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第一缕阳光毫不客气地直射进入神社。


    源樱子毫不犹豫地睁开眼，昨天夜里她总觉得有东西在看她，大半夜将神社巡视了一遍什么也没发现。


    除了落在御神木的枝桠上，黑豆一样的眼睛紧紧盯着源樱子，看见她的过来像是被什么激怒扑扇着翅膀驱赶她。


    “咻咻——”


    源樱子不在意地躲开，提着手电筒照向御神木，她刚才好像看见一道黑影闪过去。


    突然的光亮让乌鸦受到了惊吓，一下子俯冲落在了源樱子的脑袋上。


    “你这样很冒昧啊，乌鸦君。”


    “哇咻——”


    感受到头顶温暖颤抖的身躯，源樱子只能将手电筒的灯调暗一些。


    御神木高高耸立，足足有三人合抱粗，注连神断成两截，落在树底下，看上去有种荒诞悲凉的感觉。源樱子也终于能感受到山本老爷爷说的，这神社许久没人来的感觉。


    荒凉。


    她叹了口气，将手电筒关上，借着月光打算回去睡觉。


    就是，源樱子轻轻歪了下头，感觉到小爪子扯到她头发的拉扯感，用手赶它。


    “去去，我要回去了，你也快离开吧。”


    乌鸦拉着嗓子嘶吼一声，不情不愿地飞到不远处的栏杆上，一双小眼睛还是紧紧看着她。


    源樱子嘀咕着那视线该不会是这只乌鸦在暗处瞪着的时候，乌鸦突然飞起，留下一根羽毛在她的脚边。


    她捡起羽毛，突然想起老师说过的科普小知识：


    在鸟类看来，乌鸦的羽毛是鲜艳的彩色。在太阳下它们的羽毛会有着金属般的光泽，很漂亮。


    鬼使神差般，她捡起那根羽毛放在兜里。


    折腾了大半夜，导致她一晚上都没有睡好，早上醒来的时候还在打哈欠，流眼泪。


    源樱子和山本约好在今天和他们一块准备庆典，一番洗漱后将头发盘起，她犹豫了一下穿上白衣红裙。


    她没有办法解释衣服怎么从华丽变成简约，但幸好在千早的遮挡下，想必昨天的山本看不清她穿了什么。


    踏着石阶，阳光缕缕，心情都变好了。


    “樱子姐姐！”


    山本五德眼尖，一眼就看见昨天给她糖的姐姐，兴奋地招手，头上两块红布条扎成的小发髻一晃一晃。


    庆典果然对他们来说很重要。


    源樱子心里感叹，好奇地摸了摸她脑袋上的发髻，不明白它怎么会如此的Q弹。


    山本五德咯咯地笑，拉着她来到一棵大树下，那里有着好几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


    “樱子姐姐，他们是我的朋友。他们都很好奇姐姐呢！”


    “哦，为什么啊？”源樱子一边将兑换的糖果给几个小朋友一一分去，一边好奇地问道。


    “因为樱子姐姐长得漂亮！”


    小姑娘回答的声音最大，脸上红扑扑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源樱子。


    看得出来她很喜欢这个姐姐了。


    “才不是呢！”


    “明明是因为我们这里好久没有来过陌生人了！”


    “对，尤其是巫女，妈妈说了巫女不是好人！”


    几个晒得黑漆漆的“卤蛋”们看不惯山本五德得意的样子，忍不住反驳。


    源樱子的拳头硬了，她真没见过这样没礼貌的小孩，明明手里还攥着她给的糖，她拦住想要冲上去干仗的山本五德，笑眯眯地看着几个男孩，反问道：“我就是你们口中不是好人的巫女，你们不怕我在糖里下毒？”


    几个小男孩面面相觑，似乎觉得她说的有道理，齐刷刷地就要把糖扔在地上。


    “等等，我斗你们的，没毒，放心吃吧。”


    怕他们不相信，她还特意剥下一颗放在嘴里吃给他们看。


    他们半信半疑，终于将糖果放在怀里。


    源樱子又当着他们的面将一大把糖果塞到山本五德的怀里，她就是喜欢夸她又长得好看的小姑娘，明目张胆地将糖给她。


    这是偏爱！


    她得瑟地看着几个小屁孩，拉着五德转身就走。


    “姐姐，”山本五德轻轻拉扯她的袖子，将手里的糖塞回她的袖子里，“我知道你是为了气他们，糖是很珍贵的东西，姐姐要收好。”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她源樱子第一眼喜欢的孩子怎么可能是个坏孩子，比起那几个“卤蛋”，这孩子简直是天使啊！


    看着小姑娘明显不舍的眼神，源樱子大手一挥，又掏出一包带着好看糖纸的糖果，感动道：“给你，都给你，别客气！”


    山本五德呆呆地抱着糖，好像被惊喜砸呆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源樱子，眼睛也变得水润。


    “可是，糖果真的好贵，我不能收下……”


    “它珍贵也没有小五德珍贵。”


    源樱子不以为然，这糖果在她眼里就像是提升游戏npc好感的道具，有用便宜效果还好。只是区区几包小孩子的糖果，她还是买的起的。


    在她看来，欠游戏三百万金和三百一十万金的区别不大，反正都欠了。


    源樱子理不直气也壮，想到这里她又装模做样地从袖子里掏出几个好看的簪子。


    一对是绢布缝成的紫藤花做成的，颜色鲜艳和她昨天入村带的天官部分相似。另外几个是粉色的，同样也是小女孩喜欢的样式。


    她将几个发钗放在五德面前问她喜欢那个。


    “这个紫色的，和姐姐眼睛颜色一样好看。”


