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一身野骨,只手控岭东。...

作品:《春凉香近

    第3章第3章


    【一身野骨只手控岭东。】


    那是**黛第一次听到“季与京”这个名字。自那天起季与京成了**黛的武艺教**在卓府住下了。


    翌日辰时二表哥卓鑫拿了张单子过来寻**黛。这单子是季与京给的里面详细列明了**黛一日的必学必练。


    娇娇儿看完直皱眉。


    这也太多了?


    这季与京是想将她训练成武林高手过些年好去竞夺武林盟主?


    卓舒明本在一旁悠闲喝茶瞧着自家乖宝那比喝药还要愁苦的表情轻笑出声“鑫儿将那单子拿过来给姑姑瞧瞧。”


    卓鑫欢喜得有点**道“诺。”


    卓舒明拿到单子仔细瞧了她不由喟叹“这教**的字倒写得不错。”


    随后看向卓鑫“听说是岭东来的?”


    卓鑫略微颔首:“是祖上几代都是农户家贫得很。如此还能练出这样一手字武艺又十分的精湛真心叫人佩服。”


    “人也孝顺……”


    卓鑫对季与京的好感根本掩不住一提到他话多得不能行。


    卓舒明听完:“事了后多付些银钱给他。”


    卓鑫当即应下:“回去我就同爹爹说。”


    看着娘亲和表哥旁若无人地聊着对那严苛的教**好似满意得很


    她面朝卓舒明和卓鑫的方向“日日这么练你们也不怕黛黛累倒?”


    卓鑫不知如何回话干脆闭了嘴。


    卓舒明则是眉眼盈笑“我瞧着这季教**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照着他的来说不定就将我们风一吹就倒的娇娇练成铜皮铁骨了呢?”


    **黛:“……”


    娘亲变了。


    卓鑫看着妹妹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兀自生闷气的娇气样儿不由笑出声来。


    心中还在暗忖:妹妹能不能练成铜皮铁骨暂时还不知但被季与京这么一激她明显有精神了许多。


    如此甚好。


    家里人在让**黛习武强身健体这一事上意见高度统一拗不过就只能照着季教**的单子执行了。


    从这一日开始**黛跟着季与京习武。


    早晚各一次每次半个时辰。


    最开始他只是带着她跑步慢慢地他会教她打拳教她如何防身。


    他会对她说:小姐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郎学习能力很强。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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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会在她累了不肯再跑时停下来等她,有些时候,等待的时间是很漫长的,可她从未在他脸上瞧见不耐。


    **黛觉得,季教**其实是个极好的人,但这一句小小的人儿始终未诉诸口,只因知晓少年生性别扭,赞他是好人,他说不定还恼了。


    如此,还是少说一句好。


    日子充实易过,不知不觉,近一个月过去了。这一日早晨,**黛像往常一样起身就换上了裤装。用完早膳,稍作休息,她就要去习武了。


    然而她并未等到季与京。


    卓鑫慌忙而来,对卓舒明和妹妹说道:“季与京的母亲情况不太好,这几日他就不来了。”


    “一是担心母亲,二是怕自己身染病气冲撞了黛黛。”


    半个月后,季与京才再度现身卓府。


    他是来辞行的,最先见的那个人是**黛。在初见的那个湖边凉亭中,两人面对面而立。


    这回,是季与京先开的口,“对不起,立了约却没能好好教你。”


    认真说起来,他该感谢眼前这位小女郎的。若不是她选中了他,他凑不够为母亲请名医的银子。那日病急,母亲说不定就去了。


    **黛费力地挤出一丝笑,“没事的,其实我并不是那么爱习武。”


    她没说谎,可在她即将解脱的这一刻,她鼻酸眼热,根本抑不住。


    季与京将小女郎的低落看在眼里,心蓦地一软。停顿须臾,他从袖袋里摸出了一包东西。


    用牛皮纸封住的,瞧不清里面装的什么,他将这包东西递到了**黛的面前,“给你的。”


    “云辛馆的糖球。”


    云辛馆售卖的东西,价格贵到离谱。就拿他手中的这一小包糖来说,所花的银钱都够他和母亲吃喝一个月了。但他还是买了,答谢,也是致歉。


    “愿小姐往后余生甘甜如糖。”


    云辛馆,**黛再熟悉不过了,她的零嘴除了府中厨子做的,大都来自那里。它的价格,她比谁都清楚。对于季与京而言,无疑是奢侈品。可他还是买了,递到了她的面前。


    **黛忽然又有点开心了,眼前种种让她觉得,如此结局也算圆满。


    她接过了那包糖,随后将自己身上的一块玉饰拽了下来,径直递到了季与京面前,“这是我的回礼,愿哥哥未来平安顺遂。”


    话落,像是怕他拒绝,她没有任何拖怠地补充了一句,“不许推拒。你我也算师徒一场,这是你该得的。”


    季与京收下这份“谢师礼”,随后离开了卓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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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步子又大又快也再未回头看。之于他南部只是他不得已要来的地方。而这卓府以及他曾教授过的小女郎都只是这段行程中的小插曲。待到他离开南部全部都会成为过去或忘却或尘封。


    那时候**黛也觉得这一别就是两人缘分的尽头。八月底她同娘亲姐姐回到了帝都日子照常过她想起季与京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一晃几年过去了。


