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黛黛,权力场从来没人说……

作品:《春凉香近

    夜深人静时,有人进了宋云彦的和宁宫,赫然是不愿放弃挣扎的宋云华。他还是中午入宫时的那身衣裳,干净未染尘埃。可他的神色冷沉,一眼便能瞧出心里装着事。


    兄弟二人,谈不上亲近,但也不是仇人。


    见了面,也能拉扯几句。


    是以侍卫过来说三皇子求见,宋云彦并未回绝。


    宋云彦的宫殿又大又空,但许是燃了暖调的香,倒也不觉得冷清。


    两人倚着茶榻而坐,内侍给上了茶。


    “三哥是有口福的,这可是才从黛黛那儿拿回来的好茶。


    “就这一点,其余的全给我娘了。到了她手中,想再抠出一点就难了。


    宋云彦一提到**黛和娘亲,话就多得不能行。


    宋云华笑容和善,“那我定要尝尝了。


    话落,宋云华端起茶盏,太烫,吹了吹。


    热息漫开时,他轻抿了两口。


    “一种花儿?


    宋云彦现学现卖,“揽草,安神的,夜里喝极好。


    宋云华:“黛黛说的?


    宋云彦:“是啊,黛黛可能是花仙转世,她总能发掘出奇奇怪怪花草的妙用。


    太香了。


    宋云彦自己也没忍住,拿起茶杯喝了两口。


    喝完,总算记起问宋云华找他的因由。


    宋云华:“四弟,三哥想求你帮个忙。


    他想见**黛,只有她有可能叫停民众议政计划。


    亲兄弟,说“求太重了。


    宋云彦顿时正经起来,“三哥,你先说说看,我尽量帮。若是不能,你也别怪我。


    “可是安乾商行那事儿?


    宋云华微微颔首,“是。


    宋云彦拧着眉,“这事儿我不能帮。


    “哥,你可知安乾商行牵扯的是什么事儿?


    “是逼良为娼!今次闹到这个地步,若不严惩,以后这种情况只会更严重。


    “长此以往,民心丧失民愤疯涨,这损的是江山根基啊。


    “就是赵均是你的舅……


    话没说完,宋云彦自个儿停住了。


    他看着宋云华的目光变了,难以置信中裹了失望。


    “安乾商行的事,不会也有你的份吧?


    宋云华不吱声。


    在宋云彦看来,这就是默认。


    他整个人像是被点燃了,一瞬间面红耳赤,“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了钱?


    “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宋云华的精气神像是被诡秘的力量抽走了大半,冰冷木然。


    过了好久,他才找回声音,很轻,如雪落下。


    “云彦,我和你不同。贵妃娘娘多年来盛宠不衰,岑家在南部是有名字的富豪,你生来就有仰仗


    恭喜你可以去书友们那里给他们剧透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


    “再加上未来林家家主和未来季夫人的支持和爱护,种种因素使然,未来你就算不是太子,也能安稳地做个富贵闲王。”


    “我不行的。”


    “你也是皇子,你怎的不行?”


    宋云华听到弟弟的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良久没能说出一个字。


    宋云彦也未再说话。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够。


    他从宋云华的眼中读到了悲凄,这种悲凄像是从骨头里渗出来,根本做不得假。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皇子,仍会有这种能刺穿骨头的悲凄。


    时间一寸寸掠过,宋云华破开了兄弟间的沉寂,


    “云彦,你不知道吧?”


    “在我十三岁之前,我娘每隔几天就会被叫去中宫为皇后洗贴身衣物,给她烧水沏茶,清扫中宫的落花和残叶。”


    “这……”


    皇后是不是有病啊?


    宋云彦下意识地想咒骂,然而才开了个头,他就清醒了。


    骂声骤停。


    宋云华得以继续,“洗了晾干,下次再去时又当着她的面烧掉。”


    “我娘递到她手边的茶,十杯要砸八杯,剩下的两杯也都是放凉,一口都不会碰。”


    只因她曾是这宫中品级低微的婢女,她就不配得到幸福是吗?


    ……


    情绪找到了出口,如潮浪向外涌,太过猛烈了,宋云华不知该如何停。


    什么都说了,可音量却是越来越低了。


    近乎微无时,他停止了回忆,对着宋云彦笑了笑:“四弟,这就是你心中温馨和美的皇家。”


    “我要是能选,我是一息都不想待在这肮脏恶毒的地方。”


    “可我逃不开,那我便只能斗。”


    “只要我够强了,娘亲便不会再受委屈。”


    宋云彦听完:“那你也不能祸害别人家的姑娘啊?”


    “你这样,和皇后又有什么分别?”


