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源樱子，


    她从来不喜欢说些好听的话安慰别人。


    当然，两面宿傩并不需要一些华而不实的语言欺骗他。


    “你的勇气真让人佩服。”两面宿傩没有回应她的调侃，随手择了根树枝套在源樱子的脖子上，“对我说了这种话还活着的，你是第二个。”


    “第二个？”


    源樱子一把将在两面宿傩手中能将她脖子瞬间斩断的树枝拽下扔到一边，有些好奇。


    两面宿傩那暴脾气，什么样的人能说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后还活着？该不是他喜欢的姑娘吧？


    这样想着，源樱子也这样问了。


    结果得到两面宿傩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他就差骂源樱子是白痴了。


    “喜欢的男人？”


    “滚！”


    “好嘞！”源樱子屁颠屁颠跑到另一边冲他傻笑，有些讨好地问道：“那您的性取向是女……还是男？”


    “请认真回答，这个答案对我很重要。”


    两面宿傩看着她。


    静静地看着她。


    四只眼睛看着她。


    哇塞，两面宿傩他卡住了。


    源樱子慢慢蹲下，试图挡住两面宿傩那吃人的目光，在心里吐槽这游戏做的粗糙。吓死人了，被两面宿傩这样看着，还要不要活了。


    可她实在好奇，两面宿傩不像是会喜欢男人的人，但他长得也不像是会喜欢女人的样子。遇见好看的美人，无论男女，在他眼里只能看见食欲。


    当然每次看见两面宿傩有那种欲望后，源樱子就咬破自己的手指塞他嘴里，能恶心他好几天吃不下饭。


    但是看人时是欣赏或惊艳的表情，她从来没见过。她见到的是看一个会行走的肉排忍受的表情。


    是个品控优良的美食家。


    就连里梅那个小鬼，她也没见过对两面宿傩以外的情绪波动。


    这让她合理怀疑，他们两个都只是小鬼，根本就没开窍，不知道喜欢的意思。


    所以很好奇要是懂得喜欢后，究竟是偏向什么样的人或者物。


    “到底是什么错觉让你以为我喜欢男的？”


    一只大手将缩着脑袋的源樱子拎起来，声音带着些许恶心和难以忍受。


    源樱子抬眸，刚巧看见两面宿傩微微蹙起的眉毛，像轻薄的烟雾轻轻挑逗着她的心头。


    她咽了咽口水，低头哼哼唧唧地解释，“你很强大，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强大。强大的人在某些地方都是异于常人的，万一你喜欢妖怪或者动物，都是有可能的。”


    她的睫毛很长，在说话的时候一颤一颤，不知道是不是心虚的原因，连眼眸都变得闪烁不定，在阳光下几乎透明的皮肤透着血色，一个明显的齿痕出现在她的脸颊上。


    就像一个标记一样。


    看上去莫名顺眼。


    两面宿傩刚想扬起嘴角就听见源樱子的辩解，眉毛一下耷拉下来。他几乎要被气笑了，捏着源樱子的脸颊肉使劲用力。


    好啊，现在已经被怀疑性取向不在人类范围了。


    “我是个人类。”两面宿傩看着在他手里不断挣扎的源樱子，眼眸染上猩红。他记得在很小的时候，他就因为这副吓人的长相被人以为是诅咒。


    除了他的母亲，一个已经忘记名字早早离开人世的巫女。


    现在连你都认为我不是人类了吗？两面宿傩眼底闪过失望，手慢慢从脸颊转移到脖子。


    他的手轻轻笼在源樱子白皙的脖子上，等待着她的回答。


    两面宿傩不会杀她，这并没有意义，但给些教训还是可以的。


    “我知道啊。”源樱子感受到一股寒意窜，脖颈处的汗毛竖立，她警惕地扭头看。


    她怀疑有东西对她图谋不轨。


    但自从两面宿傩来到这片湖泊处，周围的生物都像看见可怕的东西一样四处乱窜，就连趴在石头上晒太阳的的乌龟也一蹬腿跳进了湖泊。


    可以说方圆百米内除了他俩没有活物，源樱子怀疑的目光落在两面宿傩身上，是你要谋害女王殿下吗？


    两面宿傩看着她谨慎又蠢笨的样子扯了扯嘴角，他怎么能试图跟她讲明白？源樱子脑袋里想的和正常人根本不同。


    他耐心问道：“你也不弱，你会喜欢同性，喜欢妖怪和动物？”


    源樱子沉默了一瞬，抬头看向两面宿傩时眸光明亮，八颗贝齿白的耀眼，如同她嘴里吐出的惊天骇语。


    “哇，宿傩酱可真了解我，”源樱子装作一脸害羞的模样，一拳打在两面宿傩的胸口上，“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过一条鱼和犬科白发大美人？”


    “……一条鱼？一只狗？”


    “美人鱼，女的。犬科，男的。”源樱子认真点头，表情诚恳，“宿傩酱，你应该不会和其他人一样歧视我的性取向吧？”


