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因为黛黛说,季与京是她……

作品:《春凉香近

    夫妻两人,先后回到了岭东。


    **黛自走进林宅便再未走出。知道季与京回来了也没有再寻他闹。


    季与京也没过来。


    在营地,按照陆大夫的方法祛毒复健。


    数日后已能催动内息的季与京来到林宅外。


    敲开了门,出来的是何珂。


    他面带愁色“将军,姑娘说她不想见任何人。但您若是想谈和离,可以进去。”


    季与京神色很淡,语气也是:“我不可能答应和离。”


    “你去告诉她,我在门外等她。”


    两个倔种撞一块去了。


    还偏生都是说一不二的主


    ,杠上了,谁也说不上话。


    “唉。”


    何珂沉沉叹了口气回了林宅亲自去寻**黛。


    彼时娇人儿正躺在花厅的躺椅里,双目轻阖。好一阵她都是这样了,想振作精神,却是一点都振作不起来。


    她终是活成了自己不喜欢的样子。


    身心被一个男人牢牢控住他若是**她好像也没法好好生活了。


    何珂看着虚弱苍白的姑娘,心不由一酸。


    这回姑娘真的被折腾得够呛,她会想要和离也在情理之中。


    爱上季与京这样的男人太累太苦。


    从出生那一刻就高踞世家巅峰的姑娘来说他除了爱情根本给不了她什么。


    她也不稀罕。


    如今她不想爱了那这段婚姻便再无继续的必要了她无需将就妥协。


    “姑娘。”


    “何事?”


    “将军在宅子外等你。”


    **黛沉默了一会儿才回说,“只要别在我面前晃他爱做什么便做什么吧。”


    如今还有谁能控住他呢?


    兵权和镇山河的宝藏他都有了。


    何珂知道劝不动的把话带到便离开了。


    “将军话已经带到但……”


    季与京微微颔首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


    之后再无话立于冷风中。情绪仿佛被封印只剩冷寂。


    这一站便是一日。


    翌日一早程芝过来了。她抬手抚去季与京头发上的霜白。一下又一下觉得差不多了才停了下来。


    “黛黛这段时间遭了不少罪。”


    “娘是女子也曾深深爱过一人


    “你让黛黛缓缓不要再一直逼她了。”


    季与京这才有了些许反应他哑声喊了句“娘亲。”


    “我不知道我都不知道。”


    他昏迷之前明明已安排好了一切。


    程芝眼中有泪雾泛出“娘知道娘知道。”


    可阴差阳错伤害已经造成了。


    不只是他们这些局外人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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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连黛黛都不知道该如何化解。否则聪颖柔和如她怎会决然提和离如今又是避而不见。


    “唉。”


    沉沉地叹了口气程芝柔声道“听娘一句回吧。现在不是聊事儿的好时候。”


    季与京却是纹丝不动“我哪里都不去我就留在这里陪黛黛。”


    只有在这里确定她还在岭东他的心才能安。


    “娘亲外面冷您回吧。”


    稍晚些叶霄和徐羡来了。


    他们蹲在不远处看着木然的季与京心里都躁得不能行。但季夫人都劝不动其他人就更别想了。


    “你说嫂嫂要是铁了心要和离我哥要怎么办啊?”


    “再激一下他肯定会疯的。”


    徐羡烦到挠头“说来说去都怪宁洛吉自作主张。”


    若不是他张祺远怎么可能掺和进来。更让人烦闷的是将军还不能杀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行事初衷又是为了将军的大业……


    诸多后果将军一个人扛下来了。


    “唉。”


    “希望两个人能熬过这次。”


    那样恩爱的一对若散了他日季与京就是站在帝国之巅心也空了一大半从此同圆满无关了。


    这一夜岭东落了雪。


    **黛睡得很不安稳夜里醒了明月上前伺候。


    哄着她喝了口热汤。


    撤碗盏时有些话明月没能忍住


    “小姐外面落大雪了将军……”


    **黛怔了怔“他一直在外面?”


    前日同珂叔说完话她就不曾问外面的事儿。


    如今听到这话只觉季与京任性得令人发指。


    从前她愿意哄着。


    现在她连自己的命都快保不住了哪儿有工夫管他?


    “他爱受冻便受冻吧。”


    “关心他的人那样多少一个**黛又能怎么?”


