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死一般的寂静。


    荷花池水面之下，数十道黑影如同蛰伏的鳄群，冰冷的杀机被池水与夜色完美地掩盖。


    “噗。”


    一声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的气泡破裂声。


    林渊的身影第一个如同一缕没有重量的青烟，悄无声息地从水面之下探出。


    冰冷的池水顺着他湿透的衣衫滑落，却带不走他眸中那足以将黑夜都点燃的灼热火焰。


    紧接着残月萧启元雨化田以及数十名最精锐的缇骑与龙牙暗卫，如同从地狱中爬出的水鬼悄无声息地登上了荷花池边缘那由汉白玉雕琢而成的岸堤。


    雨化田的脸色，因为伤势与水下的窒息而显得愈发苍白，那双妖异的凤眼之中，却是燃烧着病态的兴奋。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那座灯火通明的湖心亭，声音被内力压缩成一道细线，钻入林渊的耳中。


    “亭中六人，皆是严嵩从江湖中招揽的顶尖刺客，号称‘六合绝影’。擅长合击之术心意相通一人受击六人齐至。极难对付。”


    “不必对付。”


    林渊的回答，简单而又冰冷。


    他对着身后那群早已蓄势待发的黑暗杀神，做了一个极其简洁的手势。


    一个字。


    杀。


    下一秒，十二名龙牙暗卫，如同十二道离弦的黑色箭矢，没有丝毫的声音，没有半分的犹豫，朝着那座看似固若金汤的湖心亭，从十二个截然不同的刁钻角度，扑杀而去！


    他们的动作快如闪电却又轻如狸猫。


    落地无声，掠地无影。


    这便是太子朱宸隐藏在黑暗中最锋利的獠牙！


    亭中，那六名闭目养神的老者，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们那浑浊的眸子里爆发出骇人的如同实质般的杀机！


    然而，一切都晚了。


    他们引以为傲的合击之术，在龙牙暗卫那更加冷酷、更加不讲道理的集体绞杀之下，显得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没有惊天动地的交手。


    没有兵器碰撞的脆响。


    只有一连串，利刃切开血肉的、令人牙酸的“噗嗤”声。


    仅仅是三个呼吸之间战斗便已然结束。六颗尚带着惊愕与不敢置信表情的头颅，冲天而起又被一只只从黑暗中伸出的手，稳稳地接住没有发出半分的声响。


    六具无头的尸身，甚至还保持着盘膝而坐的姿态，便被悄无声息地，拖入了亭下的阴影之中。


    鲜血，被迅速地清理。


    杀戮高效得如同一场无声的、精密的艺术。


    即便是见惯了各种血腥场面的雨化田，那双妖异的凤眼之中也不由自主地闪过了一丝深深的忌惮。


    他知道，这位总是温润如玉的太子殿下其麾下的力量远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可怕。


    “走。”


    林渊没有丝毫的停留他一挥手一行人便如同一群行走于人间的鬼魅穿过了那座已经被死亡彻底清洗过的湖心亭，踏上了通往宰相府内院的九曲回廊。


    回廊两侧每隔十步便有一队手持长戟的护院，来回巡弋。


    但这些，在缇骑与龙牙暗卫组成的顶级刺杀团队面前与土鸡瓦狗又有何异？


    无声的绞索，从黑暗中套出。


    淬毒的**，自死角射来。


    甚至不等那些护院发出半声示警他们的生命便已然被悄无声息地，收割。


    一路行来，畅通无阻。


    仿佛，他们不是在潜入一座龙潭虎穴，而是在自家的后花园里，悠闲地散步。


    很快，那座代表着严嵩权力核心的、三层高的精致阁楼，便遥遥在望。阁楼的四周一片死寂只有几盏昏黄的气死，风灯在夜风中微微摇曳。


    “阁楼之内，还有一人。”


    雨化田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却是带上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石先生。严嵩身边最神秘也最可怕的守护者。”


    “此人武功，已至化境。便是咱家全盛之时，也未必能在他手下，走过百招。”


    萧启元闻言，那双燃烧着赫赫神光的眸子，猛地一眯！


    他那只布满了老茧的大手下意识地握住了腰间那柄，从缇骑手中借来的绣春刀。


    “不必。”


    林渊却再次，制止了他。他看着那座在黑暗中如同巨兽般蛰伏的阁楼，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弧度。


    “今夜，我们是客。”


    “**，太吵。”


    他转过身，对着身后那数十名杀神，淡淡地吩咐道：“你们在此地为我们清出一条可以随时撤离的……血路。”


    “是！”数十人齐声应诺随即如同一滴滴，融入墨池的水珠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阁楼，四周的阴影之中。


    原地只剩下了林渊残月萧启元与雨化田四人。


    “走吧。”


    林渊一挥手竟是带着三**摇大摆地朝着那座杀机四伏的阁楼正门，走了过去！


    他没有敲门。


    只是静静地站在那扇由金丝楠木打造的、紧闭的门前。


    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一息。


    两息。


    三息。


    “吱呀……”


    一声轻响。


    那扇厚重的、足以抵挡千军万马的楠木大门竟是无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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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内缓缓打开。


    门后站着的不是手持利刃的护卫。而是一个身穿灰色长衫须发皆白看起来，如同邻家老学究般的……清瘦老者。


    正是，石先生！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那双浑浊的老眼平静地扫过门外的四人最终落在了林渊的身上。


    “林大人我家相爷已恭候多时。”


    他的声音温润平和却又带着一种看穿了一切的令人心悸的淡然。


    萧启元与雨化田的心猛地向下一沉！


    他们知道自己中计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突袭！


    而是一场，对方早已准备好的……


    鸿门宴！


    然而，林渊的脸上却依旧没有丝毫的表情。


    他看着石先生，淡淡一笑。


    “看来相爷也同样为林某准备了一份意想不到的‘惊喜’。”


    说，罢他竟是第一个迈步踏入了那座充满了未知与杀机的阁楼之中！


    阁楼之内，灯火通明。


    却是空无一人。


    所有的护卫，似乎都已提前撤离。


    只有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浓郁也更加奇异的混合香气，弥漫在空气之中。


    那香气初闻沁人心脾。


    但仔细一嗅却能从中闻到一股足以让天下所有武者，都为之色变的……


    “软筋散”的味道！


    “林大人，好胆色。”


    石先生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那扇楠木大门在他们身后再次无声地关闭。


    “我家相爷，就在三楼的卧房。”


    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诸位，请吧。”林渊没有犹豫带着身后那神色各异的三人，一步一步地踏上了通往阁楼三楼的阶梯。


    越是向上，那股“软筋散”的味道，便越是浓郁。即便是萧启元这等内力深厚之人也，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真气开始变得有些，凝滞。


    终于他们来到了三楼。那间传说中从未有任何外人踏足过的宰，相严嵩的……卧房之前。


    房门，虚掩着。


    一缕昏黄的烛光从门缝之中透了出来。


    还有一道压抑的却又带着几分妩媚的、女子的轻笑声。


    “相爷……您，真坏……”


    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雨化田那张本就苍白的脸猛地血色尽褪！


    他那双妖异的凤眼第一次爆发出了一种混杂着震惊暴怒与一丝……无法抑制的恐惧的，骇人光芒！他死死地盯着那扇门那声音因为极致的激动而变得尖利甚至破了音！“不……”“不可能……”“她…，…她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