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管事面露尴尬，眼角往对街瞟，随即坦诚道：


    “水云间与醉仙楼面对面，想来你也能碰上，在下就不瞒着了……”


    “是漕运司的蒋参将，你也知道，周家许多水上贸易要靠漕运司周转运输，蒋参将突然提出要去醉仙楼品尝新品，我家老爷也不敢拒绝呐！”


    秦明德暗自叹了一声，“我知道了，替我转告周老板，他的心意秦某领了。”


    另一边，王兴沉着脸打发了另外一拨来道歉的，转身走向秦明德。


    “都去对面醉仙楼了。”王兴神情凝重，“原本有许多人是为了宴请和捧场在水云间订的酒席，因为客人听闻了醉仙楼的新品，只好弃了水云间，改去了对面招待宾客。”


    做法如出一辙。


    水云间的宴席不退，贺礼也送来了。


    唯独人无法到场。


    王兴道：“咱们这是酒楼，人不到场就品尝不到咱们酒楼的特色，过了这一次，就再没有下一次机会让他们做回头客。”


    “我知道。”秦明德愁眉不展地在来回踱步，“枝枝呢？”


    王兴指着账房，“在里边呢。”


    秦明德正想进去看看，忽见秦弄溪摇着团扇晃进来，“爹！”


    秦明德皱眉，“你不在大堂陪着祖父和祖母他们坐着用膳，跑来后院做什么？”


    “这是咱家的酒楼，我来四处逛逛都不行吗？”秦弄溪低调了几天，蠢蠢欲动左张右望。


    容世子不是答应来水云间捧场吗？


    人呢？


    他不会也临时变卦，去了对面的醉仙楼吧？


    秦明德正烦躁，闻言挥手，“快出去吧！这里不是你该进来的地方！”


    秦弄溪却灵活的往他腋下一钻，闪进了账房。


    “哟？表妹是不是在算今天要亏多少银子？”


    沈枝意早就听到秦弄溪的声音在外边叽叽喳喳，头也不抬，“三表姐很高兴？”


    秦弄溪冷嗤一声，“看你吃瘪我当然高兴，你以为你万事运筹帷幄，却没想到自己会吃败仗吧？”


    她唇边噙着讥诮，“你那靠山楚大人呢？堂堂小阁老，也不过如此嘛……”


    “三表姐。”沈枝意拨着算盘，对她的讥讽无动于衷，“若醉仙楼亏了，亏的是二房的全部家当。”


    她站起身来，走向秦弄溪，“二舅舅把所有家产都押下去了，醉仙楼要是没了，你就等着要饭吧。”


    她慢条斯理的轻拂着衣裳上的皱褶，“我可没关系，我还有瑞香坊，日进金斗。”


    “你你你……”秦弄溪吓的脸色雪白，也不敢再嘲讽她了，放低了声音，“我什么时候说了我希望醉仙楼出事了？”


    “沈枝意！我来，我来……就是来告诉你，你的菜没有醉仙楼的好吃！你要正视你的错误！”


    “哦。”沈枝意眸光微闪，“那三表姐要是馋了，不妨去对面尝尝鲜。”


    秦明德急道：“弄溪！不可……”


    秦弄溪等的就是这句话。


    对面的烤驼峰香味一直往自己鼻子里钻，她不光想去尝尝，而且她想去对面看看容卿时是不是去了醉仙楼。


    这心思可不好当着秦家众人的面前说出来。


    如今沈枝意发话了，她急忙打断秦明德的话，“去就去！我怕你啊？”


    秦明德看着她急匆匆离开的背影，焦急万分：


    “枝枝，此事不妥啊！”


    “秦家的人也跑去醉仙楼捧场，那不是表示我们认输了吗？”


    “二舅舅，你就让她去。”沈枝意轻笑，眼里带着深意，“正好帮我们瞧瞧，那＇雪山玉顶＇和金霞尾究竟是何等妙物。”


    醉仙楼的长龙越排越长。


    楼前的青铜鼎炭火不断，烤好的雪山玉顶和烹成浓羹的金霞尾分给了所有来排队品尝的百姓。


    酒楼里也座无虚席，一派火热。


    相比之下，水云间就冷清多了。


    不过来赴宴的宾客却对水云间的食物赞不绝口。


    “食材新鲜，无需过度烹饪就能品尝到食物本身的鲜甜味。”


    “这清蒸鲈鱼肉质细嫩，火候恰到好处，竟能将江南水乡的鲜甜原味保留得如此……”


    忽然，门口传来一阵刺耳的笑声。


    沈长宇一马当先跨入，身后跟着面色尴尬的秦弄溪。


    ＂秦二爷，您家三姑娘可说了，我们醉仙楼的＇雪山玉顶＇比您这清汤寡水强百倍！＂沈长宇故意将秦弄溪推到人前。


    秦家众人还在席间招待客人，一看到秦弄溪都愣住了。


    秦时望沉下脸看着秦弄溪，“你说去后院看看，就是偷去对面醉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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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捧场？”


    他失望极了。


    这个孙女儿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懂事。


    “祖父，不是的！”秦弄溪强词夺理的辩驳，“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也是去对面探探路，看看他们凭什么生意比我们好，这菜是不是真的做的不错，没想到……”


    “没想到我正碰上秦三姑娘排队等免费品尝。”沈盈袖假笑一声，“秦沈两家怎么说也是亲家，我们怎么可以让秦妹妹像其他人一样排队尝那一小片食物呢？于是我便领了她，特地单独给妹妹开了一桌，让她吃饱喝好。”


    “对对对！”秦弄溪连连点头，“祖父，爹，其实盈姐姐人很好……”


    她失望极了。


    容卿时也不在醉仙楼。


    她还被沈家兄妹逮了个正着。


    还好沈盈袖果真是人淡如菊的高洁才女，面对对家的女儿，她居然客客气气的请了自己上桌。


    还豪气的给自己免单。


    相比沈枝意为了两千两银子害她去刑部转了一圈，她对沈盈袖简直一见投缘。


    “多谢沈大姑娘对小女的款待！”


    秦明德恨铁不成钢的将她拉了过来，目光冷凝的盯着沈氏兄妹：


    “小女在醉仙楼消费了多少银子，我们出，我秦家虽然不比沈家大富大贵，但有自己的骨气，嗟来之食不吃！”


    “秦二爷太客气了。”沈知南紧随其后，手中折扇轻摇，“不过一桌酒菜，我沈家今日的营业额能顶水云间一年了吧，不在乎这点儿。”


    他环顾四周，一脸惊讶，＂哎呀，水云间怎么这么冷清啊？啧啧啧……”


    他冲着那几位还在品尝菜品的食客道：“诸位口味独特的很啊，这么清汤寡水的食物也能吃得下去？”


    他说着，伸手拿汤勺在汤盅里猛搅动着，“要我说啊，这水云间干脆改名叫＇水凉间＇算了！＂


    桌前戴着斗笠遮了脸的客人声音一沉：


    “这位沈老板，在下从南边经商而来，就喜欢品品家乡菜，各花入各眼，你醉仙楼的美食再好，可大家都是打开门做生意，你这样上门挑衅，影响大家用膳未免不妥。”


    秦明德脸色一沉，正要开口，却见沈星河抢先晃上前拉起那人，“这位兄台，我醉仙楼今日外面有免费品尝的，你何不先去尝尝再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