曦已经默默地戴好了手套，剥好了一只小龙虾，将那完整饱满的虾肉，轻轻地放进了他面前的蘸料碟里。


    江洛的动作瞬间微微一顿。


    他看着碟子里的虾肉，又看了看正低着头，认真地剥着第二只小龙虾的少女，虽然她手法有些拙劣，但是……真的很用心。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猛地撞进了江洛的心里，让他一时间有些失神。


    他想起了前世。


    他和柳清夜也曾无数次地坐在这样的大排档里，每一次，都是他戴着手套，任劳任怨地为她剥好一整盘的虾，而她则心安理得地坐在一旁玩着手机，偶尔才会抬起头，像个女王一样，等着他投喂。


    他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觉得这就是爱一个人的方式。


    可是现在……


    夏沉曦，这个总是安安静静，甚至有些自卑的女孩，却会默不作声地为他剥好第一只虾。


    没有要求没有索取，只是那么自然而然地就将最好的先给了他。


    江洛的眼眶，忽然就有些发热。


    原来被人放在心尖上疼着，是这样一种感觉？


    “你怎么不吃啊？”


    夏沉曦剥好了第二只虾，见他迟迟不动，那双清澈的眸子充满了疑惑。


    “没什么，在想事情。”


    江洛回过神来，掩饰性地笑了笑，夹起那块虾肉放进嘴里。


    虾肉Q弹，蒜香浓郁。


    他不再说话，也戴上手套，开始默默地剥虾，然后将剥好的虾肉，一个个地都堆在了夏沉曦的碗里，很快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你……你别光给我剥呀，你自己也吃。”


    夏沉曦看着碗里的小山，小脸又红了。


    “没事，我手速快。”江洛笑道：“你也吃啊。”


    就在这时，大排档角落里那个简易的小舞台上，一个抱着吉他的驻唱歌手唱完了最后一首歌，他拿起话筒，笑着对台下的客人们说道：“今天周末，大家开心！有没有哪位朋友想上来唱一首，展示一下自己的歌喉？”


    台下顿时响起一阵起哄声。


    江洛正低头呢，忽然感觉好几道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一抬头，就看到隔壁桌几个看起来像是大学生的男生，正冲着他这边挤眉弄眼地起哄。


    “哎！帅哥！对！就是你！你和你女朋友长得这么好看，不上去唱一首情歌助助兴吗？”


    “对啊对啊！唱一首！唱一首！”


    江洛还没反应过来，夏沉曦的脸一下红透了，她慌乱地摆着手：“不……我们不是……”


    “女朋友”这三个字，让她整个人都快要烧起来了。


    江洛看着她那副羞得快要钻到桌子底下的样子，不由得觉得好笑。


    他放下饮料瓶，转头看向那个起哄的男生，嘴角微微一挑露出一抹张扬的笑意。


    “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