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的灯笼串成游龙，琉璃百合造型的彩灯在风中轻旋，投射出斑斓的光影。


    杂耍艺人喷出火焰，引得孩童惊呼；卖糖人的老伯手法娴熟，转眼捏出个栩栩如生的麒麟。


    胡桃带着我们去向刚才她打探好的地方。


    一群穿着霓裳花绣衣的舞者正在广场中央翩跹起舞，水袖翻飞如云霞。


    “好看吧？”胡桃回首笑问道。


    “辛焱也一直想在海灯节上登台表演。”


    她摸着下巴，和行秋打探消息。


    “你们飞云商会有赞助这种情况吗？”


    翩翩有礼的世家公子凝眸思索片刻，他自然是见过听过辛焱的音乐，脑海里回忆与之相配的场合。


    “那还不如直接找总务司申请。”我直言道，“说明情况，官方对这种小众……咳，新潮艺术，有相关的扶持。”


    “嗯。”胡桃若有所思点点头，“差点忘了，我们这里还一个道上人士。”


    别把璃月官方说得好像不正规组织啊。


    勉强算得上官家千金的我扶额感叹。


    聚会散去时，武艺超群的胡桃蹦蹦跳跳地最先和众人挥手告别。


    香菱婉言谢绝了行秋提出的护送到家建议，漫山遍野都独自逛过的大厨并不怕走夜路回家。


    剩下的三人在大眼瞪小眼后，哈哈大笑起来。


    行秋熟练的跟在我和重云身后。


    灯火葳蕤，高处的玉京台渐渐远离人声。


    像过往每次散会后一样，与少女挥手告别，自动选择守候到终点的少年们踩着月色回家。


    早早提灯守候在府门前的侍女姐姐迎了上来。


    “我回来了。”


    “辛苦春雪这么晚了，还在等我。”


    侍女含笑应道：“小姐那里的话，分内之事，谈何辛苦？”


    “春雪，你知道百无禁忌箓吗？”我侧头，注视天边的弦月，沉吟道。


    “小心脚下。”


    春雪先是嘱咐我注意安全，提醒我要收回视线，认真走路。


    然后才继续说：“似乎听过这种符箓，小姐对这个有兴趣？”


    “嗯。”我盯着脚下的路，随意点头。


    “那要问问管家先生了。”春雪想了想，轻声回复，“我会注意这方面消息的。”


    小姐想要，小姐得到。


    平时最会对我愁眉苦脸的管家，做事手段其实颇为雷厉风行。


    刚从春雪那里得到消息，探寻百无禁忌箓的人手就派了出去。


    “我记得岩上茶室那位老板……”管家听完打探的结果，缓缓开口，“他祖上似乎和仙家有过一段渊源。”


    那个差不多败光祖产，路子越走越偏的家伙？


    春雪眨了眨眼检索背过的信息，最近好像还和北国银行扯上了关系。


    “和他谈谈吧。”管家吩咐道，“比起背靠愚人众的北国银行，我们也许更能解救他眼前的危机。”


    岩上茶室，送走李府的人后，沉下脸的主家一声不吭。


    “老爷，要不就把那东西交给他们？”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主家夫人劝道。


    毕竟对方给出的价格实在丰厚。


    “那边……”妇人用一个词含糊代替主语，“那边的债越滚越大了。”


    “我们还不上。”


    “哼。”主家冷笑一声，“还什么还？！”


    “还有李家想要我就非得给吗？”他狠狠呸了一声。


    “做梦。”


    “那是能让我们东山再起的机会。”


    说完不知道想到什么，主家舒展了眉目，对啊，北国银行步步紧逼，又来个李家横插一脚。


    何不让他们狗咬狗？


    而自己什么都不用付出，变卖家产去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继续快活自在。


    就这么办！


    愚人众不是嚣张得厉害吗？去和璃月的大人物掰掰手腕啊。


    他翻箱倒柜地寻找一番，把一个小盒子小心翼翼揣进怀里。


    “我出去一趟，你莫要惊慌。”主家安慰自己的夫人。


    “如果李家再来，你记得稳住他们。”


    不拒绝也别答应，等我把宝贝藏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再回来和他们好好‘协商’。


    妇人忧愁的应了声好。


    老板兴冲冲地离开了家。


    盯梢的收债人小队若有所思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打发队伍里的一个小兵跟上老板。


    “去查查刚才来的那位客人。”债务处理人冷声命令道。


    跟在他身后的一道影子微微弯腰，领命而去。


    “执行官大人亲临，这笔债希望不要出什么岔子。”


    这背后的风起云涌我丝毫不知，最近也只有那晚遇到的马赛克精让我有些在意。


    我恨不得摇醒识海中睡大觉的系统，问问是不是它搞的鬼。


    思来想去，我去找管家，说自己准备去天衡山一趟。


    “这……”


    管家有些犹豫，明显不想答应。


    “只是去祈福。”我郑重的保证道，“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天衡山山坳处，往绝云间方向，庙宇繁立。


    各色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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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庙宇的香火不一，但最繁荣的一定是帝君大人的神庙。


    我的目的地反倒不是这里。


    走过曲折的山路，视野便豁然开朗，红枫古树屹立在山谷间。


    这个地方是父亲以往带我找到的，别的话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让我常来拜拜。


    跟着我来的护卫被留在山谷外，我提起裙摆，踩过浅水摊上的石块。


    向大树走去。


    要不是相信父亲的人品，加上母亲生前对我爱护有加，我都要怀疑父亲有个白月光葬在这里。


    而我是那个白月光的女儿。


    被狗血毒茶现代人的一生，疲惫微笑。


    我从身上掏出红绸缎，双手合十放在掌间，在心里默默念叨最近发生的事情。


    红枫树低处的枝丫上密密麻麻系了不少的彩绸，都是我从小到大的杰作。


    绸缎的颜色往往取决了我每次来的眼缘，看什么颜色漂亮就带什么颜色。


    把想说的话都默念遍，重点强调那个马赛克精。


    我踮起脚尖把红绸系到树枝上。


    其实在恢复神智后的幼时，我就严重怀疑这棵树也成精了。


    不然前脚我刚许下什么愿望，那个愿望就恰好实现了。


    母亲曾摸着我的头说过，“是啊，我的孩子被仙人保佑着。”


    她说得温柔又肯定，我当时信了。


    后来……


    后来啊，我发现心想事成的顺畅背后不过是一个母亲真挚的爱在支撑。


    她似乎总擅于在生活中满足自己孩子的所有愿望。


    慢慢的我虽然还是会对着大树许愿，但不会向当初那样虔诚。


    也不会再提成精这件事情。


    更像是对待一个树洞，什么都说给它听。


    风吹过树梢，也吹动少女衣裙上的飘带，像是在挽留她离去的背影。


    光点在空中欢聚，无形的元素将刚系上的红绸解散开。


    艳丽的绸缎在空中高飞，它打了个圈，飘飘然落在不知何时出现的来人掌心。


    玄色的手套上，红绸飘逸。


    神明闭上眼，似乎在读取其中的思念。


    祂轻笑出声。


    “原来这就是你的后手啊。”


    所谓系统的手段，遮我身形，销我容颜。


    “也不过如此。”


    长身玉立的郎君一步步走到树前，眉目间的温柔缱绻一如往昔，祂仔细将红绸系回原处。


    “抱歉了，安安。”


    不要再见到马赛克精这件事情，保佑你的仙人可能做不到愿望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