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你当她是贪图风光?

作品:《嫡姐人淡如菊?我改嫁她相公!

    秦府水榭居,檀木香几上的青瓷茶盏微微冒着热气。


    王氏指尖一颤,茶盖“叮”地磕在杯沿上。


    她缓缓抬头,眼底满是不可置信:“四千两?弄溪,你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秦弄溪绞着绣海棠的绢帕,贝齿在下唇咬出一道浅痕:


    “自然是修我的听雪轩!您没瞧见那檐角都掉漆了吗?若是让京中贵女们瞧见,我还怎么——”


    “胡闹!”王氏重重搁下茶盏,溅出的水珠在锦缎桌布上洇开深色痕迹,“上月你祖母才贴补了你五百两体己钱,足够翻新听雪轩了!银子呢?”


    “不过五百两银子!”秦弄溪猛地甩开帕子,镶珍珠的护甲在案几上刮出刺耳声响,“你们一个个都盯着我作什么?沈枝意屋里藏着成摞银票,怎不见你们过问半句!”


    王氏瞳孔骤缩,保养得宜的手突然攥紧:“你怎么知道她屋子里藏着银票?”


    秦弄溪自知失言,眼神飘忽,鬓边金丝蝶翅颤巍巍晃动:


    “我……我那日去翠华庭寻她商议点事情,恰好看到她藏银子……”


    话音戛然而止,她突然拔高嗓音,“娘!五百两算什么?连套像样的红宝石头面都买不全!”


    “你竟拿修葺的银子去买首饰?”王氏扶着案几起身,翡翠镯子磕在黄花梨木上铛铛作响,“秦家如今什么光景你不清楚?你父亲在离开山阳前为着盐引的官司,连珍藏的《雪溪图》都典当了!”


    “你疯了吧?你买那么贵的头面充门面做什么?”


    秦弄溪跺了跺脚,绣鞋上缀的小珠跟着乱晃:


    “我进京后就是伯府小姐!难道要穿着旧年衣裳招待宾客暖房?我今后得与京中其他贵女应酬吧?没点儿像样的妆点,人家正眼都不瞧我一下,我还要银子买新衣裳呢!”


    她突然抓住王氏衣袖,语气甜腻中带着焦躁,“娘啊,谢家三姑娘前日戴的累丝金凤簪,可是玲珑阁的新品呢!”


    “够了!”王氏甩开女儿的手,声音里透着疲惫,“我知道我们秦府落魄了,可是家里现在还不需要你抛头露面去应酬!”


    “你爹正与枝枝筹建酒楼,待有了进项,自然给你添置。”


    “你现在该做的是跟着嬷嬷学好针黹,将来我再慢慢充实你的嫁妆,替你物色一个如意郎君,而不是……”


    “沈枝意竟能与父亲合伙经商?”秦弄溪杏眼圆睁,涂着蔻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凭什么她就能在外抛头露面?我连多买支簪子都要看您脸色!”


    “啪!”


    王氏一掌拍在案上,震得珍珠耳坠剧烈摇晃:


    “你当她是贪图风光?”


    “你只看到她如今风生水起,可你看不到她曾经受的苦,一个弱女子在这个世道,独自活着就已经很艰难,更何况她还活在沈家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家里!”


    “我听说沈家那群豺狼虎豹,逼得她十岁就学着看账本!我还听说她寒冬腊月独自押货,被山匪划破衣袖!”


    “你当她喜欢抛头露面吗?她那是不得已!但凡她能当个万事不管的大小姐,我相信她不会选这条路。”


    窗外树影婆娑,将王氏发间的素银簪映得愈发黯淡。


    她伸手想抚女儿鬓发,最终却颓然落下:“娘不想你跟她一样吃苦受罪,你吃不了她的苦。”


    王氏对秦弄溪太了解了。


    女儿娇生惯养,根本不可能像沈枝意那样去替沈家或者秦家光宗耀祖。


    她唯一的希望便是她安安乐乐的嫁人生子。


    “你学她旁的不好吗?非要学这个!况且你也不是学着她为秦家做实事,你不过是自己虚荣罢了!你跟她是不一样的!”


    秦弄溪根本听不进去王氏的劝解,她只焦急自己的银子:


    “我不听!你就说给不给我银子?”


    王氏:“这银子是你爹要拿来跟枝枝合伙经商的,我拿不出这么多给你,最多给你五百两!”


    秦弄溪猛地后退两步,珊瑚珠串砸在颈间一片冰凉。


    她突然抓起案上汝窑花瓶高举过头,用以往威胁母亲的方式惯用手法发狠:


    “不给银子是吧?我这就绝食!让你和爹都没了我这个女儿!”


    瓷瓶映出她扭曲的倒影。


    王氏望着这个精心娇养十六年的女儿,心惊胆战,“弄溪!当心伤着,你你……“


    她身形摇摇欲坠,苍白的嘴唇颤抖着,"你快放下,我我给"


    秦弄溪眼中闪过一丝得色,正欲放下手中瓷瓶,忽闻门外传来一声冷厉的呵斥:


    “二舅母,让她砸!”


    声音如冰刀般刺来,王氏和秦弄溪同时打了个寒颤,惊慌地望向声源处。


    沈枝意踏着沉稳的步伐迈入屋内,衣袂翻飞间带起一阵寒意。


    “沈枝意!”秦弄溪面容扭曲,眼中迸出怨毒的火光,“你什么意思?”


    她攥紧瓷瓶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心中暗恨。


    娘亲眼看就要松口了,这个碍事的贱人!


    王氏慌忙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强挤出笑容,“枝枝啊……让你见笑了,二舅母先处理完这事,回头再……”


    “二舅母。”沈枝意直接打断,声音沉得可怕,“三表姐往日就是这样,拿性命要挟您给银子的?”


    她目光如炬,直刺向王氏躲闪的眼睛。


    王氏手指绞着衣角,嗫嚅着说不出话。


    沈枝意向前逼近一步,声音陡然拔高:“您就这样一次次的纵容她?由着她拿刀架在您脖子上吸血?”


    “我能怎么办!”王氏突然崩溃大哭,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我就这么一个女儿,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吗!”


    沈枝意闭了闭眼,胸口剧烈起伏。


    此刻她才真正明白,秦弄溪这般无法无天的性子从何而来。


    “二舅母可曾想过。”她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重锤敲在王氏心上,“您今日的纵容,就是在给她明日上断头台铺路!”


    “等她闹出人命,触犯王法,您拿什么救?拿您这条老命去抵吗?”


    “沈枝意!”秦弄溪尖声嘶叫,瓷瓶重重砸在桌上,“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我跟自己亲娘要钱,关你什么事?”


    她张牙舞爪地扑过来,“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管我们家的事!”


    沈枝意闪电般擒住她的手腕,眼神冷得骇人,“我是管不着你们母女情深。”


    她猛地甩开秦弄溪,“但我必须管秦府出了家贼这事!”


    秦弄溪踉跄后退,脸色刷地惨白,“你你胡说什么?”


    她眼神乱飘,手指不自觉地揪住衣带。


    王氏茫然抬头,“枝枝,这话从何说起?可是丢了什么要紧物件?”


    沈枝意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三表姐记性不好没关系。”


    她转身朝门外厉声道:“云锦,把彩儿带进来!”


    秦弄溪闻言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