    “齐妃娘娘知道该多伤心啊?”


    宋云华眼中悔意一闪而过。


    “可惜我……没有回头路了,民众议政计划启动了,最高层面介入,迟早会查到我这里。”


    宋云彦急得抱头。


    他现在都恨死皇后那毒妇了,害这个欺负那个,哪儿有一点母仪天下的样子。


    沉寂持续了近半盏茶的工夫,宋云彦忽地抬头,一脸认真,


    “三哥,我们去找父皇,将过去种种道明再诚心认错。”


    “有多少罪孽背多少,我们姓宋的,不带怕的。”


    “哥,别怕,我陪你。”


    当夜亥时中,两位皇子跪在了帝宫门口。


    肖祺听到消息,赶忙出来瞧。瞧完,眉一拧,脚步加快。


    到了两皇子近处时,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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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位殿下这是在做什么啊?快起来有话好好说。”


    宋云华对着帝宫磕头磕了一下又一下


    “父皇儿臣有罪请父皇责罚。”


    宋云彦这时嚷开了“这事儿和父皇脱不了干系三哥该罚父皇也要罚。”


    大逆不道的话险些把肖祺吓晕过去了


    “我的小祖宗哟你怎么什么都敢说啊?”


    宋云彦:“我说的都是实话父皇就是站在这儿我也这么说。”


    肖祺:“……”


    这浑小子怕是只有陛下和贵妃娘娘能收拾了。


    没法子只能返回宫中禀报陛下。


    临走前冲着两人沉沉叹了声。


    肖祺走后宋云华直起身来他终于敢确定弟弟是真心在帮他。


    但他没有道谢只是笑道“这么勇猛的吗?”


    宋云彦:“一般般。”


    “比起黛黛我这算不得什么。但是三哥以后千万别这样了。别人我不敢说你能找我商量我虽能力有限但我有人。”


    “天大的事儿都能给你抹平了。”


    在这一刻宋云华觉得这个家也不至于烂透了。


    至少他还有个弟弟。


    “呵……”


    帝王听到肖祺的禀报气而反笑。


    “叫那两个逆子进来。”


    半晌后宋云彦和宋云华来到了帝王寝殿。


    一进来就麻溜地跪好了。


    帝王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掠过须臾后停在了宋云彦身上。


    “刚不是叫嚣得很大声这会儿没声儿了?”


    “一个成了年的皇子犯了事儿爹都要背?”


    这话让宋云华明白帝王已经知道安乾商行他也有份参与的事儿了。


    他不由双手伏地脸贴于上。


    宋云彦侧眸看了哥哥一眼又对上了帝王的目光“三哥做错事三哥该罚。可您知道三哥为什么会这样吗?”


    “有谁按着他的脑袋去贪吗?”


    “有的。”


    在这个顷刻宋云彦一贯的漫不经心消失了。


    “一个家父母


    孩子各有权利义务。孩子该努力向上该孝顺父母父母有义务维护家庭和美。”


    “可您没能做到。”


    “您对皇后娘娘的放任助长了她的霸道让她不断地欺辱没有仰仗的齐妃娘娘。”


    “就我说三哥已经很好了


    帝王听完沉默了好一会儿


    “说说都受了哪些委屈?”


    宋云华没能即刻回应他尝试过可嗓子眼像是被砂石堵住了每一次尝试都能磨出钻心的疼。


    帝王没再催他。


    宋云彦也舍不得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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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他的情绪和缓,将先前对宋云彦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父皇,儿臣知错了。”


    “儿臣真的知道错了。”


    “儿臣愿意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帝王像是没瞧见他的激动,冷漠道,


    “这些年,你们可曾想过同孤说道此事?”


    没有。


    人人都在揣度他的想法,自以为是地预判他的决定。


    没苦硬吃,到头来又觉得委屈了。


    只有宋云彦这匹野马,莽撞归莽撞,但总归是将他视作父亲。


    思绪悸动时,帝王看向宋云彦,“换了你你说不说?”


