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被抓


    这天，沈薇正如同往常一样摆摊，突然看到几个警察沉着脸，直奔摊位而来。


    她有了不好的预感，眼看她妈在摊位外，顺手就把人推到客人堆里。


    “谁是摊主？”


    警察的声音并不怎么大，但光听语气就知道来者不善，围着摊位的客人都迅速散开。


    江月舒拉着离她最近的沈萱，母女两人跟着客人一起后退。


    沈保平抢在沈薇之前开口：“我是摊主，警察同志，有什么事吗？”


    “我们是市工商局的！”


    一个尖锐又带着官腔的声音抢在警察前面响起。


    一个穿着半旧不新制服的中年男人，从警察身后踱步上前。


    他腋下夹着公文包、身材微胖、眼皮有些耷拉，看模样就知道是个难缠的。


    男人脸上挂着明晃晃的鄙夷，拿着证件在沈保平眼前晃了一下，根本没让人看清就收了回去。


    他的手指在在空气中点了点那些货物，几乎戳到沈薇脸上，“这些东西，哪来的？”


    “羊城进的。”


    沈薇上前一步，语气尽量沉稳，但手心已经开始冒汗。


    这人的做派，一看就是来找茬的，这事儿怕是不会善了，肯定要出血。


    “羊城？”


    男人拖长了声音，阴阳怪气地重复了一遍，嘴角向下撇着，露出一种极其刻薄的讥笑：“手续呢？运输证明，完税证明，进货票据，一样样都给我拿出来看看。”


    他边说边翻着摆放整齐的货物，发夹、墨镜、项链耳环，哗啦啦地往地上掉：“别跟我说没有！


    我告诉你们，非法贩运，投机倒把，无证经营，破坏社会主义市场秩序，这罪名，够你们喝一壶的！”


    沈薇见男人掀摊子，攥紧了拳头逼自己冷静。


    她摆摊确实理亏，对方又是公职人员，要闹起来，事情不好收场。


    忍一时风平浪静，等这事儿过了，她总能想到法子算账！


    沈保平赶紧掏出烟，弯腰赔着笑脸想递过去：“同志，同志您消消气。


    我们就是小本生意，赚点辛苦钱，糊口而已。


    这些手续我们不太懂，正在打听怎么补办，您高抬贵手……”


    “少来这套！”


    男人猛地一挥手，打飞了沈保平递过来的烟。


    香烟掉在地上，他还嫌恶地用脚碾了一下，仿佛那是什么脏东西。


    “还敢给我递烟，是不是想腐蚀干部？


    现在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


    看你们这摊子规模，就不是一天两天了，性质极其恶劣，必须严惩！”


    他猛地转身，对身后的年轻办事员吼道：“小赵，小王，还愣着干什么？


    眼睛放亮一点，把这些货物仔细清点，一件都不许漏，这些可是定罪的证据！”


    他的声音尖厉，引得远处围观的人都缩了缩脖子……


    李桂兰见两个年轻人开始动手搬东西，再也顾不上害怕，扑过去一把抱住放货的箱子，老泪纵横：“不能搬啊，警察同志，领导同志，我们错了，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求求你们，高抬贵手饶了我们这一回。


    我们以后再也不摆摊了，我们一定把手续补办好，求求你们了……”


    “起开！”


    男人一脚狠狠踹在箱子上，还觉得不解气，又是一脚，狠狠踢在李桂兰身上。


    李桂兰被这一踢，脑袋直接磕在地上，等她再抬头，已经是满脸血。


    沈薇见状，脑袋嗡地一下，几乎要炸了。


    她跑上前抱住李桂兰，用裙摆按住伤口：“奶奶，奶奶您别吓我，您没事吧？”


    “我、我，我头好晕，我好像看见我娘了，我娘要来接我了……”


    李桂兰气若游丝，说出来的话让一旁站着的警察和动脚的中年男人都心惊胆颤。


    但中年男人色厉内荏：“谁、谁让她冲过来抢东西？


    这是暴力抗法，被打也活该！”


    沈薇看向男人的眼里满是狠戾。


    什么狗屁忍一时风平浪静？


    她只想把事情闹大，结果还没等开口，后腰就被掐了两下。


    她满是震惊，低头去看，就见奶奶张了张嘴，无声说着没事。


    沈薇的心落到实处，塌着腰大口喘气。


    但她这模样却吓到了其他人。


    沈保平和沈锋推开警察的阻拦，飞快跑到李桂兰身边，邹二妮则趁机把装钱的腰包递给了婆婆江月舒。


    “妈，您别吓我！  我这就送您去医院。”


    沈保平说着，抱起李桂兰就往外走。


    中年男人却不依不饶：“站住！投机倒把的事情还没说清楚，谁准你们走了？”


    沈保平牙齿咬得嘎吱作响：“我妈都伤成这样了，你这是要让她流血而死？


    她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豁出命去，也跟你们没完！”


    沈保平个儿高体壮，大声吼起来，中年男人一时也不敢开口。


    跟着来的警察眼看事情要失控，赶紧把男人拉到一边，小声说着什么。


    一会儿之后，警察过来交涉：“老太太的伤确实不能耽搁，但你是摊主，这案子你必须在场，让你儿子送老太太去医院，你去配合查案。”


    沈保平梗着脖子不做声，沈薇过来将人拉住：“爸，听警察的。”


    奶奶故意磕上头，为的就是增加砝码，他们不能在这时候授人以柄。


    沈保平在女儿的劝说下松了手，把老母亲交到沈锋手上。


    “你，跟着一起走。”  那中年男人看沈保平被带上手铐，又嘚瑟起来，指着沈薇家开口。


    沈薇心里一紧：“同志，我只是来帮忙的……”


    “闭嘴！谁是你同志？”


    男人厉声打断沈薇的话，唾沫星子几乎喷出来：“我说这事儿跟你有关，你就脱不了干系。


    废话那么多，你也想被拷上？”


    男人态度蛮横至极，沈薇却在他眼中捕捉到一抹兴奋。


    她隐隐猜到，今天这一出，怕是冲她来的。


    李桂兰听到这话，拉着孙女不肯松手，装作糊涂一般，颤声喊：“薇薇，薇薇……”


    沈薇回握住李桂兰的手，凑在她耳边低声道：“奶奶，别耽误时间，赶紧去医院包扎。


    我枕头底下有个电话本，让我妈联系陆既白，陆既白欠我人情，他会帮我。


    如果陆既白那边不行，就找何校长。”


    沈薇快速说完，就朝警察走过去。


    既然是冲她来的，她不走，这事情肯定没完。


    但不能再牵扯更多的人进来了。


    沈薇和沈保平被带上两辆不同的车，被送到了派出所，暂时关在拘留室。


    安静下来，沈薇开始思索，到底是谁针对她。


    眼红的同行，嫉妒的邻居，郑红梅，秦卫东，刘悦。


    她将所有可疑的人全部猜了一遍，却也没个答案。


    拘留室的门打开，看守出现在门口：“沈薇，有人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