    不会吧，不会吧？


    两面宿傩怀疑地看向源樱子，觉得今天的她好奇怪，怎么会说出这样奇怪的话。但转念一想这样也不奇怪，源樱子审美如此奇特，从她穿的粉红奇怪衣服就能看出来。


    所以，她喜欢上一条鱼，不，一条美人鱼和狗也是挺正常的。


    审美异于常人，所以才会在见到他时，脸上没有露出奇怪的让他厌恶的表情，原来是审美问题啊。


    被质疑了审美的源樱子被两面宿傩掰过脸，与那两双红彤彤的眼睛对视，画面一时间挺诡异。


    “那我呢？”两面宿傩手指搭在她的脑后，带来一片战栗，“源樱子，你讨厌我吗？”


    “当然……”


    “讨厌。”


    理所当然的语言从源樱子的嘴里吐出，她抬头看向两面宿傩，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我讨厌你，恨你。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


    “宿傩酱，你杀了我啊。一次又一次，你可是从来都没有厌倦呢。”源樱子将落下的碎发别在耳后，说起自己的死亡时表情淡然，好像口中的说的是另一个人。


    “如果你想让我不讨厌你也可以……”


    两面宿傩嗤笑，两人又好像回到了一开始水火不容时，他道：“我说过我不在乎你。”


    他不知道源樱子的自信从何处来，但他不想听了，他不在意源樱子对他的任何看法。


    过分的爱恨嗔痴不过是诅咒，他不在乎。


    源樱子像是没听见他的回答，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第一，对我道歉，要认真的那种！第二，让我杀了你，起码三次！要知道你可是弄死了我好几次，十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了。”


    “这个仇我是非报不可，这是原则。”


    原则？你的原则倒是挺多。两面宿傩腹诽，眼睛微微眯起，将身体靠在石头上问道，“你就不怕我死了？”


    “那是你欠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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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源樱子顿了顿，又开口补充，“祸害遗千年，你那么坏肯定死不了，你肯定能活千岁。”


    说完，她安慰地拍了拍两面宿傩的胳膊。


    “你太弱了，杀不死我。”


    两面宿傩阐述事实，声音带着兴味，抱着胸看着源樱子的脸一点点皱起，“你求我，我就让你杀我一次。”


    “…求你。”


    两面宿傩手拢在袖中，不知何时站在她的面前，将她所有的退路堵住，“求人可不是这个态度。需要我教你吗？”


    两面宿傩的声音很有磁性，尤其是现在他刻意咬着字音，沙哑粘稠，像裹了沙砾的蜜糖一样，甜蜜又折磨人。


    不妙，两面宿傩他绝对在想坏主意！


    源樱子一脸悲愤，她就知道总有刁民想要谋害她的美色。摆手拒绝两面宿傩不怀好意的场外援助，源樱子实在不想放弃这次难得的机会——杀死两面宿傩。


    可恶啊，她这辈子从来都没求过别人。


    “两面宿傩——”源樱子低下头，握住他的手，表情被阴影遮住看不清晰，但依旧能感受到她语气中的纠结，“那我求你了。”


    “嗯。”


    “男人，这一次我认输，我放下我的自尊求你……”源樱子扣着脑海里古早霸总小说里的台词，眼睛猩红一字一顿道：“不要再无理取闹，难道要我把心肝刨出来给你看我的真心吗？”


    “求你……”


    说到最后，源樱子自己都要潸然泪下了。多么完美的台词，即兴发挥的地方多么契合。


    她简直了！是个天才！


    原本两面宿傩托着下巴一脸看戏的表情，等到源樱子说完之后，他脸上的表情一点点收敛起来，面无表情安静地盯着她。


    慵懒的站姿也变的挺拔，托着下巴的手也抱在胸前，就是那么安静地看着她。


    那目光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但源樱子就是莫名心虚。


    “有哪里不对吗？”源樱子小心翼翼，将有些松散的羽织合拢，求教地看向两面宿傩，“您要是不满意，我这还有其他款，应该能让你满意。”


    “源樱子，你真的总能让我大开眼界。”


    两面宿傩“啪啪”鼓着掌，脸上依旧没个笑脸。其实连他都很疑惑，自己为什么突发奇想让源樱子求自己。


    她什么德行，他还能不了解？


    认输？他看是在向他的底线宣战，源樱子的求人阴阳怪气好像是被逼得一样，让人听得恶心。


    没经历过霸总文学的两面宿傩忘记了源樱子确实是被逼得，被他逼着求他。


    “谢谢？”源樱子道谢后，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两面宿傩，“那我可以杀了你吗？”


    “我自己动手的那种！”


    “哼，”两面宿傩握住源樱子的手，强硬地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嘴里还在不住地讥讽，“我又不是某个小骗子。”


    源樱子对他的挖苦嗤之以鼻，感受着手底下奔腾的血液和不断鼓动的心跳，手指兴奋地忍不住颤抖，炽热将她凉意的手一点点暖热。


    噗呲——


    两面宿傩慢慢松开握住她的手，按住她的手腕用力向他地胸膛深处推去。


    啪唧——


    血顺着源樱子的手腕流下，在和服袖口堆积后倾斜落在草地上。


    唔——


    两面宿傩发出闷哼，源樱子终于知道人体血液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