    宋云彦背脊挺得笔直,“换我,我能拎刀砍她。”


    帝王嫌弃地摇了摇头。


    “来人,将这两个逆子拖到正信门,各打三十大板。”


    “谁敢留情,孤摘了他的脑袋。”


    二个皇子被带走后,帝宫重归平静。


    帝王深夜又召了一人,银盾军三桐。


    帝王对三桐下了一道指令:“你去见赵均,告诉他:靠着孤享了这么多年福,该还了。”


    言外之意:安乾商行之事,到他那便是终点。”


    两日后,礼部主官和肖祺带着两道圣旨到了林家,林家两个姑娘的婚事终于定了下来。


    这时候,民众议政计划已号召了近六千名民众签名支持。


    成面大增。


    波澜过来,一切向好。


    林言森亲自给来宣旨的人儿送了赠礼。


    是一些金器,大小不一,但精致程度都是一样的。


    临走前,肖祺对林言森说,“陛下想单独见见二姑娘。”


    顾及林言森的情绪,他多说了一句,“别担心,就是说说话。”


    “很快黛黛就要出发去岭东了,陛下也舍不得。”


    林言森的心这才安了些,“多谢公公提点。”


    翌日清晨,日光柔和,色调偏冷。


    可撒在人身上,久了,也会生出躁意。


    **黛在宫人的引领下,进了御书房。


    从正信门到御书房,不短的一程,**黛走得是小脸泛红,背脊隐隐冒出汗来。


    给她带路的宫人是个小太监,长得眉清目秀,人也活跃和善。


    到了地方,看她小脸透着红,关切问道,“姑娘累了吧?”


    **黛回以轻笑:“有点儿,不过没事,权当锻炼了。”


    小太监:“那姑娘进去吧,愿姑娘诸事顺利。”


    **黛微微颔首,站在原地缓了片刻,随即进了御书房。


    门口禁卫布防,却不曾有人拦她。


    “陛下……”


    **黛瞧见帝王,便准备行跪礼。


    还没来得及,便听帝王说,“黛黛,免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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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和慈爱的语气,仿佛他不是帝王,只是家中的一位长辈。


    “肖祺,赐座。


    话还没落全,肖祺便搬了张凳子放在了帝王书案面前。


    **黛躬身:“多谢陛下。


    随后又看向了肖祺,“多谢公公。


    肖祺朝她笑笑,“这是奴才该做的,姑娘请坐。


    **黛按住裙摆,优雅坐定。


    帝王凝着她,笑容依旧亲和,“黛黛可知孤今儿为什么会召你进宫?


    **黛:“黛黛愚钝,猜不着陛下的用意。


    “是吗?


    “那黛黛是如何想到启动民众议政计划的?


    还带着帝都的世家子弟去造势。


    起先,他虽说放任了计划的推进,但他同样也没阻止三皇子等人。


    针尖对麦芒,胜负对半开。


    却是没想到**黛又出奇招,安乾商行一系连一夜都没顶住。


    **黛闻言,脸上的笑容一瞬淡去。


    沉默了片刻,她柔声回说:“这次,是黛黛过激了。


    “但黛黛绝无私心,只是想为同自己一般大的小女郎谋个安稳人生。


    话到这里,**黛忽而站起身,向帝王叩拜,“黛黛知错了,求陛下责罚。


    帝王这次没阻止她跪拜。


    她话落,又晾了她片刻。


    什么意思,帝王没说,但**黛一清二楚。


    帝王是在告诉她,这次就算了,下次若再犯,就没那么容易了结了。


    “起来吧。


    “谢陛下宽宏。


    **黛重新坐定。


    帝王随后将话题带到了她和季与京的婚事上。


    “黛黛,你远嫁岭东人生地不熟,多些自己人总归是好的。


    “孤准备派几个利索处事经验也丰富的老嬷嬷和婢女随你一道前往岭东,你觉得如何?


    同时去的,还有一队银盾军。


    数量取了个吉利数,88。


    **黛闻言,心绪悸动。


    她心知这份恍若偏爱的恩赐其实是监视。


    帝王终究忌惮季与京,担心这场联姻之于他是“如虎添翼。


    面上,她却只是轻柔笑笑:“多谢陛下着重。


    还来不及说其他,帝王又开口了,“那就带着吧,总归是有用处的。


    **黛明白帝王是铁了心要她带着这些人前往岭东了,只能应下,以一种乖顺的姿态。


    帝王看她这般,脸上终有笑意浮出。


    可这些,仍不能让他全然满意。


    他试探询问,“黛黛,岭东到底不是什么好地方。未来你和季与京若是有了孩子,将长子送回帝都教养可好?


    又是询问的语气,仿佛这件事存在商量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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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黛清楚,没有的。


    倘若她和季与京有了孩子,长子定是要送入宫中的。


    再不然,就是养在林府,囿于帝王触手可及之处。


    极短的时间里,**黛的心,凉透了。


    这也是她第一次近距离地感受到无上王权带来的压迫感。


    不动声色间,便能将人压死。


    她出身浔国最强盛的世家,父亲乃一品王侯,都没有一丝反抗的余地。那其他人呢?


    强行地敛了心神,**黛清浅笑笑,“陛下,现在说这个会不会太早了?”


