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赖焱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他，恍若看见十几年前的那一场大火，乌兰法拿着火把得意猖狂的笑着。


    他的手掌不自觉的蜷缩，指甲几乎陷进掌中。


    他在犹豫，这么好的报仇机会实在难得，仇人近在咫尺，仿佛只要他手一动，腰侧的**就能**他的心脏。


    “大祭司…”


    身后贺赖赟上前一步，在贺赖焱边耳语。


    没等他说完，贺赖焱回头制止。


    “不可!”


    两人离得近，破风在边上都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贺赖赟细微的声音传入贺赖焱的耳中。


    “大祭司，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当年那一场灾难就是乌兰法下的手，贺赖氏每一个族人都想将他千刀万剐。”


    谈及仇人，贺赖赟怨恨的目光怎么都藏不住，声音略带哽咽，又坚定的劝道。


    “萧凌元下不定决心，我们现在不如同意他的要求，先将乌兰法换到我们手中，也是给族人一个交代。”


    在贺赖赟看来，用蛇蝎木换来一个乌兰法并不吃亏。


    那些蛇蝎木对于想完全解毒的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起不了任何作用。


    他们倒不如趁此机会换下仇人，千刀万剐杀了为族人报仇。


    萧凌元还在犹豫，他们也强求不来。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倒不如等一等。


    诚然他的话打动了贺赖焱，他原本想快刀斩乱麻，今日无论如何也要逼着萧凌元同意与他合作。


    谁成想半路杀出来一个乌兰法，让他坚定的心有片刻的乱了。


    十几年前的那一场灾难带走了数以千计的族人，贺赖氏的部落生灵涂炭，而仇人仗着身份仍旧逍遥，甚至得意洋洋的当作自己的功绩在外大肆吹捧自己，这让贺赖氏的族人怎能不恨。


    贺赖氏每一个在那场火灾中幸存的族人，都恨不得生饮骨血，啖其皮肉。


    贺赖氏闭眼，耳中充斥着尖叫渗人的哭泣声。


    “阿兄，我疼！”


    他的阿妹敏敏被救下来，平日里侍女打理的乌黑靓丽的长发被火烧光，头上几处伤口还在流血，脸上面目全非，贺赖焱差点认不出自己的妹妹。


    敏敏的喉咙被火烫伤，只能发出呜哑的气声，带着万般的痛苦呼喊着阿兄。


    乌兰法是部落共同的敌人，奈何和他攀附王廷中的皇室，就连贺赖焱都对他没办法。


    这一次来京城，他身边的守卫少了很多，贺赖焱不是没想过杀了他，但以失败告终。


    本以为这个人已经被萧凌元杀了，没想到还活着。


    或许天意如此，让他看到乌兰法他现在活着狼狈的样子，又在这么巧合的时机出现，大概就是为了让他手刃仇人，为族人报仇，也为敏敏报仇。


    “好…，我答应你的条件。三日为期，望将军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带着私心，权衡利弊之后选择了同意萧凌元的要求。


    紧绷的神经蓦然松懈下来，萧凌元的手中润湿，才感觉手心一片冰凉。


    “如此，那就多谢了。”


    贺赖焱朝后挥手，贺赖赟便出去了。


    一声口哨从楼里传出，过了片刻，北方黑幕中回复一声哨响。


    贺赖赟听到答复，便走了回去。


    “大祭司，已经联系了我们的人。”


    贺赖焱点头，转头同萧凌元说道：


    “麻烦萧将军派人下去接一下，我的人带着蛇蝎木过来了。”


    破风一喜，连忙跑出去，刚走到门口，就被墨菊用剑挡住。


    “你进去守着将军，不要离开半步，我去接人。”


    墨菊望着他，眼中有不赞同。


    虽然这两人看似对将军没有敌意，但作为将军身边保护的人，破风不能离开萧凌元身边。


    破风一怔，这才察觉自己有些喜形于色了。


    “好。”


    墨菊下了楼，现在大门处等着。


    须臾间，醉花楼大门处蓦然凭空出现一个人，如同变戏法一般。


    和贺赖焱两人来时一样，全身黑袍，但是兜帽之下一张脸用黑布遮住，只有漠然的双眼留在外面。


    墨菊已经看到他了，墨菊看了他两息，猜测不出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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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又朝他点头，在前面带头走进醉花楼中。


    上了二楼，墨菊打开包厢的门，示意他进去，黑袍人抬脚跨进去，墨菊这一次没有守在门外，跟在黑袍人身后一同进去。


    里面贺赖赟已经提着乌兰法的后领子放在身边，看到黑袍人进来，偏头示意他走到贺赖焱身边去。


    他抓着乌兰法腾不开手，蛇蝎木只有黑袍人给大祭司。


    黑袍人会意，走到贺赖焱身边，从黑袍之下拿出一个盒子。


    “大祭司。”


    贺赖焱从黑袍人手上拿过盒子，起身亲自将盒子放到萧凌元面前的书桌上。


    “东西在这里面，萧将军可以打开看看。”


    萧凌元看了一眼盒子，还没开口，破风径直伸手打开盒子。


    出于谨慎考虑，破风不会让萧凌元触碰不明的东西。


    贺赖焱在旁边抬眼，又垂下眼。


    盒子里面赫然装着一个完整的蛇蝎木，木段不长，但也足以应付一个月。


    萧凌元默然，贺赖焱的人刚出去吹口哨，应该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


    除此之外，那个人没有任何动静，但是这个黑袍人就那么刚好拿着这截蛇蝎木出现。


    看来贺赖焱也很谨慎，为防万一，他手中的蛇蝎木起码藏了几个地方。


    若是萧凌元不肯合作，也不至于被一网打尽。


    虽然萧凌元没有强抢这个打算，但也看清了贺赖焱确实比乌兰氏的人聪明。


    他点头，破风便将盒子收起来。


    那就请大祭司在京城静待我的消息，三日以后，我会让人请你到将军府做个客。


    谈判暂时没有结果，贺赖焱带着人离开醉花楼，墨菊带着蛇蝎木连夜赶往皇宫。


    二楼镂空雕花的木栏里，萧凌元站在一步之外，看着贺赖焱拉上兜帽，消失在夜色之中。


    “事情便得复杂了…。”


    他喟叹一声，有些头疼。


    看着贺赖焱的态度，就是让萧凌元必须要在贺赖氏和乌兰氏之间做出选择。


    而贺赖氏手中拿捏着足够的砝码，由不得萧凌元不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