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钢铁的心跳

作品:《被儿女冻死后,窝囊老爹重生了

    丁建国怔住了。


    他浑浊的老眼死死地盯着路承舟,仿佛想从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上,分辨出这句话究竟是天才的洞见,还是一种不切实际的疯话。


    “心跳?”


    他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声音干涩沙哑。


    路承舟没有再解释。


    他只是伸出手,在那颗巨大的液压缸上轻轻一敲。


    “咚――”一声沉闷悠长的回响,在空旷的车间里扩散开来,带着一种古老金属特有的嗡鸣。


    那声音并不响亮,却仿佛直接敲在了丁建国的心坎上。


    这一刻,丁建国忽然懂了。


    那不是幻觉,也不是安慰。


    路承舟所说的“心跳”,是一种超越了物理层面的感知。


    那是对这台机器生命状态的终极诊断。


    在所有人眼中,它是一堆濒死的废铁;但在路承舟耳中,它依然存留着最后一丝渴望复苏的律动。


    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信心,混杂着近乎盲目的崇拜,瞬间冲垮了丁建国心中最后一点疑虑。


    他那张涨红的老脸,神情在刹那间变得无比肃穆,仿佛不是在面对一台机器,而是在参与一场神圣的仪式。


    “我明白了!”


    他重重地点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熊熊的火焰,“路工,您下命令吧!就算是把这身老骨头拆了,我也给您把它的五脏六腑都探个明明白白!”


    路承舟微微颔首,他那清冷的目光扫过已经重新变得井然有序的车间。


    胜利的狂欢已经退潮,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坚韧、更加专注的战斗意志。


    这里不再是混乱的战场,而是一间巨大的、秩序井然的露天手术室。


    几十名工人自发地组成了清洁队,他们用高压水枪和去油剂,


    仔细地冲刷着地面上积攒了数年的油污与铁屑,仿佛在为一场即将到来的神圣战争净化场地。


    淬火王赵立本正带着他的徒弟们,将一个个移动式的热处理炉推到指定位置,那张总是带着一丝倨傲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镗工宗师陈一刀,则像一个爱抚情人的雕塑家,用一块麂皮,反复擦拭着他那套从不离身的、闪烁着乌光的特制镗刀。


    整个九局工厂,仿佛从一场高烧的昏迷中苏醒,每一个齿轮,每一个部件,都开始以一种崭新的、充满力量的节奏,重新运转起来。


    “数据。”


    路承舟转过身,对丁建国下达了第一个指令,“我需要最精确的数据。探伤报告,不能有千分之一的误差。”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一种建立在绝对能力之上的、让所有人心悦诚服的命令。


    “是!”


    丁建国挺直了腰杆,转身对着自己的组员们发出一声低吼,“都把耳朵竖起来!拿出你们当年给**造专机零件的劲儿!谁**敢在数据上出一点纰漏,老子亲手把他扔进淬火炉里!”


    一场无声的战争,就此打响。


    ……


    与主车间那热火朝天的氛围截然不同,七号仓库里,空气依旧冰冷而压抑。


    马胜利蜷缩在角落里,身上那套不合身的工装沾满了灰尘与油污,让他看起来像一条丧家之犬。


    一夜之间,他从云端跌入了地狱,那份按满了血手印的供词,就是他与魔鬼签订的契约,将他的灵魂与未来,都牢牢地钉死在了耻辱柱上。


    仓库的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缕光线照了进来,也带来了两个高大的身影。


    马胜利浑身一颤,惊恐地抬起头,正对上孟山那双毫无感情的、如同野兽般的眼睛。


    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让他不受控制地开始剧烈颤抖。


    然而,走在前面的,却是那个笑呵呵的老农,江卫国。


    江卫国手里拎着一个铝制饭盒,还有一瓶廉价的二锅头。


    他走到马胜利面前,将饭盒与酒瓶放在地上,然后自己也盘腿坐了下来。


    “马厂长,受苦了。”