    “再则就是有了孩儿也不是黛黛一个人的,黛黛需和夫君商量。”


    柔和话音在御书房内漫开,剥不出一丝怒意和反抗的意味。


    **黛给人一种感觉,她在讲道理,仅此而已。


    而这些道理,都是人之常情。


    帝王越过了,都有仗势欺人之嫌。这个人,还是他看着长大的黛黛。


    今儿这般,足够了吧?


    帝王定定地看了**黛一会儿,终于牵唇笑了。


    “黛黛说得对,现在说这些太早。时候到了,再说吧。”


    聊完这茬,帝王似意尽了。


    他对**黛说,“都进宫了,就去贵妃那里走走吧,以后这样的机会不多了。”


    **黛站起身来,朝着帝王躬身:“那黛黛去了,多谢陛下今儿的赏赐。”


    帝王大手一挥,**黛微折着腰身,**着走了几步。


    离书案远了,才转过身来,阔步离去。


    肖祺跟着她出去了。


    踏出御书房的门槛,阳光迎面拂来。


    暖意馥郁,却也没能消融**黛心间的冷意半分。


    肖祺将她过于沉闷的意态看在眼里,不由笑了声,“姑娘别往心里去。”


    “陛下他只是……”


    **黛冲他摇了摇头,让他不要将话说出来。


    在这座皇城之中,话越少越好。


    最好,能够摈除情感。


    “公公,有缘再见。”


    她笑着,由衷而柔和。


    她虽惊于帝王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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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术,却也能理解。


    倘


    若这偌大江山是她的,诸雄和皇子皆觊觎。


    她日日沉浸在江山会被夺走的惊惧防备中,久而久之,她也会疯魔不再相信任何人。


    “有缘,再会。”


    **黛依循圣意,随着宫人去往贵妃寝宫。


    不紧不慢一盏茶的工夫,终是抵达。


    在门外,就听到贵妃娘娘的声音。


    她的声线较之寻常响亮了许多,透着嫌弃:“这就是你所谓的认真读书了?几门课程,就只有一门合格的。给你合格的这位老师还是皇宫学堂公认的老好人,他在宫里教书近四十载,就没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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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谁不合格。


    “成绩都这样,还好意思到你父皇跟前闹,瞧瞧被打成什么猪样了?


    “宋云彦,我每日给你吃好的喝好的用好的,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你要是读不进书也可以,赶紧成亲生子,那我也算你进了孝。结果你连媳妇儿也找不到?


    生你何用?


    随后,宋云彦辩驳的话音传来:“娘,你仔细看看这成绩单好吗?考核分数都是很高的,我就是老爱逃课。


    “哎哟喂,你还知道自己老爱逃课啊?你不会还觉得自己很聪明吧,经常逃课也能通过中期考核?


    他一开口,娘娘好像越发生气了,又是一顿尖锐输出。


    再激一番,就要动手的阵仗。


    **黛决定救救四哥,她请身后的宫人代为通传。


    当那小太监踏入殿内,一如她想的那样,内里的声浪消停了。


    “黛黛,你怎的来了?什么时候进宫的?


    宋云彦亲自出来迎的,走路的样子很滑稽,可他眉眼盈笑,整个人呈很纯粹的暖调。很明显,先前那激烈的责骂并没有给他造成什么影响。


    “陛下召我入宫,给了我好些赏赐呢。**黛避重就轻地说道,轻松自然的意态,以至于宋云彦以为是真的。


    他引着**黛往殿内而去,同时好奇地问道:


    “都是些什么好东西,说给四哥听听。


    **黛一本正经:“那不能告诉你。


    随后反问他:“听说你被陛下打板子了?犯了什么事儿?


    宋云彦:“那不能告诉你。


    这话出口,两个小的齐齐笑出声来。


    两人相携进了殿,只见岑贵妃倚着一张小圆桌而坐,慵懒又优雅的意态。


    李嬷嬷在张罗泡茶,热水滚过茶叶,一股清幽茶香氤氲开来。


    “黛黛,过来坐。


    “多谢娘娘。突然前来,可有打扰到娘娘?


    说话间,**黛和宋云彦已经来到了小桌旁,各占了一方。


    区别在于,一个坐着一个站着。站着的那个屁/股还疼呢,根本坐不了。


    岑贵妃笑着对**黛说:“说什么胡话呢?黛黛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没打扰这一说。


    宋云彦夸张哇哇叫:“这一对比,也不知道谁才是亲生的。


    **黛觉得这话荒唐得紧,哑然失笑。


    岑贵妃看着他,目光中满是嫌弃:“你要是能有黛黛一半省心,我能对你好到天上有人间无。


    宋云彦:……心道,那还是像现在这样吧,反正也习惯了。


    面上,沉默是金。


    岑贵妃也烦他了,“走吧,本宫想单独和黛黛说说话。


    宋云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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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想听,我不能听?”


