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凑近画像，茫然地眨眨眼：


    “他们……都很有钱？”


    艾德里安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看。”


    属下又盯着画像看了半晌，突然恍然大悟：


    “他们……都笑得特别假！”


    “……”


    艾德里安终于放弃暗示，直截了当地说道：


    “他们都属于大皇子阵营。”


    现任国王曾有过两段婚姻。


    第一任王后出身显赫贵族，是政治联姻的产物。


    她端庄优雅，却始终无法走进国王的内心。两人相敬如宾，如同陌生人。


    宫廷记录中甚至鲜少留下两人同框的画像。国王总是忙于政务，而王后则常常独自坐在高窗边发呆。


    就连生下大皇子那天，宫人们手忙脚乱地进出，也始终不见国王的身影。


    王后抱着新生的皇子，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眼中的光彩也一点点熄灭。


    最终，这位被遗忘的王后在深宫中郁郁而终。


    坊间传闻，她临终前攥着国王的衣袖问：“您可曾……爱过我？”


    国王沉默良久，最终摇头。


    王后笑了，眼泪滑落：“真好……至少您没有骗我。”


    大皇子则自幼被外祖父家族抚养，浸淫在权术与野心中长大。


    外祖父从小就教他识人辨势：“人心如棋，要么为卒，要么为将——没有第三种活法。”


    而国王真正爱过的，是一位平民女子。那年国王微服私访，在乡间遇见了她。


    一个在市集上卖鱼的姑娘，裙摆沾着腥气，骂起人来更是毫不留情。与宫廷里那些贵族女子截然不同。


    她会在国王假装讨价还价时，直接把鱼砸在他怀里：“爱买不买！”


    这样的鲜活，让常年被规矩束缚的国王着了魔。


    国王不顾群臣反对，执意迎娶她为第二任王后。甚至为她修改法典，允许平民王妃诞下的子嗣拥有继承权。


    二皇子便是这段感情的结晶。


    然而宫廷倾轧下，国王的宠爱成了她的催命符。


    这段感情终究未能善终。


    平民女子被秘密送走，而年幼的二皇子，则被遗弃在民间。


    宫闱秘史被彻底抹去。


    直到多年后，国王病重垂危，权臣们才匆匆寻回这位流落民间的皇子……


    他们找回二皇子，并非出于忠诚。而是赤裸裸的利益权衡。


    大皇子是贵族血脉的象征，他的背后站着整个旧贵族派系。他自幼被这些贵族抚养，早已被他们的思想浸透。


    这些贵族们傲慢至极，视平民如蝼蚁，认为人生来就该分三六九等。连平民出身的大臣都被他们视为“肮脏的杂种”。


    他们垄断土地、把持朝政，肆意抬高赋税，甚至以虐待奴仆为乐。


    百姓苦不堪言，却无处申冤。


    而大皇子对此的回应，是在宫廷宴会上举杯轻笑：


    “贱民饿死几茬，土地自然就够分了。”


    平民派系的权臣们终于慌了。


    他们清楚，一旦大皇子继位，旧贵族必将彻底清洗朝堂。到那时，他们的家族、党羽，甚至性命，都会……


    必须找到一枚制衡的棋子。


    于是，他们想起了那个流落民间的二皇子，企图用他来制衡大皇子。


    但此时的大皇子羽翼已丰，党羽遍布军中朝野。


    而那位流落民间的二皇子，他曾在市井中摸爬滚打，见识过人间疾苦。权臣们本以为能轻易操控他，却没想到二皇子比他们想象的更聪明，也更危险。


    ……这画像上的贵族，全是大皇子的狂热拥护者。


    属下盯着画像角落的沃斯泥蝶：“所以……沃斯泥蝶小姐也是……”


    艾德里安摇头，嘴角浮现无奈的笑意：“不，她当时简直就是贵族里的异类。”


    她不仅不放过平民，连那些表面道貌岸然、背地里肮脏龌龊的“清流”贵族，她也照打不误。


    无差别攻击，不分敌我。


    贵族恨她入骨，平民也对她敬而远之。因为她从不是“正义的伙伴”，只是个随心所欲的疯子。


    她平等地瞧不起所有人，也平等地践踏所有规则。


    属下瞠目结舌：“她这么嚣张，为什么后来被关在教会了？”


    艾德里安皱眉：“听说是她亵渎神明，引起了神职人员的不满……”


    但当时教会本已决定将她处刑，却又突然被保了下来，改为终身监禁。


    属下挠着头，一脸困惑：“我还是没听懂……如果她不是大皇子的人，又为什么会和大皇子的人一起出现在画像上？”


    艾德里安目光深沉：“这就是问题所在……”


    当初因为她太过‘不可控’，所有人都对她避之不及，更不会有人认为她属于哪一方。


    但现在……


    如果她真的与大皇子有勾结，那么教会保下她的举动，就变得极其可疑。


    艾德里安脑海中浮现出发前，病榻上的国王攥紧他的手腕，声音嘶哑：


    “艾德里安，我要你永远忠于二皇子……无论将来发生什么，哪怕我死了，哪怕全天下都背叛他……你都必须站在他这边。”


    属下像个二傻子一样追问：“那我们为啥要把画像散播出去啊？”


    艾德里安忍无可忍，抬手给了他一个暴栗：


    “蠢货！当然是为了引蛇出洞！”


    他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如果她真的是大皇子的人，对方发现我们掌握了这么重要的情报，一定会有所行动！”


    “要么灭口，要么拉拢，总之……会自己露出马脚！”


    属下捂着脑袋，眼泪汪汪：“我……我还是……”


    艾德里安：“……”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艾德里安将他按在地上暴揍了一顿：“骑士团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人！！(???皿??)??3??”


    属下：“呜呜呜……我不问了……(Ｔ▽Ｔ)”


    揍完人的艾德里安神清气爽，目光重新落回画像上。


    贵族们衣冠楚楚，笑容得体，但他们的目光却都在刻意避开角落的沃斯泥蝶……


    与此同时，沃斯泥蝶正在房间里翻箱倒柜。


    怀特、莱恩斯和萨布尔站在一旁，看着她过来……又过去……


    “她咋了？”怀特小声问。


    “不知道，你去问问？”莱恩斯推了推他。


    “你去！”


    “你去！”


    两人互相推脱，最后齐刷刷看向萨布尔。


    “你去！！！”


    萨布尔：“……？”


    他指着自己一脸迷茫，我是哑巴啊……


    “……”


    “……忘了你不会说话。”


    这时，沃斯泥蝶突然抱头痛哭：“我的项链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