    “眼光不错。”


    源樱子轻笑一声，不知道是在夸谁，她动作轻柔地将发钗插在发髻上，夸赞道：“真好看。”


    “姐姐，我不能收下。”


    山本五德想要把头上的发钗拔下来，却忘记手上拿着的糖，手一松糖就掉在了地上，她紧张地不敢动呆呆地立在那，鼻尖都冒出细密的汗珠。


    源樱子将准备好的小布袋将掉在地上的糖捡起来，又将她手上的糖放了进去才开口道：“喜欢就要拥有，你当然可以收下。”


    见她还是一副惶恐的样子，源樱子无奈地叹气，她凑近山本五德小声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是神明派来的使者，神明觉得五德酱是一个非常好的孩子，特别让我将这些带给你。”


    “不过要保密哦，这以后就是我们两个人的小秘密啦。”


    “真的吗？神明大人觉得五德是个好孩子？可是他们都说五德是个坏孩子所以才被山神大人放弃。”


    “谁说得？”


    源樱子蹲下身子，将五德地脸抬起来，对着她泪眼朦胧的眼睛问道：“是不是那几个卤蛋。”


    “卤蛋？”五德歪了歪头。


    “就是刚才那几个坏孩子。”


    “……嗯，还有大人们。”


    山本五德擦掉眼泪，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来，“不过大人们很少在我面前说啦，我现在感到很幸福哦！”


    那不就是意味着小孩子在不停的攻击她吗？


    小孩的恶意远远比大人还要来的恐怖，他们以纯粹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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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性去做自己高兴的事情，哪怕会伤害到其他人。没有善恶观就像是放入屋子里的野兽，毫不在意地伤害破坏所有。


    “大人是不会说谎的——”


    “放屁，世界上最会说谎的就是那些虚伪的大人！”源樱子冷哼一声，恨铁不成钢的点了点她的额头。“没有人值得你受到伤害，哪怕是你爱的狠的以及期待的人。”


    “知不知道能量守恒定律？”


    山本五德摇头，发髻上的紫藤花轻轻晃动，垂在她的脸颊。


    源樱子一下子没了脾气。


    突然觉得两面宿傩那脾气有时候也挺好的，起码不会受到欺负，山本五德真的该和两面宿傩和里梅学学，在冒犯的苗芽就捏死。


    “定量守恒就是你在伤心的时候，你的幸运就会飘向让你伤心的人身上，你失去了幸运就会得到不幸。”源樱子其实也不确定自己说的会不会让五德相信，毕竟这套定律是她瞎编的。


    “我知道了，我再也不伤心了！”


    “错！那样会憋出病的，你要把那些让你伤心的人揍一顿！”


    源樱子比了个大叉，一脸严肃地重复了一遍。她的额头冒出虚汗，要是让这小妮子憋着不伤心，她肯定会憋出心病，差一点就误人子弟了。


    “……”山本五德看了看自己纤细的胳膊，沉默地看着源樱子。


    源樱子莫名从眼神中看出了一丝幽怨，不好意思地挠头，“山本爷爷不是说要为明天的庆典准备吗，我们去帮忙吧。”


    有绝对信仰的的村民相信着山神的存在，就连小孩都如此坚定不移。热情的村民将外乡人带领进入神社，那不是山神该居住的地方吗？


    这不是自相矛盾了吗，她一直以为那是一个废弃的神社。


    “爷爷，你看我好看吗？”


    “这个是？”


    “是樱姐姐给我的，还有糖果！”五德举起了布袋子。


    山本老爷爷对着源樱子感激地笑了笑，又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他不断敲击着竹子，让其没有一丝毛刺，又用火将其烤弯。


    这是在做什么？


    “这是明天祭山神做的轿子，到时候会有被选中的女孩扮作巫女坐在上面，我们会跟随着在山上转上一圈祈祷山神保护着我们。”


    “哇，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山本低着头温柔地看着手上的竹条，听见源樱子开口想要拒绝，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将要说出的话咽了回去。


    最后他踌躇道：“您能在明天晚上扮演巫女吗？您的那套衣服真的很华贵……”


    “当然可以。”


    或者说，这就是她想要的，她想知道山神的真面目是什么，她总觉得见到了山神或许就能弄明白村民们被弄丢的宝物是什么。


    在此之前她要好好地准备一番。


    “对了，山本爷爷。”源樱子突然有些好奇，这个村子虽然能看见其他人活动的痕迹，但她连个人影都没见到，“不是说要准备庆典，怎么没见到其他人。”


    “樱姐姐是想要帮忙吗？我知道他们在哪里。”


    没等山本爷爷回答，山本五德便举起手指向村口的方向，“婶婶们都在那里制作明天需要的食物，我可以带姐姐一起过去。”


    “记得早点回来。”


    山本爷爷头也不抬地叮嘱，用着镰刀将竹片劈开打磨光滑，他的动作深情，好像能透过手上的竹条看见自己的信仰一样。


    真是可怕的“绝对信仰”，明明在不久前还是个正常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