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府总督府内的那一场惊悸,不过是即将席卷整个北境的风暴中,最微不足道的一圈涟漪。


    真正的风暴中心,位于一座不为人知的深山幽谷。


    这里是听雨楼在北境的真正中枢,代号“静水”。


    与外界想象中的森严诡秘不同,此地风景清幽,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宛如一处与世隔绝的文人雅居。


    长廊之下,清澈的溪水潺潺流过,水面上漂浮着几片晚落的红叶,更添几分诗意。


    一名身着月白长衫的青年,正临窗而坐,专注地擦拭着一柄造型古朴的长剑。


    他的动作一丝不苟,每一寸剑身都被柔软的丝绸反复擦拭,直至光可鉴人。


    他神情淡然,眉眼温和,仿佛不是一名掌控着无数人生死的听雨楼高层,而是一位正在保养心爱藏品的儒雅书生。


    在他的身前,一张紫檀木长案上,整齐地码放着一叠叠卷宗。


    每一份卷宗的封皮上,都用朱砂批着一个字:阅。


    这些,是北境各地汇总而来的情报,经过层层筛选,最终呈递到他面前,等待着他最后的批示。


    一阵急促却又被刻意压抑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一名黑衣死士出现在门口,他单膝跪地,头颅深垂,声音因为竭力保持平稳而显得有些发颤。


    “禀红衣大人,云州传来‘血鸦’急讯。”


    被称为“红衣”的青年,擦拭长剑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他甚至没有抬眼,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仿佛这世上没有任何事,能比他手中这柄剑更重要。


    血鸦,是听雨楼最高等级的警讯。


    它意味着某地的分部或重要人物,遭遇了足以致命的、无法挽回的毁灭性打击。


    血鸦一出,非死即灭。


    黑衣死士见大人没有反应,只能硬着头皮,将那份薄薄的、却仿佛有千钧之重的密报呈了上来。


    “判官……以及麾下‘黑甲卫’一百零三人,于云州城……全军覆没。”


    “任务……彻底失败。”


    “铿。”


    一声轻响。


    青年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将擦拭干净的长剑缓缓归鞘,整个过程依旧从容不迫,听不出半点情绪波动。


    他终于抬起了头。


    那是一张极为俊秀的脸,皮肤白皙,嘴唇很薄,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若是含笑,定然风流倜傥。


    可此刻,他的眼中没有半分笑意,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


    他没有去看那份密报,只是看着跪在地上的死士,轻声问道:“过程。”


    “是……”


    死士的声音愈发干涩,他迅速而清晰地将斥候拼死传回的情报复述了一遍。


    从林河煽动全城**,到判官率队强行突入,再到那匪夷所夷、闻所未闻的全城献祭。


    他没有加入任何个人情感,只是客观地描述着那场由数万狂信徒构成的**式袭击,以及判官最后被活活淹没、撕碎、吞噬的惨烈结局。


    整个书房内,一片死寂。


    只有窗外的溪水,仍在不知疲倦地流淌。


    许久,青年才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让那名身经百战的死士感到一阵发自灵魂深处的寒意。


    “你是说,我们的‘判官’,听雨楼最擅长审判罪恶、拷问人心的‘判官’,最后被一群他眼中的贱民,像分食祭品一样……吃了?”


    “……是。”


    死士的头颅几乎要埋进地里。


    青年闻言,竟缓缓地笑了。


    那笑容很浅,只在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中却无半分暖意。


    “有意思。”


    他站起身,缓步走到窗前,负手而立,望着远方云州城的方向,“真有意思。”


    “用最卑贱的蝼蚁,以最原始的方式,吞噬了高高在上的执法者。这不是战争,也不是谋略。”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面前的空气中轻轻一点,仿佛点在了某个无形的棋盘上。


    “这是……一种宣告。”


    “宣告我们所信奉的、赖以维持的秩序,在他眼中,一文不值。宣告我们引以为傲的力量与手段,在他的规则面前,不堪一击。”


    黑衣死士大气也不敢出。


    他从未见过红衣大人如此……


    “兴奋”。


    这不是愤怒,也不是震惊,而是一种棋手终于遇到了一个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甚至掀翻了整个棋盘的对手时,所感到的那种冰冷刺骨的兴奋。


    “一个能将数万生灵的意志**于股掌之间,将一座城池化为熔炉与祭坛的魔神……”


    青年喃喃自语,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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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物,北境这片小小的池塘,是怎么养出来的?”


    他缓缓转过身,那温和儒雅的气质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绝对威权。


    “传我谕令。”


    “属下在!”


    “第一,将‘林河’的威胁等级,由‘甲上’,直接提升至最高级‘天灾’。”


    黑衣死士闻言,瞳孔骤然收缩!


    天灾!


    在听雨楼的内部评级中,这个等级已经数十年未曾启用过了。


    它代表的不是某个人,也不是某个势力,而是一种足以颠覆一州、动摇国本、非倾国之力不可抗衡的恐怖存在!


    “第二,”红衣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继续下达指令,“启动‘深潜’计划。我要知道这个林河从出生到现在,他吃过的每一粒米,喝过的每一口水,见过的每一个人。我要他的所有情报,在三天之内,出现在我的桌案上。”


    “第三,调动‘玄字营’,封锁云州城周边三百里内所有交通要道。许进,不许出。一只苍蝇,也不准飞出来。”


    “第四,”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冷酷的光,“通知安平府总督刘承业,以及周边三府所有官员,告诉他们,云州城已化为‘疫区’。任何胆敢靠近、议论、传播云州之事者,以叛国罪论处,满门抄斩。”


    一道道命令,从他口中清晰地发出。


    每一道命令,都意味着一股庞大到令人难以想象的力量,将开始围绕着那座燃烧的孤城,缓缓转动。


    听雨楼这头沉睡的巨兽,终于被彻底激怒了。


    “属下……遵命!”


    黑衣死士领命,迅速退下。


    书房内,重又恢复了宁静。


    青年,不,应该称之为红衣。


    他重新坐回案前,却没有再去看那些卷宗,而是从最下方,抽出了一张空白的宣纸。


    他提起笔,饱蘸浓墨,在纸上写下了两个字。


    神国。


    他凝视着这两个字,眼神幽深,仿佛要透过这单薄的纸张,看到那座废墟之上,正在发生的一切。


    “用信仰作刀,用人命作盾……”


    “真是……壮丽的景色啊。”


    他轻声低语,随即提笔,在那两个字的旁边,画上了一个鲜红的、触目惊心的叉。


    神,也是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