    漱了口**黛躺回床榻之上。


    “我好累。”


    “我想睡了。”


    明月将被子覆到她身上时她柔声道。


    像是说给明月听的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明月听了鼻酸软着嗓音哄道“累了就睡吧


    “一切都会好的。”


    **黛阖上了眼也不知道是不是暗示起了作用。


    她竟真的睡了过去到天明才悠悠醒转。


    她起身像往常一样用了早膳。


    没人和她说外面的事儿她也不问。


    就在明月以为她是真的不会再管季与京时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明月给我拿件披风。”


    明月连忙应诺。


    忙活一阵**黛在明月的陪伴下出了房。


    自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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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岭东第一次。


    兜兜转转她来到了季与京面前。


    在雪中站了一夜若不是他内力惊人可能早就冻死在雪地里了。


    可即便有内力他也是冻得脸白唇紫。


    **黛看在眼里第一次对他生出了恨意。


    “季与京你爱作贱自己我管不了但你能不能别在我的宅子外?我担不起害死你的罪名也不想担。”


    季与京看着终于出现在他触手可及地方的姑娘嘴角费力地勾了勾


    “**黛我和你说过养出我的贪欲不是什么好事情。”


    “这贪欲是你养出的你就要负责。”


    他不同意和离死也不会同意。


    **黛被激怒“那你冻死在这里你**我就不用负责了。”


    “和不和离也就无所谓了。”


    话落急促转身却不想头晕目眩。她试着稳了稳没能稳住身体朝前栽去。


    季与京心惊催速将她抱在怀中。但他身上凉透了根本不敢抱紧她。


    “将军将小姐交给我吧。”


    说话间明月将**黛抱起。


    季与京掌心将空时他下意识地想要留住些什么手指朝着掌心的方向僵硬蜷动。


    可他知道不能。


    黛黛病了他说过要好好照顾她他没能做到。


    他没能做到。


    明月抱着**黛朝宅内而去慕璟去唤了大夫。


    季与京缓过神后沉寂地缓慢地朝着林宅而去。


    这回没人再敢拦他。


    形势到了眼下这个地步再遇阻挠季与京怕是不会再客气。若注定要屠一些人才能留在**黛身边那他会毫不留情地屠尽。


    季与京再度进了**黛的寝房。这是他和她的家里面有他们最甜蜜的记忆。温暖香甜到处都是她的气息。


    他站在离床榻丈余的位置盯着大夫为**黛诊治。


    她虚弱的样子就像刀一刀刀剐着他的心。


    虽然不见血却让季与京第一次对疼痛有了概念。


    眼中有泪漫出一瞬跌落在地。


    许是察觉到了异响明月犹豫了片刻踱向了季与京


    “将军去换身衣裳吧。您就是不担心自己身体也想想小姐。”


    “她一直在担心您。”


    季与京听进去了微微颔首。取了衣裳独自去了后院。


    再回来他一身温暖洁净大夫们已诊完。


    怕影响**黛休息几人来到了外厅。


    “将军夫人没什么大碍。”


    “那为何会晕倒?”


    “过于疲倦寒气入体。再加上焦虑强压夫人身子骨本就不是多好的种种隐忧叠加便是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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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莫要再刺激夫人了,给她一个清静安宁的环境养养神。


    慧极者,泰半高敏。


    同一件事,旁人看到三分便觉得是尽头了。慧极者,能看到十二分。


    事事如此,太累了。


    对身体和精神都有拖累。


    季与京应了声,“今夜可需服用什么药物?


    冷大夫:“刚给夫人服过安神丸和驱寒汤了,今夜不用了。但夜间一定要注意体温,怕发热太过。


    季与京:“回去休息吧,有事儿我再唤你们。


    众大夫离开。


    季与京回到寝房,对明月说,“你也去休息,今夜我来照顾黛黛。


    明月看了**黛一眼,虽然有些不放心,但还是顺着季与京的意思离开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自古如是。


