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味着什么？


    沈盈袖看着三哥哥哥茫然的脸，心里一阵厌烦。


    为何这么愚蠢？


    以前总觉得三个哥哥都是人中龙凤，可最近越看越蠢。


    无奈，如今她只能靠三兄弟了。


    她只是一个女子，无法单独立足，只能尽心辅佐这三个废材成材。


    只有他们出息了，自己才有机会重新成为世家子弟争抢的对象。


    到时候她一定要择一个比楚慕聿更好的郎君——比如，容卿时。


    她一定要比沈枝意嫁得好！


    沈家一定要比秦家威风！


    她强压住不耐烦分析道：“小阁老这些日子在京郊忙着修围墙，固良田，钦天监又每日监测天象，你们觉得以小阁老的作风，他会自掘坟墓，让内阁其他几个长老诟病吗？”


    三兄弟狂摇头。


    虽然对楚慕聿不甚了解，可是也同他打过几次交道。


    这位新上任的小阁老不是吃素的。


    手段狠辣，雷厉风行。


    上次借着秦弄溪买江湖药的一点油头，把城南一锅端了。


    沈长宇犹豫道：“……这三天连下大雪，京郊的行为也像是在应对雪灾。”


    沈知南脱口而出：“莫非是有雪灾要来了？”


    沈星河挠头，“不可能吧……好多百姓都说今年瑞雪兆丰年呢，那些泥腿子都是靠天吃饭的，对天象比钦天监还精，他们都看不出有雪灾，我就不信楚慕聿能看出来！”


    沈盈袖却越想越觉得蹊跷，“是不是雪灾，我们想办法去打听一下不就好了？”


    “倘若真有雪灾……”沈盈袖眼里一扫高洁的光，聚拢了市侩的气息，“我们倾尽全力囤物资，到时候高价出货。”


    沈长宇眼睛一亮，“那我们沈家就赚得盆满钵满，将成为京城首富！”


    一听沈家要成为京城首富，沈知南和沈星河眼睛也亮了。


    沈知南连连点头，“此话有理，我即刻去找爹商议，让他与钦天监的人走得近些，再多打听点确切的消息。”


    沈星河也不质疑了，他最近在书院碰上新入学的秦朗。


    听说他在马球赛上还同沈盈袖一队的，于是他上去攀谈。


    谁知那家伙却爱答不理，还说他是那个只会煽风点火的沈盈袖的三哥。


    蛇鼠一窝。


    鼻子朝上天了。


    可惜秦家如今有钱，生意蒸蒸日上。


    秦郎花钱大方豪气，一下就把同窗们都聚在一起，孤立了他。


    沈星河嫉妒死了。


    有钱就是了不起啊！


    沈家要是成为了京城首富，他要把一万两银子都换成铜钱。


    一口气砸死秦朗！


    “赶紧去探消息。”沈星河兴奋的搓手，“沈家成为京城首富指日可待！”


    众人眼中都闪烁着对金钱的渴望。


    沈盈袖一鼓作气，“明日忠勇侯府有赏梅宴，去的都是京城世家贵族，消息众多，我想办法联系容六姑娘，前去一探消息。”


    翌日，忠勇侯府赏梅宴。


    红梅映雪，暗香浮动。


    京中世家子弟与贵女们三三两两聚在梅林之中，言笑晏晏。


    沈盈袖一袭月白绣银梅的袄裙，淡扫蛾眉，发间仅簪一支白玉玲珑簪。


    为了像往日那般一出场就让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沈盈袖不但费心维持着“人淡如菊”的格调，还特地化了京中最时兴的梅花妆。


    她踩着时辰抵达，唇角噙着恰到好处的浅笑，期待着如往日一般引来欣赏与赞誉。


    然而，她甫一入园，便察觉气氛微妙。


    许多目光虽向她投来，却很快转向他处，带着几分心照不宣的意味。


    沈盈袖微皱眉，有心想上去攀谈两句，又怕落了人淡如菊的人设，只好急匆匆的往里面走。


    这时，园门处一阵轻微的骚动攫取了所有人的注意。


    沈枝意到了。


    她并未刻意喧宾夺主，只一袭胭脂红织金凤尾裙，外罩玄色狐裘。


    云鬓松绾，斜插一支赤金点翠步摇。


    一抹红色在素雪红梅间显得格外浓烈夺目，衬得她肤光胜雪，眉眼间流转着一种洒脱自信的光彩。


    她与身旁的秦家姐妹含笑低语，步履从容，却轻而易举地成了整个梅园的焦点。


    “那是沈家二姑娘？几时出落得这般……”一位夫人惊讶地掩口。


    “这通身的气派，竟将满园花色都比下去了。”身旁的贵女低声附和。


    “快看，容世子也瞧过去了……”