    他拧开瓶盖,一股辛辣的酒气瞬间弥漫开来,“来,喝两口,暖暖身子。”


    马胜利看着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恐惧、**、怨毒……


    种种情绪在他那张扭曲的脸上交织,最终却只剩下无尽的绝望。


    他知道,眼前这个看似淳朴的男人,才是真正的主宰。


    他才是那个扼住自己咽喉,决定自己生死的阎王。


    江卫国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又夹了一筷子饭盒里的花生米,慢悠悠地嚼着。


    “赵厅长他们,已经走了。”


    他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


    马胜利的身体猛地一震,眼中迸发出一丝希冀的光芒。


    走了?


    他的救星走了?


    “不过你放心,”


    江卫国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脸上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你的那份供词,我没交给他。”


    马胜利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瞬间被这句话彻底浇灭。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声音嘶哑,充满了破罐子破摔的崩溃。


    “我想怎么样?”


    江卫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发出满足的喟叹,“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想告诉你,从今天起,你马胜利,就是九局工厂的生产标兵,是浪子回头的典范。”


    他用筷子指了指马胜利,“你的命,现在不属于你自己,也不属于你背后那位大人物。它属于我,属于这个项目。项目成了,你就能继续当你的‘劳模’,甚至还能分一份天大的功劳。项目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江卫国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静静地投向马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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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那眼神,比孟山的拳头,更让马胜利感到恐惧。


    他瞬间明白了。


    自己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人质。


    一个江卫国用来牵制自己背后靠山,同时也是用来向外界展示“宽容”姿态的、活生生的**筹码。


    他这辈子,都得戴着这张“劳模”的面具,活在这个男人的阴影之下。


    “我……我懂了……”


    马胜利彻底放弃了所有抵抗,像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眼中只剩下一片死灰。


    江卫国满意地点了点头,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懂了就好。”


    他将那瓶还剩大半的二锅头推到马胜利面前,“把酒喝了,饭吃了。从明天起,你就跟着丁建国,当他的学徒。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记住,要任劳任怨,要拿出比任何人都积极的态度。”


    说完,他不再看马胜利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孟山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在走出仓库的最后一刻,他回头冷冷地瞥了一眼马胜利,那眼神像是在警告一只随时可能被捏死的虫子。


    铁门,重重关上。


    仓库里,重新陷入一片黑暗。


    只剩下马胜利抱着那瓶冰冷的劣酒,发出野兽般压抑而绝望的呜咽。


    当江卫国重新回到主车间时,十二个小时已经过去。


    丁建国和他的钳工组,正双眼通红地围在一张巨大的图纸前,将一组组刚刚检测出的数据,与德方的原始设计图进行比对。


    气氛,无比压抑。


    “怎么样?”


    江卫国走到路承舟身边,轻声问道。


    路承舟的脸色,是他从未见过的凝重。


    “比预想的,还要糟糕。”


    路承舟指着图纸上一个被红笔圈出的核心部件,声音低沉,“缸体内部的合金疲劳,可以通过热处理和内部堆焊技术修复。但这个核心的伺服阀组,因为当年德方在材料里动了手脚,再加上长期的劣质油压侵蚀,已经彻底报废了。”


    他抬起头,看着江卫国,“这东西的加工精度要求是头发丝的百分之一。以我们现有的设备,造不出来。”


    江卫国的眉头,也紧紧地锁了起来。


    **上的敌人可以靠阳谋与手段来对付。


    但工业上的硬骨头,却没有任何捷径可走。


    缺了就是缺了,造不出来就是造不出来。


    这才是他们将要面对的,最残酷的现实。


    整个车间,仿佛都被这一个无法逾越的技术壁垒,抽走了刚刚燃起的所有热情与希望。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江卫国却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他看着路承舟,那双浑浊的老眼里,闪烁起一丝旁人无法理解的、狐狸般的精光。


    “造不出来,那就不造了。”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们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