    寝房恢复到季与京熟悉并喜爱的模样,只有他和**黛,这是无人能介入的亲昵。


    他踱到床边,随后侧躺在她身旁。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薄唇落在了她的额心。


    两个人都太累了。


    如今鼻翼间是熟悉的气息,被窝温暖。一夜安眠,到天光。


    翌日近午,**黛才醒转。


    眼睁开,就瞧见了一张不讨喜的脸。


    烦得很。


    翻过身,背对他。


    季与京躺在床榻旁的躺椅中,目光一直停在她的身上,自是没错过种种动静。


    他起身,来到床榻旁。坐定,大手落在了她的额心。


    **黛拍开他的手,“不要动手动脚。


    季与京知她没有发热,心安了不少。他将手拿开,随后起身去后厨取了药。


    **黛还没清静会儿,他又回来了。


    “……


    本想不搭理他的,结果被他连着被抱起。脸对脸,呼吸相互浸入,须臾,便已掰扯不清了。


    **黛冷着小脸,“季与京,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要和你和离,我不喜欢你抱我。


    季与京的声音寡淡如水,“我不同意。


    **黛:“那你先出去,我会尽快拿到允准你我和离的圣旨。


    季与京:“不瞒夫人说,在今日之前宋青梧那老东西已经唤人给我带了四道圣旨了,我全给烧了。


    言下之意,再多一道圣旨结果也是一样。


    **黛气到语噎。


    这天下,就没人能治季与京这混蛋了吗?


    “滚!


    “夫人把药喝了,我就滚。


    “空腹不能喝药,我要喝汤。我要明月。


    “汤我也拿来了。


    “……


    **黛从未见过一个人像季与京这么烦人。


    还拗不过。


    只能被他盯着,挨个喝了汤和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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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吃完,口里还苦着,“你可以滚了。”


    季与京:“那夫人先歇息,我晚上再来。”


    **黛:“……”


    没事没事的,晚上不让他进门就是。


    季与京一走,明月回到**黛身边。


    **黛便对她说,“晚上不许姓季的进来。”


    明月听到这话,想笑,但又不能够。


    只能强忍,“诺。”


    但拦不拦得住,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林二姑娘都拗不过的人,其他人就更不可能了。


    如今寒冬,未到酉时,天就黑透了。


    明月去拿药,便再未回来了。


    但药到了,被季与京端来的。


    **黛懒得再和他拗,飞快喝完,药苦都不怕了。


    “喝完了,你可以走了。”


    季与京收妥碗,又伺候她漱口。完了自己洗漱,躺到她身边。其间,一句话没有说。


    躺倒黑眸轻阖,便再没动静。


    **黛:“……”


    气到撕扯他的衣服,想拽他起来。


    再不济,也能吵烦他。


    结果他似山,纹丝不动,累的只有她。


    到底有没有人来收了这男的?


    没有了。


    放眼整个浔国和周边诸国,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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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床上生了会儿气,**黛决定不折腾了。


    钻进了被窝里,背对着他,阖眼睡觉。


    他愿意送上门做暖床她就接着,横竖什么都做过了,她不亏。


    再如何恼他,信赖和爱意未消逝半分。


    躺下没多久,**黛便又沉沉睡去。


    而那“睡死”的男人又睁开了眼睛,侧过身,扶着她平躺。他定定地看她,时间无声流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也睡了过去。


    他的手搭在她的腰间,是护佑,也是控制。


    熟睡,他也在怕他的视野里再无瑰丽春意。


    夫妻二人僵持了三日,和离之事儿没有任何进展,两个人的状态倒是好了不少。他们就好像彼此的万能药,药到病除。


    这一日傍晚,季与京盯着**黛喝药时,明月惊喜来报,“小姐,夫人和表少爷来了。”


    **黛面露喜意时,明月又对季与京说,“将军,您的朋友昭宁也来了,他托我问问您现在方便喝两杯吗?”


    闻言,季与京和**黛齐齐怔住。


    过了好一会儿,季与京才找回声音,“你说谁来了?”


