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市市场监督局，纪检组长办公室。


    张组长正用盖碗撇着浮沫，新到的明前龙井，汤色碧绿，清香扑鼻。


    他眯着眼，刚要凑上去闻，桌上的红色座机就刺耳地响了起来。


    “喂，哪位？”


    “张组长！你好你好，太打扰您了！我是西山！妮香香的西山本军！”


    张组长皱了皱眉，想起来了，是那个小日子国在龙国东负责人。


    “哦，西山先生，有事吗？”


    “有事有事！当然有事！”


    西山本军的声音压低了些，透着一股神秘。


    “张组长，今晚有空吗？静安附近新开了一家怀石料理，我想请您务必赏光，尝个鲜！”


    张组长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


    “无事献殷勤，说吧，到底什么事。”


    “嘿嘿，还是张组长爽快！”


    西山本军干笑两声，“是这样，我最近听到一些风声，有朋友反映，那个叫‘樊姐甄选’的公司，税务上好像不太干净，有偷税漏税的嫌疑啊。您看，咱们作为负责任的企业家，也不能眼看着这种事发生，是不是该……关心一下？”


    “樊姐甄选？”


    张组长重复了一遍，又问了一句。


    “哪个樊姐？”


    “就是那个带货的，叫樊胜美！”


    “砰。”


    张组长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抖，滚烫的茶水直接洒在了他的裤子上。


    他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烫，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樊胜美？


    樊胜美！


    他脑子里警铃大作，嗡嗡作响。


    开什么国际玩笑！


    那个女人，是市里三令五申要扶持的青年企业家标杆！


    那个女人，是连魏大国那个蠢货都栽了跟头的狠角色！(之前醉驾那个他爸)


    那个女人，拍的公益广告现在还在电视台和各大官方平台挂着，听说京城那边都有领导点名表扬过！


    现在去查她？


    查她偷税漏税？


    他嫌自己身上这身衣服穿得太久，想提前退休了吗！


    这个西山本军，是疯了还是蠢？


    想死别拉上我！


    张组长猛地回过神，一把抓起话筒，声音瞬间变得十万火急，充满了焦灼与歉意。


    “哎呀！西山老弟！你看这事闹的！真不巧啊！”


    他的语速快得像连珠炮。


    “市里！市里刚刚下了紧急通知！要开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点名让我必须参加！我这正准备出门呢！你看这……实在是对不住了！”


    西山本军愣住了。


    “张组长，可是……”


    “你的事！你反映的情况，我们纪检部门，一定会按规定、按流程办的！你放心！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张组（长）义正言辞地打着官腔。


    “就这样啊！我得赶紧走了，要迟到了！再联系！”


    “啪！”


    他根本不给西山本军再说话的机会，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张组长靠在椅子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他拿起内线电话，直接按了秘书的分机号。


    “小李！你给我进来一下！”


    秘书小李推门进来，看到张组长裤子上湿了一大片，吓了一跳。


    “组长，您这是……”


    “别管我！”


    张组长摆摆手，表情严肃得像是要上战场。


    “你拿笔记下来，立刻执行！”


    “是！”


    “第一，从现在开始，一个叫西山本军的日本人，妮香香公司的，他所有的电话、预约，一概不见！一概不接！”


    小李愣了一下，飞快地记着。


    “那……要是他非要找您呢？”


    张组长瞪了他一眼。


    “就说我出差了！去京城开会了！去党校学习了！要是还不行，就说我去南极考察企鹅的党性建设问题了！听懂了没有！”


    “懂……懂了！”


    小李憋着笑，拼命点头。


    “第二！”


    张组长的声音更冷了，“把这个西山本军，还有他们那个妮香香公司，都给我列到单位的‘拒绝往来户’名单里！以后，但凡是他们公司递上来的任何材料，都给我用放大镜仔细审！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错！”


    “是！我马上去办！”


    秘书退了出去，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办公室里，只剩下张组长一个人。


    他看着窗外，心里一阵后怕。


    ……


    另一边，一辆黑色的丰田埃尔法里。


    西山本军听着手机里冰冷的忙音，整个人都傻了。


    又挂了？


    又被挂了！


    先是消防局的刘副队长，现在是市场监督局的张组长！


    “八嘎！”


    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狂怒，猛地一拳捶在方向盘上。


    “砰！”


    (没东西摔了，只能砸车。)


    巨大的声响在狭小的车厢里回荡。


    为什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不就是一个带货的主播吗？


    她不就是一个运气好，搞到了一个好配方的商人吗？


    为什么这些手握权力的官方人员，会怕她怕到这种地步！


    他想不通，也无法理解。


    他只知道，自己想通过官方渠道，用那些上流社会的规则去打压樊胜美的路，已经被彻底堵死了。


    既然明的不行，那他还可以来暗的。


    哼！


    樊胜美！


    车内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


    西山本军的脸在阴影里，显得格外狰狞，愤怒的火焰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刺骨的狠毒。


    “好……”


    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很好！”


    “你们这些胆小鬼！你们这些所谓的规则！”


    “我倒要看看，你樊胜美，是不是真的有三头六臂，刀枪不入！”


    他从扶手箱的最深处，拿出了一个黑色的，没有任何标志的加密手机。


    开机，屏幕亮起，界面简单得只有一个拨号盘和通讯录。


    他熟练地翻到一个备注为“黑蛇”的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三声，被接通了。


    对面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声音。


    西山本军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残忍的兴奋。


    “喂，黑蛇吗？”


    “我有个活，要你办。”


    ……