    她生辰那日阿翁可算是允准她出门玩儿了。她欢喜得不能行哪里人多就往哪里凑。吃吃喝喝试试买买脸上的笑容不曾淡去过。回家之前她听从了明浅的建议进了一家书铺在那里买下了一套话本《浔国群侠传》。


    虽然未完结却是一点没影响它的人气听书铺老板说火了两三年年年都是帝都最畅销的话本。回家翻看她在书页中瞧见了熟悉的名字季与京。


    话本上是这样评价他的:一身野骨神力盖世只手控岭东。


    那个夜里**黛看到很晚明浅催了好几遍才愿意去睡。之后种种不过是季与京在岭东翻云覆雨而她对他越来越了解。


    当时她以为她急切地想要拥有最新一卷的《浔国群侠传》是对一个熟人的在意可是随着她及笄母亲和老嬷嬷开始教授她男女之事她终于知道她的以为是错的。她那急迫的在意是少女的初心动迷蒙脆弱但它是真实存在的。


    陈年旧事经由**黛重见天日。


    这般清晰有始有终林振伟再无怀疑的余地。他的态度开始松动可是……


    “黛黛阿翁不是不愿意成全你。只是这岭东它和南部是不同的。偏寂寒冷就不说了


    后话止于一声沉沉叹息。


    **黛沉默地看着他片刻后绕过书案来到林振伟身旁拉起他的一只手握在手中。


    “阿翁信我。我能保护好自己也能护住林家的世家之名。”


    明珠渐渐长成暗光浮动。光线所过之处沉霾淡去。


    林振伟突然觉得轻松了些漫长的沉寂过后他终于往后退了步“容阿翁再想想。”


    当夜**雾就被放出了祠堂。只是她仍未被允准和苏裕见面两人在祠堂前匆匆对了眼便又分开了。卓舒明一直陪伴在大女儿身边直到她睡去老嬷嬷劝了又劝她才回到自己房中。那会儿林言森也才从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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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振伟那里回来坐在桌旁休憩等情绪恢复。


    瞧着夫人回来连忙起身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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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雾可好些了?”


    卓舒明这眉头都拧了一整天了,到这会儿才算舒展了些,“都这样了,能好吗?”


    “哎哟,你说她和苏裕是什么时候好上的呢?我怎么就一点都没瞧出来呢?”


    关于这一点,林言森无疑是有答案的。


    因为你神经粗呗,当年我都明示暗示多少遍了,旁人都瞧出怎么回事了,你还在同人说我和森哥单纯着呢。


    但这些话,明面上林言森是一个字不敢说:“谁知道呢?都那般喜欢了也不同父母说道一起想办法,非要闹到无法收场才甘心。”


    “没一个省心的。”


    “今儿下午弘方也来了,拉着我净说对不住了。”


    林言森口中的“弘方”乃裕林苏家现任家主苏弘书,他的夫人秦沁,是卓舒明的手帕交。


    闲聊间,两人相偕来到了小桌旁。


    坐定,林言森给卓舒明倒了杯水,递过去时,还给吹了吹,多少年如一日的细致。


    卓舒明也习惯了,拿起就喝,连句谢都没想着说。


    等喉间润了些,她才又开口,“这么看来,就我们黛黛最是省心。”


    林言森:“……”


    忍了忍,有些话还是没忍住:“你家黛黛也没多省心。”


    卓舒明顿滞十数息才确定自己先前听到了什么,“黛黛怎么就不省心了?你是不是觉得她身子骨不好难养啊?可那是因为早产啊,是她想的吗?说来说去,都是你我的错,是我们……”


    眼见着卓舒明越来越激动,再放任下去说不定还要动手,林言森赶忙出言制止,“别瞎扯了,我说黛黛不省心不是因为这茬。”


    卓舒明目光锁死林言森:“那是为什么?”


    林言森:“……要不是夫人你再喝几口水,等你冷静下来我再说?”


    卓舒明:“我很冷静。”


    林言森其实没看出来自家夫人哪里冷静了,但铺垫至此,有些话再难都要说了。


    “那先说好,无论等会儿听到什么,都不许……”


    斟酌了两三息,“激动”一词才从林言森嘴里溢出。


    卓舒明同意了,他才继续说道,“父亲轻易地放青雾出祠堂你不觉得奇怪吗?”


    卓舒明认真思忖,“确实有点奇怪,他老人家如何……”


    一句话没说完,卓舒明自个儿停了下来,早前的记忆如潮浪涌入她的脑海之中:“可是黛黛同父亲说了什么?”


    林言森点点头,她的猜测得到了印证。


    “黛黛对父亲说,她愿替姐姐嫁到岭东。”


    她说:那一纸婚约上并未言明谁去,只说林家嫡女;


    她说:她心悦季与京,亦能在偏寂且局势动荡的岭东保全自己。


    话落下,满室静寂,亦透着虽淡却无法消弭的伤感。这种境况持续了近半盏茶的工夫,终止于卓舒明忽而起身的动静。


    她往卧室走去,一边走一边拔珠钗。


    林言森问她要做甚。


    她回说:休息。


    重要的一句她没说:养足了精神,才能应对后续种种。


    经此一事,卓舒明突然意识到她的两个女儿都好勇敢。一个为了爱,坚决抗争。或许冲动,可她才十八岁,要她事事周到是否太苛刻了些。


    一个遇事冷静,行事果决,妄图以纤柔病弱之躯护佑姐姐和家族。


    她为人母亲,怎能不竭尽全力为她们斗上一斗?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