    明月:“您的朋友昭宁。在皇家诛杀岭东籍平民的前一夜,昭家一家三口随着夫人和大少出了帝都。”


    “是侯爷的意思,侯爷觉得时局混乱将军的朋友留在帝都不安全。”


    泼天的惊喜,让季与京鼻酸眼热。


    他也不管**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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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不会恼,将她抱入怀中,“黛黛,昭宁没死,昭宁没死。


    **黛比谁都知道昭宁活着对季与京有多重要。


    若两个挚友都死于虐杀,无论他看着多么正常,他都有缺。这缺口,再不可能弥补了。


    这样的时刻,她没有推开他。


    待到他的情绪缓和了些,才冷声道,“我自己会喝药,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明月,娘亲和表哥他们在哪儿?快请他们进来。


    “诺。


    季与京:“你留在这陪黛黛,我去请。


    季与京到了前院,正好和放妥行李从客房出来的卓舒明卓鑫和昭宁撞见。


    默默对视片刻,双方都笑了。


    季与京邀了卓鑫昭宁去喝酒,卓舒明独自去了**黛的寝房。


    **黛一看见娘亲,顿时眼湿湿。


    卓舒明坐到床边,伸手将女儿抱住,


    “别怕黛黛,娘亲在这里。


    听到这一句,**黛眼中的泪雾凝了珠,一颗颗滚落。哭了好久,泪水浸湿了卓舒明的衣裳。


    卓舒明任由她哭,先前明月有同她说道近期种种。


    自家乖宝已经做得很好了。


    等到哭声停歇时,卓舒明才将她推开,明月适时地递过来一条干帕子,卓舒明轻柔地擦拭泪痕。


    “哭过,这事儿便揭过了。那一片图我们留着也没什么用,给季与京比给其他任何人都好。若真有宝藏,娘亲跟你保证,他定会留四分之一给林家。


    “你担心他的安危娘亲能理解,但脾气上头闹和离,娘亲不支持你。


    “娘。


    “喊一百句娘也没用。季与京现在可是香饽饽,多少世家盯着想将女儿嫁过来,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和离之后,他未来有多少女人都和你没关系了,你乐意啊?


    **黛默不作声。


    她不乐意。


    她不许别的女人碰他。


    过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娘亲,你偏袒他。


    卓舒明气笑了,“小没良心的。


    一个将**黛困死的死结,被卓舒明三两下解开了。母亲轻松而笃定的态度,给了**黛一种这事儿其实很小很容易解决的感觉。她只是太在意季辞在钻牛角尖,等情绪过了,她就会好了。


    那压在她脑海和心间的“顽石被抹去,她开始变得轻松,由内而外的。


    等到**黛沉睡,卓舒明才离开。


    一出小院,发现季与京已经站在门口了,看那样儿,不是刚来的。至于多久,卓舒明没打算问。


    她笑道,“黛黛睡着了,我和你聊几句。


    季与京点了点头。


    两个人去到了**黛常待的花厅,也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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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常待,这里会彻夜亮灯。临时过来坐坐,也方便。


    坐定,季与京先开的口,“母亲,这次是我的错。”


    卓舒明:“你倒也没必要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若我知晓的情况都是实情,这事儿错不在你。但小季,黛黛的反应也在情理之中。”


    “季辞知道。”


    卓舒明摇了摇头,“你不知道。”


    “若只是失去一个相处了不过半年的丈夫,黛黛或许会难过,但绝不会失态至此。”


    卓舒明的话如飓风刮动季与京的心湖,波浪骤起。


    “母亲这话是何意?”


    卓舒明:“林季联姻,照着老爷子的意思要嫁过来的是青雾。即使她和苏四的事儿闹到


    老爷子那里去,老爷子也没想过让黛黛嫁来岭东。”


    “林家有钱有势,又受圣宠,和岭东生出嫌隙这事儿虽大,但也不是没有办法抹除。”


    “可黛黛说,她愿意代姐姐嫁到岭东。你可知原因是什么?”


    没等季与京回应任何,卓舒明便将答案放在了他的面前,“因为黛黛说,季与京是她心悦的郎君。”


    嫁到岭东,她是心甘情愿的。


    “季辞,黛黛嫁到岭东,从来不是林家的权宜之计。”


    “那是黛黛的心之所向。”


    季辞不仅是她的夫君,还是她的初心动。


    这番话似惊雷阵阵,轰得季与京脑海里嗡嗡作响。他僵坐在那里,时间仿佛在他身上静止了。


    而卓舒明的话还在继续,“和你说这些,只是提醒你未来行事再谨慎些。你不要觉得受点伤是小事,打仗哪有不受伤的,黛黛的反应过大了。”


    “你受的伤,都会伤到黛黛。这次她或许是脾气上头和你闹,那下次呢?下下次呢?说不定哪次,她就真不要你了。”


    “现在你就遭不住了,就别提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