    那些细碎的议论像针一样刺着沈盈袖的耳膜。


    她看见容卿时正与几位勋贵子弟站在一株老梅下，目光果然越过人群，落在沈枝意身上。


    虽很快收回，但那片刻的停留已足够刺痛她。


    怎么又是沈枝意？


    为什么最近都变了，曾经风光无限万众瞩目的她，为何会被沈枝意碾压？


    她深吸一口气，维持着温婉的笑容，终于放低身段主动朝容卿时走去。


    “容世子安好。”她盈盈一礼，声音柔婉，“今日雪霁梅开，景致极好。”


    容卿时收回目光，礼貌却疏离地颔首：“沈大姑娘。”


    似乎并无多谈之意。


    沈盈袖心下微沉，正欲再寻话题，却见容卿时已抬眼看向她身后，唇角牵起一抹比方才真切些的笑意：


    “二姑娘。”


    沈枝意恰与秦家姐妹行至近前，闻言微微颔首：“容世子。”


    容卿时道：“沈二姑娘有心了，京城最近银炭紧缺，你竟然还能找到上好的银炭赠给侯府，母亲知道后很是中意。”


    “长公主喜欢就好。”沈枝意浅笑，“区区银炭罢了，比不上诸位世家贵女们的贺礼贵重，还望你们不要嫌弃。”


    “这不是容世子嘛！”几位贵女凑过来，话立刻转到了容卿时的婚事上。


    “听说辽东总兵家的赵二姑娘即将进京了哎！”


    众人眼里闪着吃瓜的光芒。


    赵二姑娘被大长公主看上，即将成为世子妃。


    容卿时眸光微闪，笑意淡了些，并未接话。


    沈盈袖不甘被冷落，轻声插话道：“赵二姑娘英名远播，想必是位不凡的女子，不过……容世子乃京城世家公子之首，翩翩夫郎，寻常女子也配不上……”


    她试图将话题引回自己熟悉的夸赞模式。


    容卿时却仿佛没听见她的话，目光转向一旁的沈枝意，忽然轻笑一声，语气显得格外温和，甚至带上一丝若有似无的亲昵：


    “不凡么，因人而异，容某倒是觉得沈二姑娘这般，就很不凡。”


    沈枝意心下猛地一愣。


    容卿时这话来得突兀且刻意，与他平日矜贵疏离的做派大相径庭。


    她飞快地瞥了一眼脸色煞白的沈盈袖和周围神色各异的众人，立刻明白了。


    这是拿她当挡箭牌，既敷衍了联姻话题，又顺势踩了沈盈袖一脚。


    好个借力打力，祸水东引。


    她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不显，反而顺着他的话，唇角弯起一抹浅淡却恰到好处的弧度，语气轻松自然：


    “世子说笑了，我看着有个性，实际是野惯了，比不得京中贵女们仪态万方。”


    既接了他的话，全了他的场面，又四两拨千斤地撇清关系，将焦点模糊过去。


    容卿时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查的惊讶。


    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反应，随即化为更深的兴味。


    沈盈袖被两人这看似默契的互动彻底刺伤，僵在原地。


    脸上强撑的笑容摇摇欲坠，指尖狠狠掐进掌心。


    这时，园子入口处忽然传来一阵清亮利落、不同于满园软语的笑语声，带着一股不拘小节的爽朗劲儿，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这般热闹？在聊什么有趣的事儿呢？也让我听听！”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尊贵的大齐长公主殷方合缓步而入。


    而她的手臂，正亲昵地挽着一位身着烈焰般红色胡服、腰束镶金革带的年轻女子。


    明艳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