    岑贵妃:“是,你不能听。”


    “李嬷嬷,带他去太医那瞧瞧。”


    “诺。”


    又是一阵闹腾,但狗崽子哪里拗得过贵妃娘娘?


    他只能随着李嬷嬷去太医院。


    他们走后,岑贵妃又屏退了左右,偌大空间里只剩她和**黛二人。


    “今儿,不顺利吧?”


    一片静谧中,岑贵妃先开了口。


    **黛:“嗯,但能理解。”


    岑贵妃伸手摸了摸**黛的发鬓,慈爱明晃晃显出:“黛黛,理解并不意味着要接受。听静姨一句,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不要想生小孩的事儿。”


    “你不会想自己的孩子成为下一个宋云华或是宋云眠的。”


    “一定要记在心里。”


    “知道了静姨。”


    岑贵妃笑了,妖娆风情悄悄浮现,“不要信母凭子贵那一套,事实一再证明,母强子女才有机会上桌。”


    “黛黛,权力场从来没人说过只准有男人。”


    **黛以前觉得岑贵妃是这皇宫内苑最艳丽的花,当然现在也是,但又不仅仅是。


    她忽然意识到她好强大。


    在皇后重压之下,她护住了自己让宋云彦安稳快乐长大让家族有了护佑。困于深宫多年后,她仍能说出“权力场从来没人说过只准有男人”这样的话。


    “娘娘,您可曾想过另外一种人生?”


    “权力场中,有您的位置?”


    岑贵妃:“没有。”


    话落,她停歇了数息,“以我的能力,我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但黛黛,你不同。”


    麓花节刚过,浔国西南主城孤云城还残留着节庆余韵。


    街头各色彩带随风摆荡,街尾食肆小档还在卖麓花糍和蜜糖,民众徜徉其中,无不笑意盈面。


    总而言之,是极为松弛愉悦的氛围。


    然而位于孤云城最繁盛处的霍家宅邸却不是这样。


    那些在土楼前被季与京屠戮的死士回到了霍宅。


    仓冷被诛,属下仓勋和仓鹤顶上,来向霍家大少霍延瀚复命。


    一进议事厅,仓勋和仓鹤便折腿跪了下来,双手贴地,脸亦是。


    “我等办事不力,请大少责罚。”


    霍延瀚出奇的冷静,“仓冷呢?**?”


    “你等乃我霍家拔尖的高手,出动近百人,竟无法带回李永灿那个老东西?”


    仓勋:“我们……”


    我们甚至连裕永老人的面都没见到。


    这话,仓勋想说又不敢说。


    犹豫过后他选择了略过这茬,直接道,“我们遇到了绝顶高手。”


    霍延瀚闻言嗤了声,“谁?”


    “这世上还存在以一敌百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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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百人,还不是普通兵士。


    是经过严密训练,苛刻选拔的死士。


    仓勋:“我等不知,但那人离开前让我们带话给家主。”


    霍延瀚:“什么话?”


    仓勋:“他说很快会来找家主。”


    公然向他孤云城宣战,又有以一敌百的战力。


    张祺远,玄知,慕清槐,吴庭善,刘同安,季与京。


    一个个名字从霍延瀚脑海中划过。


    若是遇到他们其中之一,倒也不能怪仓勋等人。


    恶修罗,谁撞见都得不到好。


    “起来吧。”


    仓勋和仓鹤循令站起身来。


    霍延瀚持续下令,“厚葬仓冷等人,有家人者,给予适当的安抚。”


    “谢大少。”


    “出府之前,去找煌师傅绘制那人的画像。”


    “诺。”


    两盏茶的工夫后,煌师傅去见了霍延瀚,手里拿了一卷画像。


    彼时,小厮才送了盏茶到霍延瀚的面前。


    不用掀开茶盖,裹了茶香的热息都是不停地通过孔隙往外冒。


    是西南名产,绿琉璃。


    隔着带香的茶息,霍延瀚看向了煌师傅,第一句话是,“是谁?”


    煌师傅走近了些,朝着霍延瀚,“大概率是季与京。”


    “他以刀疤伪装,明面上又很少出岭东,仓鹤等人不认识太正常了。”


    季与京?


    霍延瀚无声咬字,末处,意味莫名地笑了声。


    “杀我霍家这么多的亲卫,让他拿什么抵好呢?”


    停顿须臾,他又说,话音透着森冷:“不如就拿林二姑娘的命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